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惡向膽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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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敬嵐并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

    比起明勁期的打磨六腑，暗勁期的打磨五臟，化勁期的習武者已經開始打磨自身經脈，為修習內功奠定最重要的基礎了。

    從這方面來說，正常情況下，化勁期是遠遠要強于暗勁期的。因此，方敬嵐想要掌控兩個連暗勁期都沒有的小家伙的戰局，這種想法一點兒也沒錯。

    只是，他絕對想不到的是，這個世上有蘇墨這種怪物級別的存在，完全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面對方子濤簡單粗暴的一劍，蘇墨只是輕輕一側身便躲了過去，之后快速出手打中對方持劍手臂的尺神經，也就是俗稱的麻筋，瞬間就讓對方再也握不穩手中的長劍，輕松的將對方的兵刃給奪了過來。

    一次又一次的失手被反擊，方子濤只有被羞辱的感覺，整個人都快氣炸了。但氣極之后的他反而有了幾分冷靜，不再胡亂攻擊，運轉方家的正青心意，用方正拳法中的一招打了過去。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在蘇墨的眼中，方子濤的攻擊太過死板，破綻百出。

    蘇墨手中長劍一劃，拉出一道漂亮的半月形狀，巧妙的繞過對方的拳頭，準確的抵在了方子濤的咽喉處。蘇墨并不想過分的得罪方家，這只是一個警告。

    可是方子濤并沒有和常人一樣老實下來，似乎連“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都不懂，面目依舊兇狠，眼中盡是蠢蠢欲動。

    蘇墨眼神漸漸的冰冷，冷冷的警告道：“你莫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動手？”說完，手中長劍微微加力，刺破了對方的皮膚。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時候，縱然再怎么沖動的人也會被致命處的疼痛驚醒，慢慢冷靜下來了。

    可是方子濤因為自己較為特殊的身份，內心極為跋扈，他壓根兒就不信蘇墨敢在三邊城中對自己下殺手！他無視了蘇墨的威脅與警告，直接再次揮拳朝著蘇墨打了過去！同時怒罵道，“你TM今天不殺了我，就是狗娘養的！”

    方敬嵐本來以為被劍制住要害的方子濤就算不情愿，也會被迫低頭的，這是人之常情，也不算丟人。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方子濤居然會做出這種等同于找死的選擇！

    的確，在三邊城方家勢大，對方可能會因為各種顧忌而不敢下殺手。但就憑方子濤這種找死的行為，依著江湖規矩斷他手腳也沒人能說蘇墨做錯了！

    這個時候方敬嵐也不能再旁觀下去了。說到底，方子濤再怎么愚蠢和混蛋，也是方家子弟，總不能真讓一個外人給傷了。

    蘇墨也從未見過這種找死型的二愣子！略微的愣了愣之后，心頭殺意大盛！

    不管是裝瘋還是真瘋，這都不能成為你的護身符！“神經病”要么去死，要么就去該去的地方！真要出來給人帶來麻煩，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劍起！劍落！劍刃準確的劃向了方子濤的右耳！蘇墨半點猶豫都沒有！

    但就在這個時候，方敬嵐已經到了兩人的身邊，他一拳打向了蘇墨的手腕，要逼他棄劍！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件事，就會得到不同結果。方敬嵐只是想要“圍魏救趙”，可在蘇墨的眼中，這就是方家準備仗勢欺人了！

    蘇墨眼中寒光大盛，一個輕巧的后撤避開了方敬嵐的攻擊。但后撤并不代表他就認輸了！

    手中長劍再次劃出一道半月，直奔方敬嵐左肩而去。

    方敬嵐也沒想到蘇墨居然想要攻擊自己。但他沒有生氣，反而有些高興。自己親自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細再好不過了！

    方敬嵐收回拳頭，反手一招“青山屏”拍向了長劍，欲將之格擋開來。

    蘇墨長劍再轉，又是一輪半月之后，攻擊點變換成了方敬嵐的右肩。

    方敬嵐微微詫異，想不到蘇墨變招如此之快。他干脆順勢一個橫臥，躲過蘇墨長劍鎖定的同時，右腳一個擺尾過去，變守為攻。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之間，兩人已經交手十數招，有來有往，斗了一個旗鼓相當。

    這一場面讓一直圍觀的幾個方家子弟目瞪口呆，完全想不通蘇墨怎么能和化勁期的方敬嵐打成這樣？那小子明顯連明勁期都不到吧？方執事這是放水了吧？恩，肯定是這樣！

    方敬嵐沒有盡全力是真，但要說放水卻是未必了。他本來見蘇墨不到明勁期，也就沒有將勁力透體做攻防。可畢竟化勁期的習武者身體各方面屬性是要強于蘇墨的，打成這個樣子，方敬嵐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的。

    不過方敬嵐還是有些收獲的，他已經認出了蘇墨所使的應該是比較常見的半月劍法。只是讓方敬嵐有些奇怪的是，在蘇墨手中的這套大路貨劍法完全不是三階武學應有的威力，要強很多！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方子濤雙目已經徹底的紅了。跋扈的內心造成了他扭曲的三觀，在他看來，自己是沒有錯的！

    所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方子濤悄然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小巧的手弩，瞄準了蘇墨！

