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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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笙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了，站在窗邊掀開窗簾一看, 外面灰蒙蒙的, 天齊不是很好。

    她跟往常一樣出去跑了步, 回來換了衣服，洗漱完，剛走出浴室，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過去一開門，門外站的居然是齊晟,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門邊，臉上禽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見她開門表情不對，還問道：“怎么？不歡迎我？”

    顧笙雙手交叉抱臂，看了他一眼，眼底劃過一絲暗色流光，往后退了幾步, “進來吧，怎么來的這么早？”

    “不是說好了來接你的么？”齊晟的聲音一直很溫和, 進門之后, 還把整個房間掃視了一眼, 最后才喊顧笙出去。

    而顧笙在聽到他剛剛那句話的時候, 右邊眉毛微微挑了挑, 最終也沒多說什么, 坐著他的車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餐廳, 到了包廂, 齊晟還很紳士的給她拉開了凳子。

    “你先坐，我去看看約的糕點好了沒？”

    顧笙點點頭，就在那里一邊坐著，一邊玩消消樂，不過有點奇怪，之前她本來已經讓孟天齊給她玩到六十多關了，為什么手機里卻還是十關？

    顧笙秀眉微蹙，之前她就感覺不對勁，現在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齊晟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小姑娘坐在那里，一臉無聊的模樣，心底有些好笑，把手里端著的一盤精致糕點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嘗嘗？”

    顧笙扭過頭來，看到那盤糕點，賣相確實不錯，于是拈了一塊，放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酥軟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融化開來，滲入味蕾，卻讓她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

    齊晟見狀，微微露出一個笑來，“好吃嗎？”

    “好吃。”顧笙點點頭，似乎在回憶什么。

    齊晟笑容更甚，那笑容深了起來，竟然像個女子的笑容，陰柔的有些詭異，他一只手捏著糕點，手上似乎有縷縷黑色的絲線浸入，遞到顧笙眼前，“我喂你。”

    糕點遞到嘴邊，顧笙不僅沒有張嘴，嘴角還勾起了一絲弧度。

    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上，對齊晟做出拒絕的手勢，“好吃是好吃，不過陰氣過重的東西吃多了，可是要拉肚子的。”

    齊晟伸著的手一頓，臉上笑容不變，“瞎說什么呢？”

    顧笙笑笑，不答話，下一秒，卻瞬間變臉，站起來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放在跟前，冷了臉，“怎么？殺你一次還不夠？”

    話音剛落，眼前的齊晟忽然開始全身冒黑氣，她冷冷的看著顧笙，眼睛里有掩飾不住的恨意。

    他魁梧高大的身材在黑煙中不斷的變幻，最后出現一個女人的形態，女人身材姣好，面上的表情卻十分扭曲。

    她指著顧笙，咬牙切齒，“你為何能認出我來？”

    顧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并不解釋。

    事實上，早上她剛來的時候，顧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齊晟昨天跟她約的時候，還不知道她住在這座酒店，顧笙更是說了自己打車過去，所以他不會來這么早接。

    當然，僅僅這一點，顧笙還只是覺得奇怪，并沒法判斷那就不是齊晟。但接下來，女鬼幾次示好，照顧的過于周到，周身的氣質宛若一個溫潤貴公子，而不是齊晟這樣寡言少語的男人。

    最大的破綻，還是那個糕點。嘗到那塊糕點的時候，顧笙就知道，這不僅不是齊晟，還是個跟自己有過交集的鬼魅，具有探測人心的力量。

    她從顧笙的心里，探測出了糕點的味道，卻不知道這是顧笙上輩子，師傅親手制作的糕點，才有這個味道。而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個味道了，其中有些配料，在這個時代早已失傳，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味道。

    也就是從嘗到那一口開始，她心里就篤定，這不是一個人。

    而外面的天色始終灰蒙蒙的，早上剛起來的時候，顧笙還以為是天氣不好，結果現在懷疑起這個女鬼，她就也開始懷疑，這是否是現實世界了。

    因為除了以上三點，她的手機游戲關卡，則是讓她心里猜測，這多半不是現實世界。糕點還能說是女鬼探查到她的內心變出來的，可如游戲關卡這類細節，不在她最深的記憶中，所以女鬼也沒有注意。

    顧笙以前常聽師傅說，如果鬼把你拉進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時一定沒有太陽的。而且總有一些細節可以檢查出來。

    她看了看四周始終灰蒙蒙的天色，“這不是現實世界吧？這是什么地方？”

    “呵！這是我的夢境，也是你的夢境。”女鬼說這些的時候，表情猙獰，忽然手一揮，面前的場景變換。

    顧笙發現自己現在一條大街上，看著一群女人對著一個穿鮮紅色嫁衣的女人踢踢踹踹，嘴里還在謾罵。

    “個掃把星，不知廉恥的！”

    “就是，小小年紀不學好，就會勾搭男人。”

    “作孽呀！奸夫淫婦，害死我兒啊！”

