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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朵麗兒故事會”酒館。
烏爾斯坐在靠近吧臺附近的一張石桌邊上,三天前的那場戰斗已經在他的記憶里蓋上了一個既定的結果,他還記得當亞伯的運用魔法力量構建的透明大橋架上灰矮人們的要塞城墻后便幾乎宣告了戰斗的結束。
當時的他很歡慶自己挺有先見之明,自薄暮城出發以來就在空間戒指里預先攜帶了幾把備用的白板雙手劍,從而避免了突然沒有武器可用的窘境,某方面來講也算是對于自己對武器的使用方式頗有自知之明。
雖然那確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叫他的戰斗風格就是如此,比較耐用的詛咒之刃偏偏又早在戰神教堂里被丹伯特給崩掉了呢?
這也難怪卡斯塔諾的玩家圈子里曾有一個調侃的段子,說是傳奇領域的戰士和蠻子離不開神裝,最重要的原因其實并不是他們必須依賴神裝去與同等級的高階施法者們抗衡,而是一般的武器到了他們手里往往活不過保修期……
烏爾斯還記得上一世印象里的這個段子,心說辛虧當時的灰矮人們身上也都沒有一件比較像樣的高級附魔裝備。
亞伯運用塑造空間的魔法力量對敵人們駐守的城樓架上橋后,寇托便直接頂起“對遠程攻擊額外+7格擋加值”的堡壘巨盾沖了上去。
城樓上的灰矮人士兵盡可能快地在他們人群間某個指揮官的命令下反應過來,將一排排十字弩發射的箭矢朝頂盾沖鋒的矮人傾瀉上去,無奈普通的弩矢根本擊不穿塔盾的防護,更何況亞伯緊接著繼續使用手中的魔杖又一次展開了使灰矮人們在市政廳一戰了吃夠苦頭的群體魔法護罩。
機關人法師展開的魔法護罩是群體范圍的3環防護系法術“防護遠程武器”。駐守要塞的灰矮人們缺乏魔法箭矢,隨后的結果便是烏爾斯、石拳、寇托三名隊伍中的肉搏人員頂著毫無威脅的箭雨順利殺上了城樓,希婭、多蘿西、貝玲莉絲則在亞伯提供的魔法掩護下進行后排支援。
灰矮人們的戰斗實力與荊棘小隊的眾人差得太遠了,這份“質”的差距即便是相對占優“數”也無法彌補,致使他們站在城樓上結成的戰線最終還是不出意外的崩潰掉了。
這會兒回想起這些……
“烏爾斯,想什么呢?”
“嗯?哦,沒什么。”
年輕人仰仰頭,聽到桌對面的聲音放下目光。希婭乖巧地坐在對面,毛茸茸的狼耳在淺銀色的頭發上微微抖動,琥珀色的雙眸帶著好奇的微笑看向自己。
他也笑笑,擺擺手,然后扭頭望向窗外——今天是當日那場戰斗結束的第三天清晨了,酒館窗外的城市街道上依然充滿地底侏儒們熱烈歡呼和歌唱的身影,以慶祝原屬于族人們的城市終于在外來英雄們的幫助下迎來了解放。
侏儒總是這樣樂觀的種族,無論地表的侏儒還是地底的侏儒,仿佛苦難的日子剛一過去,明日的空氣就一定會在侏儒之神蓋恩爺爺的祝福下充滿四葉草般的幸運。
烏爾斯不太相信四葉草會帶來幸運的說法……好吧,或許應該說他本人覺得幸運這個概念是不怎么靠譜的,畢竟把命運徹底寄托給上天的想法從來不是他完全認同的理念,更何況幸運女神拉克莉女士貌似一直以來不太愛眷顧他,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不過對于窗外那些與貝玲莉絲體型相似的小家伙們,黑發的年輕人如今倒有一點對他們非常滿意——那就是三天前那場戰斗的后半階段,鴉雀機敏地暫時脫離團隊,演奏起吟游詩人的樂音法術提振了他們的整體士氣,最后居然成功驅使他們鼓起勇氣回來和大家并肩奮戰了。