    “軍機弩！”一個方家女子無意間瞥見了這一幕，驚叫一聲。

    女子的驚叫聲同時引起了打斗中兩人的注意。

    方敬嵐余光一瞥，頓時驚怒不已：“方子濤你敢！”他先前只以為方子濤受辱一時氣不過，卻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敢拿出軍機弩來偷襲！這根本就是丟棄了武者應有的尊嚴，在江湖中是遭人唾棄的行為！

    蘇墨也驚了，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有大墨專屬的軍機弩！這玩意兒的威力他太清楚不過了！不管武者的修為有多高，純粹只是身體的防御，那是絕對扛不住的！

    在方子濤扣動手弩扳機的剎那，蘇墨完全顧不得其它，驚雷步全力爆發，朝著左側一撲！

    “咚”的一聲悶響之后，弩箭深深的插進了大堂中的一根梁柱之中，余音“嗡嗡”不絕。

    緊接著，“嗖”的一聲尖嘯之后，方子濤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他的右手小臂徹底的被蘇墨擲出的長劍洞穿，并且準確的切斷了他的手筋。這只手，算是徹底的廢了！

    方敬嵐暴怒的走過去，一腳就將落在地上的軍機弩踩了個粉碎！他指著方子濤，怒聲道：“方子濤，回去之后，我必然要稟明家主今日之事，你就等著被執行家法吧！”

    他對于方子濤的傷勢視而不見，全是因為今日之事，太讓人氣憤，也丟盡了方家的臉面！

    蘇墨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方子濤一眼，沒有再說什么。方子濤已經暫時被廢了，他沒有必要再去跟這樣一個廢人一般見識。

    當然，若不是顧忌殺了對方會徹底的惹怒方家，波及到小月兒和一些無辜的人，蘇墨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方子濤這種扭曲的性格，留著就是禍害！

    “怎么回事？剛才是怎么了？”

    大堂中的聲音驚動了盧安道，他急匆匆小跑了過來。

    盧安道在這萬毒館居住也有好幾年了，不說一針一線的位置都能記得清楚，但梁柱上多了那么顯眼的一根弩箭，他怎么會看不見？

    “軍機弩？”愕然之后，盧安道也暴怒了，他毫不客氣的指著方敬嵐罵開了：“你們方家這些混蛋想要做什么？拆了萬毒館嗎？老子和你們方家沒完！”

    罵完，盧安道轉身就朝著內堂而去。

    方敬嵐一看，也顧不得其他了，用眼神示意其余人先將方子濤帶回方家之后，他連忙追到盧安道的身邊，姿態放得極低，一個勁的道歉：“盧大夫，實在抱歉，今天這事只是一個意外，方家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深知，若是真的惹怒了盧安道，他不顧一切的報復起來，方家將承受難以估量的損失！

    毒醫盧安道，毒在前，醫在后！

    盧安道停了下來，看著方敬嵐沒有說話，顯然怒火沒那么容易消失。

    “盧老哥，你還是先幫我看看我的情況吧。”蘇墨苦笑的聲音傳了過來。

    “亂喊什么呢？叫我盧大夫……”盧安道一邊不滿的說著，一邊轉頭看去。

    這一看，盧安道都被嚇了一跳。此時的蘇墨，胸前的衣服已經被沁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你這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說過起碼一個月之內不能做劇烈動作了嗎？”

    盧安道連忙從柜臺拿出了自己的藥箱，兩下就扯開了蘇墨的衣服，開始處理他新裂的傷勢。

    蘇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指了指那支弩箭。

    盧安道眼中的火苗再次躥了起來，只是手上有活兒，這才忍住沒有再次回頭怒罵。

    幾個方家弟子抬著痛得昏了過去的方子濤離開之后，整個大堂終于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方敬嵐一直等到盧安道處理好了蘇墨的傷勢，這才上前對著兩人拱手道：“盧大夫，蘇小兄弟，今天這事都是方某的錯，之后方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說完，他也沒臉再繼續待下去了，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方敬嵐甚至都忘了本來過來是找蘇墨有正事要問的。

    就在方敬嵐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蘇墨突然開口了。

    “嵐執事請留步。”

    盧安道疑惑的看了蘇墨一眼，沒有多說什么。這些天接觸下來，他知道這個看起來半大的小子，有著一顆老江湖的心。

    方敬嵐轉身，微微有些疑惑。

    蘇墨拱手一禮道：“請嵐執事幫我帶一句話給方家主。”

    “嗯？”愣了愣，方敬嵐才道：“蘇小兄弟請說。”

    “方家已經處在懸崖邊上了。”蘇墨說完，也不看方敬嵐的反應，跟著盧安道回了內堂。

    怎么可能？方敬嵐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

    方家在三邊城已經屹立有近百年了，雖然從未出過什么頂尖的高手，但憑借方家與云龍、虹、萬靈三界各大頂尖門派的一定交情，再加上為人處世一直低調穩重，一直就沒有出現過什么大的家族危機！處在懸崖邊上從何說起？

    可方敬嵐仔細一想，蘇墨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那種危言聳聽的人，難道對方有什么秘密消息？

    想到這里，方敬嵐又才想起今天的正事還沒有辦。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再轉回去詢問，只得離開萬毒館，朝著方家回去。

    不管怎么說，今天的事是要給家主仔細說明的，到時候看家主怎么說吧！方敬嵐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