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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走進(jìn)佛光,撐開大黑傘,動作很自然,就像這些年他一直在做的那樣,替她遮風(fēng),替她擋雨,哪里需要思考什么?
這是他的習(xí)慣,而習(xí)慣比佛光還要強(qiáng)大。
殿內(nèi)的人們,此時依然處于絕對的震驚之中,所以對寧缺的舉動,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也來不及去想他這個動作代表著什么意思。
看著萬丈佛光里臉色蒼白的桑桑。寶樹大師震驚無語。
即便是搖鈴的他也沒有想到,盂蘭鈴揭示出來的事情真相居然是這個,他離開懸空寺踏足紅塵來到瓦山,所做的一切準(zhǔn)備,都是因為他堅信冥王之子是寧缺,哪里想到桑桑的身上?
曲妮瑪娣等人甚至顯得有些茫然無措,最震驚的還是程立雪,做為西陵神殿天諭司的司座大人,他的臉色變的比他的眉毛還要雪白,沒有一絲血色,怎么也想不明白,西陵神殿認(rèn)定的光明的女兒,怎么忽然變成了冥王的女兒。
冥王之女,那意味著什么?
與這件事情相比,寧缺入魔再也沒有人在意,魔宗雖然凋蔽多年,但走火入魔的修行者依然常見,而桑桑變成了世界毀滅的根源
……
……
來自瓦山頂峰佛祖像的那道佛光,無視人間一切物理屏障,以無比神奇的方式穿透爛柯寺后殿的殿頂落下,看上去就像是黃金粉末和珍珠粉末混在一起,然后被陽光點燃,顯得無比莊嚴(yán)華美,
大黑傘在桑桑的頭頂展開。
佛光與黑色油膩的傘面相撞,四濺散開,畫面異常美麗而令人驚心動魄。
不知為何,佛光沒能穿透傘而,濺射有如普通的雨。
只是佛光萬丈,恢宏無限,人類肉眼可見的數(shù)量,也不是一場秋雨所能比擬,更像是由無數(shù)光線凝成的瀑布,不停地向大黑傘落下。
大黑傘就像是瀑布里的一塊黑色石頭,被不停地沖刷著,撞擊著,再如何穩(wěn)固堅強(qiáng),也漸漸有了顫抖不安的感覺。
寧缺握著傘柄的右手微微顫抖,沒有感受到有磅礴的力量從傘柄處傳來,但卻清晰感受到傘外的恐怖佛威,他體里的每根骨頭都開始咯吱作響。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大黑傘傘面上那些十幾年時間都沒能被雨水沖洗掉的油垢灰塵,在佛光的沖洗下正在不停變薄,似乎最終還是會被凈蝕成空。
因為震撼,寶樹大師手指間的盂蘭鈴已經(jīng)停止,爛柯寺里的鐘聲還在回蕩,那道清脆的鈴聲,漸漸消失無蹤。
寧缺把桑桑背到身后。
桑桑低著頭靠在他的肩上,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卻像多年前被他在寒雨里背起時那般,習(xí)慣性地伸手,要替他撐著傘。
寧缺不想讓她撐傘,知道她這時候的情況非常不好。
桑桑還是把大黑傘接了過來,很奇妙的是,當(dāng)大黑傘進(jìn)入她手中后,頓時變得比先前穩(wěn)定了很多,似乎能夠承受更多佛光的沖洗。
寧缺背著桑桑向佛光外走去。
他橫握樸刀于胸前,鐵弓箭匣在身后,面無表情看著殿內(nèi)的眾人,沒有說話,眼神冷而狠厲,就像是護(hù)崽的母虎般危險。
殿內(nèi)諸人都是強(qiáng)者,然而看著他的眼神,下意識里不想與他的目光接觸。
緊接著,人們又發(fā)現(xiàn)了很神奇的事情,所以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寧缺向佛光外走去,卻沒能走出佛光。
那道遠(yuǎn)自瓦山頂峰降臨的萬丈佛光,仿佛能夠感應(yīng)到他的位置,更準(zhǔn)確說,是能感應(yīng)到舉著大黑傘的桑桑的位置,隨著他的腳步而移動。
寧缺看著大黑傘邊緣淌落至空中、然后消失不見的佛光碎絮,沉默不語。
“哈哈哈哈哈……”
陸晨迦從震驚中清醒。看著著傘下的寧缺,忍不住大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淚流滿面,顯得極為癡癲。
“你最重要的人,變成了冥王的女兒……寧缺,你現(xiàn)在能怎么辦呢?你……現(xiàn)在大概能明白……我這些天是什么感受了吧?‘
寧缺面無表情看著她,有些憐憫,極度輕蔑。
笑聲漸止,陸晨迦惘然沉默。
她的臉色蒼白,那道刀口還在滲著血,然而她懂了寧缺憐憫輕蔑眼神的意思,不由惘然,原來他是那樣說的,也是那樣做的,只是為什么他都不想一下?
那可是冥王的女兒啊
……
……
“十三先生,請把她放下。”
寶樹大師面帶悲憫,宣了一聲佛號,看著寧缺說道。
程子清低首坐在佛殿門口,劍已出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