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臨終心愿，左右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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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燈昏黃，人靜夜深。

    這一夜，是皇甫青天第一次在南廂苑留宿，也是李葉蘇第一次能與皇甫青天同床共枕，更覺恍然如夢。

    李葉蘇將頭枕在皇甫青天的臂彎里，而皇甫青天自后面輕輕的抱著她，畢竟從未相擁而睡過，此刻難免會有些不自在。

    可李葉蘇卻是無比的喜悅安心：“老爺，我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還能與你共枕而眠，就好像在做夢一樣！”

    聽她這么說，皇甫青天的心里自是不好受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自從你進了皇甫家的門，我卻是一次都沒在南廂苑留過夜。”“我怨過，也恨過，但我知道我沒這個資格。其實，我知道大姐曾經總勸你來我這過夜，她怕我知道你拒絕會傷心，便從未提過。但其實，我早就想通了，我不會像以前那

    么傷心的，因為我知道老爺是尊重我，既然沒有愛情，何必強行糾纏在一起？老爺一直不休我，也是礙于雷兒的……”

    “葉蘇！”皇甫青天輕聲打斷了李葉蘇的話，“人心不是鐵做的，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你畢竟是雷兒的母親。這么多年，縱使無法相愛，也還是有親情在的！”

    “我知道這是老爺你對我最后的憐憫，可即便如此，我也覺得很幸福！”李葉蘇笑道。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這么多年，也從未與你說過真心話，但你知道，我皇甫青天對不愛的女人，哪怕是欺騙，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甫青天的語氣極為認真，這讓李葉蘇打從心底感到滿足：“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覺得我很幸福，很知足。”

    皇甫青天輕嘆道：“葉蘇，你不必如此卑微，我以前是冷落你，但是從今以后，我是真心想對你好！”“我知道老爺也同樣關心我，不然也不會拜托星大俠為我研制治療心口的藥，我都快忘記被心口痛折磨的感覺了，是老爺你，我多年的頑疾才會痊愈，就像當初也是老爺把

    我救出火坑一樣！葉蘇的心里，很感激！”

    一點小事就被李葉蘇如此感恩戴德，皇甫青天的心里很是難受：“不知道星老鬼出山，能不能救你的命！”

    “只怕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老爺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幾時，臨死前，我有三個愿望，老爺，你能為葉蘇完成這最后的心愿嗎？”

    “無論多少件我都會滿足你。”

    李葉蘇翻了個身，卻牽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她強忍住痛意，說道：“這第一個愿望，便是想在彌留之際，能夠看到雷兒娶妻，哪家的姑娘都行，只要不是東方聞思。”

    皇甫青天微微一愣：“娶妻乃是大事，葉蘇，萬萬不可心急啊！”

    “我是不想再看到雷兒還和那個妖女有任何瓜葛，東方聞思已經嫁了人，只有雷兒也娶了妻，才會徹底斷掉這個念想。”

    “東方聞思做出這樣的事，你覺得，雷兒還會再念著她嗎？他對東方聞思的仇恨不會就此擱下，這件事將會成為他最痛苦的事情，何必讓雷兒再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呢！”“我不想讓雷兒殺了她為我報仇，因為我知道雷兒愛她，我不想讓雷兒像常歡一樣，余生痛苦！”李葉蘇恨恨的說道，“雖是讓雷兒娶妻斷掉念想，可實際上，我是想能有一個姑娘像圣雪一樣，成為治愈雷兒的良藥。老爺，能嫁進桃花山莊的女子必定不會是普通的姑娘，我相信愿意嫁給雷兒的姑娘，一定也會像圣雪一樣，是崇敬和向往的，

    即便雷兒忘不掉那個妖女，也不至于太痛苦。”皇甫青天說道：“葉蘇，我明白，你想徹底斷了雷兒與東方聞思的牽連，否則日后他定會掛上不孝之名，若是他殺了東方聞思為你報仇，又怕他一蹶不振，真難為你想忍痛

    讓雷兒娶一個他不愛的人做妻子，我知道你有多疼他。”“其實啊，我還是很想看到雷兒能娶東方聞思的，可她變了，殺我也是毫不手軟。我是多恨她，奪走了我還沒享受夠的幸福。”脖子上的疼痛時刻提醒著李葉蘇，她的一切

    都被東方聞思毀了，所以她恨，恨不得將東方聞思千刀萬剮，卻又不想讓她死去成為皇甫雷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皇甫青天沉聲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會為你報仇的。”

    “老爺也不可以殺她，我不想在雷兒心里添堵，東方聞思她不會有好下場的。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個時辰可活，老爺，你一定要物色個好姑娘。”

    “畢竟是關于雷兒和一個姑娘的終身幸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了的事，我怕來不及……”李葉蘇急聲道：“那不如就發個江湖令，愿意嫁給雷兒的姑娘自會出現。當年文縣令的千金文珠兒比武招親，不是招來一個為母親完成娶妻遺愿的秦絡繹嗎？如果有人愿意

