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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青的眼被迫望進了那潭如泉水般的幽眸,這雙眼里少了往昔的溫柔,只剩寒霜,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明媚無比的笑。
“臣妾不敢妄自菲薄,皇上今天就是要殺了臣妾,臣妾也無話可說。”一口一個臣妾,說的拗口無比,卻也與之劃開了界線,從此往后,他們只是君與妃,再不是你我。
秦天策沒有說話,古井深潭般暗色的眸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只是就這么盯著她看,危險的氣息圍攏而來。
動物對危險最最敏感,哪怕已經陷入昏睡中,小越影仍舊醒了過來,在染青懷里動了一下。察覺異樣,立即別開頭甩脫了他點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低頭去看,只見越影本已闔上的眼現在已經睜開,直直看向秦天策,目露兇光,而脖子那處的毛根根豎起來,如臨大敵,看樣子像是要撲上去......
它似乎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感受到了秦天策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甚或是殺氣,所以即便受了很重的傷,也從昏睡里清醒過來,想要保護自己的主人,哪怕是無能為力。
染青眼眶一紅,竭力控制眼淚不落。原來竟是動物要比人還懂惜情!手撫過它頸間的毛,安撫著它,她都感覺到它站在自己手臂上的腳在微微顫抖,它是拼著一口氣強撐著要站起來的。
秦天策看著這一人一獸的互動,心頭異常煩躁,她的眼中除了這頭畜生,就再看不到他了嗎?以為她那般花心思討好自己,是徹底征服了她的心,哪知根本就不是。
想到這里,沉下聲音道:“好!掌嘴兩下,剛才算受了一掌,還有一下,懲吧!”說完轉過身走到了正椅跟前坐下來,今天他勢必要折斷她的翅膀,讓她再沒心思反抗!
沒有指名道姓讓誰去罰,眾人面面相覷,韓蕭沒有動,只低了頭假裝沒有聽到,跟著皇帝一起過來的宮人見總管大人沒有動,也都埋著頭不敢上前。
如煙見狀腳暗暗踢了踢身旁的詩琴,本是想息事寧人的她,在看到剛才皇上與青妃之間的對峙后,改變了主意。她的心里滿腔都是妒意,因為她察覺這個女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非比尋常。
詩琴見主子暗示,又聽是皇上親自下命,心想這宮里再大也大不過皇上,遂狀了膽子向染青那邊走去,她知道這一巴掌打下去,是徹底給自己主子掙回了面子。高高揚起手,重重落下,卻不知何處飛來一腳,把她整個人踢飛摔到了遠處,胸肺間頓撕裂般痛,一口嘔出血來,人也昏了過去。
瑞王大聲怒斥:“狗奴才,反了天了?竟敢打主子!”這一喝斥,讓如煙白了臉,瑞王的突然出手,不在她意料之內,可是主在皇上的反應。
只見秦天策飄了一眼瑞王,卻是沒有責怪。瑞王頓時心頭一松,知道自己剛才的出頭算是合了六哥的心意,看剛才情形他就暗自猜測六哥其實是想嚇嚇她,并非真有意要那般折辱處罰,且他也實在看不過去那樣一個傲氣的女子被個奴婢羞辱。
揣摩圣意,是一門學問。自己的出手是給六哥一個臺階下,否則鐵板釘釘的,寧染青那一巴掌挨了,而那個出手的宮女恐怕下一刻就是被賜死,在列的所有人也都承受不起六哥真正的怒火。
到那時,場面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要說此時唯一冷靜自若的人,也就染青一人了,從秦天策下令打她,到那詩琴被踢飛出去,她都垂著眼不動分毫,仿佛這里發生的一切與她無關。
身后“咚”的重重一聲,傳來寒玉哀凄的祈求聲:“求皇上饒了娘娘,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對!求皇上饒了娘娘!”
“寒玉,不要求他。”染青轉過身就見寒玉不停往地上磕頭,每磕一下,都可看到她背上的衣衫被血滲透的變成暗紅色。
本是已經放緩臉色的秦天策聞言眉頭又皺了起來,還不肯服軟是嗎?
寒玉趴在地上哀痛地問:“娘娘,你為什么不跟皇上解釋?”
解釋,他會聽嗎?
卻聽淡漠涼薄的聲音問:“青妃有什么話要跟朕說?”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了,皇上要的是青妃的一句軟話,這無疑也是給了青妃臺階下。
染青如何會聽不懂他話外之音?看了看那邊受傷很重的寒玉,再看了看懷中的越影,嘆了口氣,身不由己這四個字,她是徹徹底底品味到了。
彎腰把越影放到寒玉身前,可是它卻趴著她的衣袖不肯,柔聲安慰:“小越影,沒事的,你就在這呆一會,她是寒玉,不是別人。”
越影竟似真的聽懂了,松開了爪子,聽話的蜷縮在寒玉跟前,眼睛半瞇著看她。
她笑了笑,拍了拍它的頭,以示夸獎。
然后回過身看向秦天策,艱難的抬起了步子,緩緩走到他跟前一米開外的地方,咬了咬牙,屈膝跪了下來。
目光放在他紫黑的龍袍上,那紫炫目的耀了她的眼,皇權世界,尊嚴如螻蟻一般微小,形勢比人強,他要的不就是自己的屈服?
