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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軒轅玄凌之后,兩人剛回來,卻見扶疏匆匆而來。
“玄凌呢,你們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慕容白無奈聳聳肩,早猜到這妹妹不是那么好誆的人,看這樣子,她似乎早就知道軒轅玄凌的事了。
“小瑾!”慕容長歌正想按照軒轅玄凌所交代的那般去說,可扶疏卻打斷了他。
“我知道他中毒,也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明了,爹,哥,他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她沒想到,軒轅玄凌眼睛看不見,居然走的這么快,為了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她特意等他離開了一些時間才跟上他,結(jié)果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他居然已經(jīng)走的沒了身影。
慕容長歌與慕容白兩人對望一眼,慕容長歌沉聲問道:“小瑾,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落霞村你與他聊天之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
原來她早就知道這一切,這些天卻是不動聲色,而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小瑾,是爹對不起你。”
慕容長歌一張臉上滿是苦澀,頭垂的很低,不敢抬頭看她,自己做了這么多孽,卻是報應(yīng)在了女兒的身上,他多希望這中毒之人是自己,枉費他一身的醫(yī)術(shù),卻是對這毒毒束手無策。
“一切都是命,我現(xiàn)在只想陪在他的身邊,爹,你帶我去找他吧!”
只要想到他一個人,雙目失明,在那慢慢等死,一顆心就疼得不能呼吸,之前不想連累他,自己獨自離開了他,那時候他的心情估計也和自己一樣吧。
看著她那雙乞求的眼,慕容長歌又如何能拒絕,點點頭,他答應(yīng),“好,爹這就帶你去。”
慕容長歌帶著扶疏來到桐城郊外的一座清雅的別院,一進門便見軒轅玄凌負(fù)手站在院中,一雙眼直直地盯著桐城的方向。
“玄凌!”
“你怎么來了?”軒轅玄凌有些詫異,感覺還有另外一人的氣息,他問了句,“還有誰?”
“你眼睛看不見,我找了個人來照顧你!”
軒轅玄凌拒絕淡淡地拒絕,“不必了,反正也沒多少時日了,何必再勞煩別人!”
他這句話說的很平淡,站在慕容長歌身后的扶疏卻是狠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能克制住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這位姑娘她也叫小瑾,她很乖巧,不會擾你的!”
“小瑾?”軒轅玄凌頓了頓,眼睛雖然失去了光明,卻是依舊明亮如星辰,想了片刻,隨即道:“好,那你留下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瑾兒她,她怎么樣?”
慕容長歌腳步一頓,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扶疏,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她很安靜!”
軒轅玄凌微微頷首,“那就好!麻煩多照顧她!”
“我會的!”慕容長歌微微嘆息了一聲,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院內(nèi),很安靜。
“公子,小瑾扶您進去?”扶疏抹掉眼淚,伸手正要去扶他,可人還沒靠近,軒轅玄凌卻是反射性地退了一步。
“小瑾,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扶疏又氣又想笑,“公子,那小瑾如何帶您下去休息?”
出發(fā)之前,她找了慕容長歌要了改變自己聲音以及斂去她身上原來氣味的藥,不然他肯定會被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怕他再次離開,她只能以這樣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在他身邊出現(xiàn)。
既然他不想讓她知道,她就默默待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你在前面引路即可!”軒轅玄凌說完,卻又道:“小瑾,你幫忙準(zhǔn)備馬車,我要去個地方。”
扶疏心想,這屁股還沒坐熱就要往外跑,現(xiàn)在眼睛也看不見,還出去做什么。
心里雖然這般想著,嘴上卻是恭敬地回答,“好!”
他仍是沒有讓她觸碰他,甚至連一片衣角她都摸不到,怎么以前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居然這么別扭,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完全都感覺不到。
馬車內(nèi),扶疏終于忍不住問出聲來,“公子,您要去哪里?”