小家伙們的戰斗素養毫不意外地不太可靠,但當時的現象無疑證明他們的奴性事實上并沒有在長時期的奴隸生涯中烙進骨子里,看到希望的曙光至少知道伸手去抓,從而有救。
鴉雀很機智,時而狡猾,有時候還讓人對她有種神秘的感想,覺得猜不透這位啞喉的卓爾詩人小姐心里想些什么。
她這會兒就坐在酒館大廳另一邊的一個角落里,一如既往地彈奏懷里的魯特琴,讓一縷煙似的曲子溫雅淡靜地填滿大廳的空間,曲風比較平和的弦音借著巖石墻壁的隔音效果一時間與室外的歡慶形成風格不同的對比。
回想到詩人小姐當時在戰斗中做出了那個關鍵決斷,烏爾斯瞥過目光,心里不由地又想起了她當初對自己和同伴們在銅冠礦山時的自白——嗯,是了,時間不知不覺間仿佛已經過去了許久,那時的他們還是薄暮城中的冒險者,處理完骸骨洞窟的懸賞任務從山道回城。
通過那次篝火邊的閑聊,烏爾斯知曉了有關她的一些東西,比如她確實是一個主動離開幽暗地域的卓爾精靈,有著與大多數同族不太一樣的價值觀,逃離家鄉之前曾與家族中的親人爆發過血腥的沖突等等。
當然,關于她的家族叫什么?曾經生活的卓爾城市是那一座?具體位于幽暗地域深處的哪個地方?這些更加細致的內容她一概沒有多講,從態度上看起來也完全沒有丁點興趣去回想起來為眾人講述,就好像她一想到與族人共同生活過的記憶就會惡心到喉部犯惡,小隊的眾人由此也都很默契地沒有對她過多追問。
朵麗兒面帶微笑地站在大廳的吧臺后面。這個氣質樸素的地底侏儒姑娘現在已經摘掉了脖子上的奴隸項圈,對于荊棘小隊的大家充滿由衷的感激,表示城市的英雄們可以在自己的店里隨意吃喝,無需付錢。
酒館的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狹長的縫隙溝通室外的熱鬧與屋內相對的安靜。
忽然,新的來客伸手推開那扇房門。在場的諸位下意識地側目聚焦過去,頓時發現一個黑眼珠的地底侏儒扶著另一個身披灰色長斗篷的人走了進來。
那位黑眼珠的地底侏儒是大伙兒眼中的熟人了。
莫雷迪,這是他的名字,那個非常勇敢的小家伙,據說貌似還真是帕洛米特城前任市長之子,曾在三天前的市政廳之戰中第一個鼓起勇氣對灰矮人軍官巴倫德發起了反抗。
莫雷迪的到來很快吸引了烏爾斯、希婭和鴉雀的注意。荊棘小隊的眾人暫且與城市一同享受勝后的短假,三人之外的其他成員都各自在城中自由活動著,因此酒館里的小隊成員暫時只有年輕人、狼耳少女和詩人小姐。
烏爾斯看向莫雷迪,象征性地抬手打個招呼,目光的焦點隨后轉移到其身邊的那位斗篷來者身上。
他認出那自然又是澤肯——盲眼的先知,非常難得一見的傳奇工匠,對于帕洛米特城而言同樣作為一名外來旅行者的吉斯瑟雷人,憑借名為先知之眼的靈魂天賦可以相較模糊地看到一些未來的景象。
莫雷迪依次恭敬地對烏爾斯、希婭和鴉雀先后鞠躬致意,爾后抬起頭,攙扶著因靈魂天賦失去視覺的澤肯走近到烏爾斯和希婭所坐的桌邊,半晌開口:“英雄大人,大祭司又‘看’到了一些新的東西,希望過來與您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