既然他要,那么她就給。
頭匍匐到地,暗啞著聲音道:“皇上,臣妾求您!”
秦天策坐在椅子里,手指敲著旁邊的桌面,不發一言,目光緊盯著面前女子的發頂。良久才道:“既然求朕,就抬起頭來看著朕的眼睛說話。”
他要看她眼里真真切切的屈服,這一次,他要生生折了她驕傲的翅膀。在這宮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傲氣,既然走出了他為她畫下的牢,那么就得面對皇宮里的各種陰暗,今日,是他教她上一課,課程名字叫——忍耐。
這回染青沒再執拗,聽話的抬起頭看向他,那清澈如水的眼中印出了自己的倒影,是......那么的卑微。
秦天策很滿意她的聽話,伸手撫過她頰邊的發,拂到耳后,“是求朕收回剛才的懲處,不再罰你?”語聲里帶了不經意的慵懶,像是在誘哄,只要她點頭,他就允了。
染青卻道:“不,臣妾求您收回寒玉。”
嘴角的笑凝住,墨眸再起風云,以為她求饒是為了自己,卻竟是為了寒玉!
“寒玉本是你的紫衛,臣妾不想用她了,請皇上把她收回去吧。”
寒玉大哭起來:“娘娘,你是要趕奴婢走嗎?奴婢不走,奴婢只要服侍你。”她哪里還做的回紫衛?早在主上當初派她來時,就讓韓蕭把她從紫衛里除名了,而且這么久處下來,早就一心向著娘娘。
染青再次叩首到地:“求皇上成全!”這是她僅能為寒玉做的,不再跟著她,從此即可免遭劫難。
看到這里,連瑞王也不禁搖頭,此女子當真是性烈!擔憂地看向端坐的六哥,心頭忐忑,不知六哥要如何盛怒了。
秦天策咬牙切齒:“寧染青!”如果可以,他當真是想撕了她,她還真知道怎么惹他!
就在此僵局難下時,門外傳來一聲恭敬:“下官參加皇上。”眾人看向門口,來人手挽藥箱,手中還提了藥包,竟是那去而復返的顧樺。她向內微微掃了一眼,心中忐忑,不知何故不過是回去抓藥的這回功夫,如煙軒里竟來了這許多人,就連皇上也過來了。
韓蕭最是機靈,見機立刻上前稟報:“皇上,是那之前兩名宮女爭搶的顧太醫來了,不妨聽聽她之言?”
秦天策沒有吭聲,但也沒表示反對,算是默認了。
顧樺聽到韓蕭所說,心中一凜,立即抬步走進了門內,跪倒在地上,視線里看到一素衣女子跪在皇上跟前,低著頭看不清容貌,但看衣著不像是宮女。
韓蕭見顧樺傻愣愣的,忙在一旁提醒:“顧太醫,皇上在此,把之前爭搶你的那一事跟皇上細細稟報吧。”不用說,他是信了寒玉的話的,知道其中必有文章,剛才他就打算差人去請顧太醫了,既然來了正好可以解釋一二,也可還寒玉一個清白,且給皇上臺階下來。
剛才那情形,青妃已經把皇上所有路都堵死了,恐怕后面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事呢。暗暗擦了擦額頭的汗,幸好,顧太醫來的及時。
顧樺聽韓蕭點撥之后,知了大概,立即恭敬的細細講述當時情況。等她講完,如煙的臉色變了,心開始惶恐不安,之前聽了詩琴的控訴,而她又是護短,故而當時就信了。哪里會知道顧太醫出來作證,證實了是詩琴搶人在先,口出惡言在后,最后還動手打人。
這比扇她一巴掌都還要讓她難堪,而那罪魁禍首詩琴如今昏厥在地不省人事,倒把這一盆臟水全往她身上潑了。戰戰噤噤看了看皇上的神色,卻看不分明他的態度,一臉高深莫測,沒有怒色,也無喜色。
氣氛又微妙的變了,之前的劍拔弩張竟似消失了。
秦天策目光掃向跟前一直跪倒在地不肯抬頭的人,掃到某處紅色,覺得甚是刺眼,皺著眉說:“顧太醫不用多禮,起吧。給她手上先敷了藥再說。”
顧樺愣了一下,順著皇上的視線去看,這才反應過來皇上說的是那素衣女子的手。遠遠看著,血痕很是顯目,看著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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