軒轅玄凌卻是徑自閉著眼,明明沒有睡覺,卻是直接忽視自己的聲音。
扶疏朝他吐了個舌頭,他在她的面前溫柔呵護,可換了其他的女子,他卻截然不同。
怎么想著,心里還是有些歡喜的。
不過他到底要去哪里呢?這么神秘兮兮的。
馬車徐徐行駛,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是停下,在搖搖晃晃中已經(jīng)睡著了的扶疏一個激靈,卻在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跌入了一旁的軒轅玄凌的懷中。
“小瑾!”
他的聲音好恐怖。
扶疏哪里還敢有半分留戀,連忙端正了身子,口齒不清地道:“對不起,公子,我……”
“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碰到我!”
扶疏嘟嘴,“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長歌到底哪里找來的這個冒失鬼,還說什么乖巧,簡直讓人生氣。
“下車!”
“好好好!”
扶疏確實被他嚇到了,他的樣子委實有些恐怖。
“公子,咱們已經(jīng)到了嗎?”
扶疏抬頭看著眼前的廟宇,這軒轅玄凌難道來寺廟燒香還愿?他什么時候這般信神佛了?她記得他從前說過,什么都要靠自己的。
這么白癡的問題,軒轅玄凌沒有回答他,只是吩咐道:“小瑾,你帶我去姻緣樹下。”
三個字讓扶疏整個人好似受了一記悶雷一般,他離開千姿王府第一件事就是想著來這。
他之前問她,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她告訴他,她想與他一起去姻緣樹下許愿,那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會去做的一件事。
沒想到,她隨意說的一句話,他卻記得這般清楚。
他當(dāng)時答應(yīng)她,等他們到了桐城就帶她去,可是,才到桐城他卻失明了,所以他不得不離開了她。
“小瑾?”
軒轅玄凌的聲音讓兀自凝思的扶疏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扶疏道:“公子這邊請。”
“多謝!”他客氣卻很疏離。
來到姻緣樹下,他一人獨自站在那,背影顯得那么落寞。
明明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眼睛都看不到,可是他還是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
扶疏從廟內(nèi)拿了姻緣牌出來,笑著告訴他,“公子,廟祝說要將公子的心上人的名字寫下才能得到祝福。”
軒轅玄凌淡淡地拒絕,擺擺手,“不必。”
“公子!”
“退下!”
他冷冷的一聲呵斥讓扶疏渾身一顫,她鮮少見到他發(fā)怒的樣子。
她只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而軒轅玄凌就那樣站在樹下,一動不動地,直到她感覺自己全身已經(jīng)麻木了,才聽到他淡淡地吩咐,“回去吧。”
這就回去了?走了那么遠(yuǎn),來到這么個地方,站在樹下發(fā)了這么久的呆,他就離開了?
“公子,你不許愿嗎?”
“回去?沒聽懂嗎?”
許愿?他許愿又有何用,連慕容長歌父子都無法解除的毒,求那虛無縹緲的神仙,有用嗎?
扶疏心臟一縮,這樣的軒轅玄凌,真是讓人畏懼。
桐城。
扶疏與軒轅玄凌突然消失,凌宛如全然不知,慕容長歌身負(fù)荊棘前來請罪。
蘇嫵與慕容長歌接觸不多,但是之前從他擄走自己的時候便是感覺氣場強大,武功深不可測,深諳八卦之道,是個難顫的對手。
現(xiàn)在瞧見他這般出現(xiàn),樣子有些滑稽。
“這是……”
“蘇嫵,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諒我。”
蘇嫵臉頰抽搐,慕容白的爹就這樣直直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慕容長歌!我的小瑾呢!”
凌宛如叉腰怒望著他,看他這會出現(xiàn),與小瑾突然不辭而別肯定脫不了干系。
慕容長歌心臟一縮,知道再怎么也隱瞞不下去,于是,他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她。
凌宛如聽完,她心底壓抑的怒火徹底地被他給挑起了。
“慕容長歌,你禍害了我一個兒子還不夠,現(xiàn)在……”
說到這,她已經(jīng)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如,對不起!”
