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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三年一月十五
就在四國的對峙和兵馬的調動之中,天下人皆心有惶惶之時,趙國鎮國大將軍慕容玨率先率軍突襲了周國邊軍。
趙國雖小,可趙慕蘇帶出來的兵卻是個個強勇,周國邊軍卻是因為這幾年的松懈,對上趙軍的突然襲擊,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兩日時間,就被趙國占去了數百里之地和邊城梓潼城。
戰事突發,烽煙驟起!
當梓潼城上的烽火被點燃,城樓之上的旌旗換上了趙的標志,這場“四國之亂”也終于因著趙周這一戰在這片大地之上正式的拉開了序幕!
共和三年一月十七
就在梓潼城被趙國侵占之時,燕周邊境之處的戰火也正式點燃。
燕國本就是四國中的第一大國,兵強力壯且不說,只兵馬之數就是周國數倍之多,戰事一起,周國當真是難有招架之力,燕軍長驅直入,周軍潰不成軍!
周國被南北夾擊,一時竟不知是該救南還是援北,就在周國百姓都生出了即將國破的悲戚和惶恐之時,一月十九日,周王周元愷忽然下旨,舉國之力救援南境。
在許多人看來,周國似乎是放棄了北地,因著這時,趙軍已經再攻下了周國三座城池。
可有心人卻知,魏國二十萬大軍正朝著趙周北境而來,周王此舉,想來已經是同魏國達成了協議。
可這并不能讓周國人安心,因為除了魏軍,燕國的二十萬大軍也正朝著梓潼城開來,卻并非救援周國,而是欲同趙國一起,將周國吞并。
四國之亂的開端,便是以周國的存亡而開始。
在這一場戰亂中,周國便成了那箭靶的中心,三支曠世寒劍都朝著它的腹心而來。
可誰是敵誰是友,誰同誰攜手,誰同誰并肩,誰又會離棄誰?
似乎,在這個時候,都無人敢定論!
更無人知的是,除了這二十萬的燕軍,其實燕國還另有五萬人馬正朝著趙國最北之地,那片荒漠之地而去!
這五萬人馬是除夕之夜開拔,也就是在燕王燕殤下旨出兵周國的六天之前就已經從燕國出發,一路急行軍,到了一月二十日,就已經入了趙境!
也沒有人知道,本該在趙王宮的新王趙慕蘇早已經不見蹤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不過是易容之后的戰鴻。
而趙慕蘇此刻所在之地,卻是梓潼城!
因為戰爭,梓潼城內的百姓早已經逃離,城里除了趙軍之外,剩余的人并不多,都是無力逃跑的人,而趙軍也并未對城中百姓大肆殺戮。
趙慕蘇向來治軍嚴謹,軍中之人從不輕易擾民,也因此,城中人雖少,倒也顯得井井有序。
而大部分趙軍也并未入城,只是在城外扎營,梓潼城外支起無數的軍帳,趙慕蘇一身白色衣袍,立在梓潼城的城樓之上。
一月的天,對于北境而言一樣嚴寒,寒風呼嘯,吹得城樓上的旌旗獵獵作響。
慕容玨一身銀白鎧甲,立在趙慕蘇的身后,微垂著眼眸。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怎樣,面色有些發白。
趙慕蘇目光遠望,從這里便似能望到北漠那片荒蕪之地,看到一望無際的平漠之上,天地之間的分界線。
眼底幽芒一閃而逝,趙慕蘇眉目之間都是沁冷之色,“如今周國可調動的兵力十之有八都去了南境,在這樣的境況之下,你說,我軍能不能在魏燕兩軍到達之前拿下周國整個北境?”
慕容玨垂在身側的手收緊,垂下的眸子里一片黑沉。
天下人都以為這趙周之戰他是領兵之人,卻不知,趙慕蘇根本不可能信得過他,所謂的讓他領兵,不過是給了慕容氏和月氏一個大大的耳光而已。
他沉默著,趙慕蘇挑眉,回眸看他一眼,“怎么,朕的問題很難回答?”
慕容玨的唇角抿了抿,半響,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慕蘇冷冷的勾了勾唇,沒有再等他回答,而是直接道:“以朕算來,燕魏兩國的先鋒軍要趕到許也還要十日之久。十日內,朕要你將周國整個北境拿下,朝西南方進軍!”
慕容玨面色一變,終于忍不住了,“陛下,這里距離月氏有千里之遙……”
“月氏?你以為朕的目的是月氏?”
趙慕蘇打斷他,面上的神色變得有些淡,可眸光卻無比森寒,“朕對月氏可沒什么興趣。朕不過是想要告訴有些人,這天下,可不是憑著陰謀詭計就能得的。”
“你也不必管月氏離這里有多遠,你只要告訴朕,十日之內是否能拿下北境?”