    嫁給一個永遠都不會愛上她的男人做丈夫，老爺就去提親吧！哪怕我今夜就死，也能瞑目了。”

    皇甫青天急忙安撫著情緒激動的李葉蘇：“好，我答應你，就是不知道雷兒他……他會不會同意。”

    “老爺只管發江湖令，雷兒那里，我自會說服他的。”

    “這……好吧。”“雷兒有你，有大姐，有兩個哥哥，我是放心的，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莊兒了。我也是丫鬟出身，而她又跟了我太多年，如同親人！莊兒這個丫頭，心思又重，做個妾室她都不敢奢望，雷兒畢竟是桃花山莊的三少爺，正房又不能是一個丫鬟，但是老爺請你答應我，如果雷兒納妾，只能是莊兒。這第二件事，就是我死后，桃莊上下都要

    好好待她！”

    皇甫青天柔聲道：“桃莊不會虧待莊兒的。”

    李葉蘇終是體力不支，卻也安心的睡下了，可皇甫青天卻是困意全無，想了一整夜。皇甫家的少爺娶妻，自然又不能太隨便，雖然是做桃花山莊的三少奶奶，可是誰家的姑娘的親人會忍心看著自己的閨女跳入這樣的“火坑”呢？不是何人都是江圣雪，能虜

    獲不愛她的丈夫的心。

    發出江湖令，自會惹來閑話，江湖上的人誰不知道皇甫雷和東方聞思的事，這對桃花山莊的名譽定會有所影響。

    他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了最合適的人選，一個姑娘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

    西廂苑。

    皇甫風和江圣雪剛從花碧傾的住處回來，一進來皇甫風就坐在桌子旁，疲憊的用手支撐著額頭，看到皇甫風這樣，江圣雪的內心也很煎熬。

    她走過去輕輕的捏著皇甫風的肩膀，也用眼神示意滿月和玉嬌退下。

    “夫君，今天的事情夠多了，殷先生也特意囑托過我，要你每日都不可過度操勞，尤其是你的眼睛，恢復期間，還是早點休息得好！”

    皇甫風仰起頭，輕輕的靠在了江圣雪的身上：“二娘的事，讓姨娘很自責，我們在她房里整整一個時辰，她都是一句話不說，我從沒見過她這樣。”

    “我知道你心疼姨娘，不過公公也沒怪她半句，有飛盾二爺的陪伴，相信她會走出自己內心這一關的。”江圣雪柔聲道。

    “就是沒半句責怪，她才更加自責，是她陪同前往，卻未能護二娘周全，豈會不自責？換作是任何人，都會自責的。”

    “世事無常，我就是想不通，東方姑娘為什么會對二娘下手，她真的把紫魄的死怪到了三弟的頭上嗎？”“不知道！”皇甫風皺緊了眉頭，著實頭疼，“但是東方聞思對二娘下手的事，可是對我們很不利！去找東方聞思報仇，就算三弟下得了手，也會落得跟常歡一樣的地步！但若是不報仇，江湖上的人勢必會說三弟不孝，也會讓一些人看了熱鬧，桃花山莊的二夫人死了，桃莊的人卻無動于衷，自會落人笑柄。可是大家心知肚明，東方聞思忽然

    下手，背后逼迫她的人也只能是白之宜。所以無論是報仇，還是不報仇，都是我們自己最痛苦。”

    江圣雪輕輕的摩挲著皇甫風的臉，也是一臉愁苦：“夫君，若是這樣，可如何是好啊！”“眼下就看二娘能撐多久了，報仇的事也只能先擱在一邊！”皇甫風輕嘆一聲，“自小，我心里就有一塊石頭，一直到今日也不曾擱下，我的親娘因我而死，我的乳娘因我而

    死，我怕你會因我而死，更怕大娘也會因我而死，但我從沒想過，二娘會死！”江圣雪走到皇甫風的面前，捧起他的臉：“二娘不是因你而死，夫君，你又開始多想了。若你總覺得你身邊親近的人都會因你而死，那為什么你爹，你的妻子，你的兩個弟弟都還活得好好的？沒有人是因為你而死的，你的親娘生你難產那是她命中的定數，你的乳娘為救你而入荷花池那也是她的定數，就像二娘，她為了去月下堂前給無魚叔

    父取布而遇到東方聞思，那也是她的命數！不要總是出了事，你就總覺得是因為你才會發生。”皇甫風柔聲道：“我知道二娘的死不是因為我，我也知道姨娘盡了力，就算二娘不是為了取布，若是白之宜有意而為，總有一日也會再碰到東方聞思！我只是，不喜歡失去

    的感覺，哪怕是二娘！”江圣雪心疼的將他抱入懷中：“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崩潰的時候！再冷漠的人，也會有傷心的時候。夫君，我們不知道身邊的人會何時離開我們，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珍

    惜當下，竭盡所能！”“讓你擔心了，圣雪！”皇甫風站起身來，看著江圣雪的眼睛迷茫中透著一股深情，“我們去睡吧，明日，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在等著我們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