“慕容長歌,你做了這樣的事,讓我如何原諒你!你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小瑾那般心性的人,若是軒轅玄凌離開了,她會不會也隨著他……
她不敢再想,她這可憐的女兒,從小就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找到了爹娘,結(jié)果,親生爹卻是害的她失去了她最愛的人。
慕容長歌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毒,為了報仇,就算不是他們的女兒,那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他居然下了那種毒。
慕容長歌面色煞白,心里一陣絕望,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酸澀充斥著胸口。
小如恨他,所有的人都恨他。
她讓他滾。
他徐徐站起身來,身子有些搖曳,卻還是站穩(wěn),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的絕然刺得他無法呼吸。
轉(zhuǎn)身,他默然離開。
“娘。”慕容白看慕容長歌那樣,終是不忍。
凌宛如此時正在氣頭上,哪里肯聽他說什么。
“小白,你別幫他說話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錯了就是錯了!”
慕容白退了下去,看了一眼蘇嫵,蘇嫵微微搖頭。
想不到凌宛如還真是恨得下心,她雖然心里是愛慕容長歌的,但是他確實讓她極為失望,再加上,他接連傷害了她最為看重的一雙兒女,在氣頭上說出那些絕然的話,也是人之常情。
“攝政王真的走了?”
“恩!”
“扶疏也跟著去了?”
“恩!”
蘇嫵微微嘆息了一聲,她原本還覺得這一對還不錯,可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相信扶疏吧,我覺得你這個妹妹,不是普通的女子!”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蘇嫵撩他一眼,“你昨日跟我說的那個劫荒有查到什么嗎?”
慕容白搖頭,“沒有!”
“既然是代代只傳繼承人的秘密,應(yīng)該不會有錯,不過,你真的信嗎?”
“你都是來自另外的時空,所以,我相信,或許還有另外的時空存在!”
蘇嫵亦是贊同,“恩,而且我也覺得這個威脅很大,或許……。”
慕容白知道她要說什么,伸出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老婆,無論如何,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你,我會陪著你和我們的孩子!”
說到這,他寵溺地輕撫著她還未隆起的腹部。
蘇嫵心底一柔,“怎么,無所不能的慕容白,我們的小初還沒接受你?”
慕容白扶額,“這臭小子也不知道脾氣像誰,那拗的我直想逮著他揍一頓!”
蘇嫵瞪他一眼,“你對小孩就不能有些耐心嗎?隨隨便便冒出來一個男的,你就想讓他承認(rèn)?況且,你上次答應(yīng)他的事也沒做到,這也不能怪了他!”
慕容白委屈地挑挑眉,“老婆,我哪里是隨隨便便冒出來的?我可是他的親爹!”
“他還小,你就讓讓他,跟一個小孩置氣干嘛?你多大了!”
“無論我多大,那在你眼中永遠(yuǎn)都是年輕的俊俏的對不對?”
蘇嫵紅袖微招“慕容白,你過來!”
慕容白走到她身邊,“怎么?”
“你自己好好仔細(xì)看看,你說那句話會不會臉紅!”
慕容白很認(rèn)真的左看右看,“沒有啊,老婆,我還是覺得,很好看啊!”
蘇嫵差點吐血,見過自戀,沒見過這么自戀的。
“是嗎?”
在她充滿懷疑的眼神中,慕容白劍眉一蹙,“老婆,你真的覺得我老了嗎?”
他平常還是挺注意這些,也研制了許多潤顏的藥,甚至連那俞璇璣所說的什么面膜他都用了的。
“恩,已經(jīng)見不得人了!”
蘇嫵淡淡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慕容白風(fēng)中凌亂,媳婦居然嫌棄他老了,可是他這么看都覺得自己很俊的。
**
扶疏與軒轅玄凌在這安靜的小院子住了下來。
從那廟里回來,軒轅玄凌就一直將自己關(guān)在了屋內(nèi),到了晌午的時候,扶疏拿著托盤進來。
“公子,奴婢燉了點湯,你嘗下?”