    隨著婦人一聲哀嚎，大家停止了動作，但這卻不代表放過了那個女人，反而是用上了更惡劣的手段。

    他們不顧女人的反抗，把她拖出來，按到一個棺材上，“給我釘！死了也要她一輩子守著我兒！”

    釘子釘在身上，大家都對女人痛苦的哀嚎哭喊視而不見，血液順著棺木的縫隙，滴落到石板上，“滴答滴答”，慎入到泥土里。

    血腥的氣味彌漫整條大街。

    顧笙突然覺得心有點崩的厲害，就在這時，眼前的景象淡去，耳邊忽然傳來女鬼歇斯底里的哀嚎聲，“我不該殺他們嗎？可是他們殺了我！”

    顧笙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她知道這個女鬼死的很慘，但對于她的話，卻并不能認同。

    “你殺過的人，難道就只有他們嗎？”

    女鬼聽的一愣，顧笙不喜歡和鬼物講道理，這次卻頭一回平靜下來，看著她，“你能成厲鬼，最少也殺害了上百人，你能說，你殺的人，每一個都死得其所，絲毫不無辜嗎？”

    “我……”女鬼張了張嘴，啞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女鬼忽然痛苦的開始搖頭，她每殺一個人，心智就模糊一分，到后來，幾乎都是靠著本能在殺人，自然分不清自己殺的是好是壞。

    還是厲鬼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模糊了心智，只記得殺人。而被顧笙抹殺了魂魄之后，居然靠著劍身那一滴血，和報仇的欲望，硬生生憑借最后的力量把顧笙拖進了夢里。

    只是在這里，她的心神居然難得的出現一絲清明。

    這只女鬼本性不壞，只是死的太慘，怨氣化不開，所以才成為厲鬼。她想報仇，但并不想傷害無辜。

    女鬼越想，就越難過，臉上開始撕裂，出現一絲絲裂縫，往下不停的滲血，之前身上幻化的羅衫，也變成了鮮紅的嫁衣，身上的數個血洞都在往外淌血。

    滴答滴答，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顧笙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著。

    忽然，天上有一道白光閃過，灰蒙蒙的天空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撕開，一道陽光照射進來。

    顧笙聽到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那道光芒外呼喊，“顧笙，醒醒。”

    這時，那女鬼突然停止了自殘，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那縷陽光。

    當年死的時候被生生釘在棺材，折磨而死。死后女人的兒子被陰差帶走，她卻因為死法，和深重的怨氣，被地府拒之門外。

    連死后，都不得安生，更失去了轉世為人的機會。

    她真的好恨！

    憋在那棺材里，十年，二十年，已經很久沒見過陽光了……

    女鬼呆呆的佇立半晌，最后流出兩行血淚，身體慢慢的消散在空氣中。

    顧笙見狀，才默默的把手里的水果刀收起來，然后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咒語。

    酒店，404號房。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眼皮抬了抬，睫毛微微一顫，便睜開了眼。

    神色只有一瞬間的迷茫，變瞬間恢復清明，只是眼前看著個男人，居然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這種感覺，著實怪異。

    “你……”顧笙躺在床上，被他舉高臨下的看著，實在有點不自在。

    “你怎么來了？”

    這話一說出來，她忽然間有點懵，怎么感覺這句話有點耳熟呢？哦，好像之前夢里的假齊晟見面時說過。

    這么一想，她就想到了之前破開天空那道光，忍不住問了句，“剛剛，是你在喊我嗎？”

    其實顧笙還想問，你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不過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她就知道了。已經下午三點了，齊晟多半是給她打電話一直沒人接，才找了過來。

    齊晟微微一愣，正準備點頭，房間門口忽然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邊走路一邊打哈欠，睡眼惺忪，嘴里還說了句，“我今天給你玩到一百關，快快快！手機……”

    他一邊走過來，一邊伸手，手一伸出去，整個人就懵了。

    他先是看了眼顧笙，又看了眼顧笙上方微微低著頭的齊晟，臉上接連劃過詫異，震驚，原來如此的神色！最終定格在平靜上。

    “你們……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先出去靜靜。”

    顧笙就看他一臉困頓的來，然后一臉懵逼的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齊晟才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小點心，“前幾天去收鬼，那家的點心做的不錯，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就帶了點回來。”

    顧笙點點頭，接過那包點心，想著之前自己救了他妹妹，他大概心里一直感激，所以才一直惦記著給她送點什么。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關于早上那件事，齊晟沒有多問，他似乎也很忙，給她拿完東西就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碰見孟天齊在走廊里抽煙，見他出門，湊了過來，“你和顧笙，什么時候勾搭上的？鐵樹開花啊！”

    他和齊晟每年也有聯系，關系說好不好說淡不淡，勉強也能算兄弟。現在他對著齊晟說這話，其實也只是打趣。

    齊晟卻一臉正經的糾正他，“我們還不是那種關系。”

    “嗯？”孟天齊一愣，煙頭差點燙到手。

    不是吧？他聽錯了吧？還不是那種關系是什么意思？是說以后就會是那種關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