慕容玨看著趙慕蘇,眼底閃過許多的掙扎糾結之色,可他還不及開口,趙慕蘇忽然一嘆,回望那片無垠之地,聲線也染上幾分荒涼之意,“阿玨,這是我給你的最后的機會!”
慕容玨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趙慕蘇的背影,眼底生出許多復雜的情緒,喉間急速的滑動幾下,他緊緊的握著拳,“陛下……”
嗓子有些干,不知該如何去表達自己心中之感,他深吸了幾口氣,穩住情緒之后忽然單膝跪了下去,微垂著眸,聲線又沉又定,“臣定不負陛下!”
趙慕蘇的目光輕狹,良久,幽幽一嘆,“希望你說到做到。”
話落,他竟轉身朝城樓下而去,在慕容玨詫異的目光中,走出城門,上馬,沒有絲毫猶豫的揮鞭離去。
看著那道白影如風一般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中,慕容玨卻似還未曾回過神來。
他直到此時還難以相信,趙慕蘇竟然當真會選擇信任他,將整個大軍交由他,難道他不怕自己會反嗎?
怔怔的看著趙慕蘇消失的方向,慕容玨知道,他這是要去漠安鎮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下了城樓,回到軍帳之中,卻不料,剛進入大帳,就見到帳中的桌案之后坐著身穿黑衣的女子,墨發高束,正拿著一封軍報隨意看著。
慕容玨面色猛的一沉,上前奪過她手中的軍報,聲線壓得很低,“你怎么來了?”
女子抬眸,一張頗為艷麗的臉出現在慕容玨的眼前,竟然就是夕月的師姐,映晚。
她的神色顯得有些冷,沒有多少情緒的看了慕容玨一眼,“你以為我想來?”
慕容玨蹙了蹙眉,“有什么事?”
映晚站起身,冷冷的盯著他,“趙慕蘇已經離開了,十萬大軍盡在你手,該怎么做,其實我覺得也不需要我專程來提醒你。”
慕容玨眉頭皺得更深,死死的捏著手中的軍報,“我要如何做,自然不需要你來教。”
“是嗎?”
映晚的唇角沒有多少弧度的勾了勾,繞過桌案朝他走近,直直的盯著他,片刻,“可在我看來,你似乎并不知道。”
“你想說什么?”看她走近,慕容玨的唇狠狠的抿了抿,目光微垂,不去看她那張冷艷得近乎無情的臉。
映晚在他身前站定,看他片刻,忽然譏笑一聲,“你忘了,這世上若說誰最了解你,非我莫屬。慕容玨,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從小到大,你就只有在對我撒謊的時候不敢看我。”tqR1
慕容玨目光一閃,忽的抬起頭來,面上也浮起幾分諷刺的笑,“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你以為我還是四年前的我,秋映晚,我告訴你,我不過是不想看你罷了,看著你,我覺得惡心。”
映晚面色不變,唇角的譏笑更深,她忽然朝著慕容玨傾身,紅唇幾乎是貼在他的耳邊低低的開口,“是嗎?既然如此,那我讓你更惡心一些可好?”
慕容玨身子一僵,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朝她揮去,“你夠了。”
映晚身形急速后退幾步,冷笑一聲,“呵……口是心非!”
慕容玨的手握了又握,深吸口氣收回,“秋映晚,你到底想做什么?”
映晚眼底異色一閃,“我的來意已經說過了,不過看來,你也已經做了決定。”
她看著慕容玨,忽然涼聲一嘆,情緒瞬間轉變,“你該知道,你這樣的決定,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禍端,甚至很可能會連累慕容一族。”
慕容玨面色一肅,走到桌案后,坐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必你提醒。”
映晚深看他一眼,眼底苦澀一晃而過,卻只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這里惹人嫌了。”
慕容玨拿著軍報的手用上了極大的力道,似乎如此才能忍住自己欲爆發的情緒。
映晚微微瞇了瞇眼,忽然轉身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了空茫之處,有些難以察覺的傷感,“其實我今天來,還想同你道別,也許,你我以后都不能再見了。”
說到這里,她低嘆,苦苦一笑,“從今以后,可能再也不會有人來惡心你了,是不是覺得很高興呢?”
閉了閉眼,她深吸口氣,“慕容玨,畢竟你我好了一場,我還是想再說一句,既然做了決定,不管結果如何,就不要再后悔。畢竟,總是出爾反爾,當不起責任,可不是男人所為!”
她的話說不出是諷刺還是什么,可慕容玨的神色卻有些恍惚,直到映晚消失在大帳之中,他也未曾回過神來。
心底有些不安,什么叫以后都不能再見?她為什么,忽然來同他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