軒轅玄凌原本想拒絕,可是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他脫口問道:“是什么湯?”
“雞湯!”
“放下吧!”
“公子,您眼睛不方便,奴婢來伺候您!”
“不必,我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他說完,便是摸著桌沿坐下,很輕易的就碰到了勺拿起來慢慢的喝了起來。
扶疏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若是換了自己,眼睛看不見,剩下的全是黑暗,而且還一個人在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恐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肯定會崩潰。
可是軒轅玄凌,他卻是不吵不鬧,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還不錯,以后每日準(zhǔn)備著!退下吧,我想睡會!”
“是,公子!”
在她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上之際,看到他徑自從懷里拿出來一塊素帕。
她記得,那是她送給他的。
她唯一的技藝就是繡的東西還算不錯,所以,那日她繡了一塊鴛鴦的圖給他。
他開始還說,那帕子太女性,有損他王爺?shù)耐?yán),她還以為他會丟掉。
可是他現(xiàn)在拿出來,雙手輕輕摩挲著,好似手中是一塊多稀罕的寶貝似得。
關(guān)上門之后,扶疏大步地跑出了院子。
心里的痛化作淚水從眼中急急地飚了出來。
軒轅玄凌,既然這么愛,為何要選擇放手,自己一個人在這承受這相思之苦呢?
軒轅玄凌,你真的好傻啊。
可是這么傻的你,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舍不得!
如果你離開,我真的無法想象,我會如何,我還能不能有勇氣活下去。
她不想讓他聽到她哭泣的聲音,所以她一直往外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yuǎn),卻見四周全是陌生的壞境。
抹掉眼淚,軒轅玄凌還等著她回去照顧,可眼下,她似乎迷路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尋找出路。
走著走著,忽然看到一只純白的小兔子被獵人的夾在所困,兩顆閃亮的紅寶石一般的眼直直地盯著她。
“好可憐的小兔子!”
扶疏用盡了力氣,才將這小兔子腳下的捕獸夾給掰開,她正要扯一塊布給它包扎傷口。
那兔子卻突然幻化成了一位女子的模樣。
“鬼啊!”
扶疏嚇了一大跳,原本想跑,可是嚇的渾身被灌了鉛一般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喂喂喂,你這凡人!說誰是鬼呢?鬼有本公主這般美艷動人嗎?”
聽這語氣,她不是鬼,而是公主?
什么公主會從兔子變成一個女子?
她微微抬眸,仔細(xì)看去。
那女子肌膚如雪,清秀絕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
莫不是看到了妖怪?
“妖怪啊!”
“誰跟你說本公主是妖怪!本公主是神,神懂嗎?”
扶疏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女子暗自搖頭,輕斥道:“你們凡人簡直愚不可及!”
“你,你……”
無論是誰,見到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誰都會嚇得昏過去吧?
她雖然也是嚇得全身動彈不得。
“聽說過劫荒嗎?”
扶疏搖頭。
女子翻了個白眼,隨即又嘆息,“哎,來錯了時空了,我得走了,不過,你既然救我一命,我可以還你一個心愿!”
扶疏不太確信地看著她,她連一個捕獸夾都逃不了,還能還她心愿?
看出她眼底的懷疑,女子滿心不悅,“本公主法力無邊,只是因為附身在這小兔子上,禁錮了我的法力,所以才沒有逃出來。”
怎么看怎么覺得她是個騙子。
那女子手指微動,片刻后,她心中一動,“想不到,你也是個癡情的女子!你心愛的男子如今命在旦夕,你此刻很難過吧!”
扶疏詫異,“你怎么知道?”
“本公主是神仙,自然知道!”
盡管她不信鬼神,此刻她卻不得不信,朝她跪拜下來,連聲乞求道: “公主,求,求你救救玄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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