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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岸,暖風(fēng)徜徉,龍子衿輕扶著樓緣,緩步前行,她紅唇漫啟,眉眼嗔怒道,“百花盛宴時,你為何不認(rèn)我?”
樓緣唇角劃起一道弧度,伸手將她眼前被吹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柔聲道,“見你的第一眼,我便認(rèn)出你了,但是當(dāng)時的我,不能和你相認(rèn)!”
聞言,龍子衿駐足,垂眸想了想,輕嘆道,“我明白,你不僅是子言,你還是大皇子樓緣,是南褚的皇子,此番宮宴,你定然有自己的謀劃!”
所謂的謀劃,無非就是除掉三皇子樓夙,然后回到南褚,繼承萬人之上的皇位。
只可惜,千算萬算終究是有一疏漏,誰人也沒有想到,這意外就出現(xiàn)在了東辰郡主龍子衿身上,真不知道對樓緣來說,結(jié)識她,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看到你后,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放棄不知林的暗殺……”今日的樓緣,氣色比往昔要好了一些,日光照射下,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終于有了些紅潤之色,他仰頭望著河水對岸的連連青山,說著那些不能對外人道的辛秘之事,“但是萬宗不贊成,他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皇家沒有親情,人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我不能因?yàn)閮号椋浤稿窃趺此赖模 ?
有些人,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是受制于人的,龍子衿想,生于皇庭之中的樓緣便是這樣的人吧!
“我不能一意孤行,因?yàn)槲抑溃匀f宗的脾氣,我若固執(zhí)己見,他定會傷及無辜,而我不敢冒險,不能將你置于危險的境地,所以,我只能故作陌路!”樓緣深深地吸了口氣,鼻腔里盡是青草的芬芳,他摧枯拉朽的身體,竟然也有如此輕松的時候。
“那日你我分開時,你告訴要保重,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再也出不來了?”龍子衿拽著他的衣袖,望著他疲倦?yún)s依舊清澈的眼眸,問道。
“不知林里的八卦玲瓏陣,是萬宗背著我布下的,之前,我只知道他會派刺客暗殺,并不知道他會布下死陣!”樓緣笑了笑,眼神坦蕩,不似在說謊,“原本,我只需要在駐地營帳里靜待消息,但后來我知道此事,便不能坐視不理,我執(zhí)意闖進(jìn)了不知林里,想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樓緣低頭自嘲地笑了聲,眼底泛著抹不開的苦澀,“這就是天意吧!我的意外闖入,打亂了萬宗精心布的局,還讓他搭上了性命!”
“那個位子,就那么重要嗎?值得你用盡一生的心血去爭搶嗎?”龍子衿輕咬著下唇,聲音有些顫抖,皇位,所有人都執(zhí)著于那個位置,一心向佛的皇祖父,為了皇甫家的江山,葬送了一雙女兒的終身幸福,她的父王龍千城為了保全皇姨娘的皇位,拋棄妻子,征戰(zhàn)沙場一聲,最后落得孤身離世。
“夭夭……”看著她紅著眼眶,腮邊掛著淡淡的淚痕,樓緣心疼地低喚了一聲,嘆息道,“像我這樣的人,生來便是皇權(quán)斗爭的犧牲品,我沒得選擇!”
庶出皇子,母家卑微,少年得志,深得帝寵,這些標(biāo)簽,在龍子衿看來,注定了樓緣這一生要在權(quán)謀的旋渦中,苦苦掙扎。
“子言……”她叫著他少年時曾用過的名字,“你還記得,我的愿望是什么嗎?”
樓緣頷首,“你說的,我從未忘記,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年少縱馬且長歌,醉極臥云外山河,你想去西漠看看浩瀚的沙海,還想去南褚看看云山的日落!”
“這些都是子言告訴我的,告訴夭夭的!”龍子衿稍稍踮起腳尖,伸手,冰冷的手指覆上他消瘦的眼眶,她如水的雙眸,透著濃濃的憂傷,語調(diào)悵然道,“如果我現(xiàn)在問你……”
龍子衿穩(wěn)了穩(wěn)顫抖的指尖,深深地吸了口氣,調(diào)整了氣息,接著說道,“如果我說,我愿意陪你……陪你縱馬千山外,你可不可以放棄皇位?”
為什么要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因?yàn)樗ε拢?
這一刻,龍子衿可以保證是她有生以來經(jīng)歷的最為緊張的一刻,她不敢看他的雙眼,她害怕自己唯獨(dú)的一次表白會被拒絕,怕自己從未敞開過的心,受到傷害。
鳥鳴風(fēng)嘯,許久,風(fēng)中飄來他輕輕的回應(yīng),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輕飄飄的,好像沒等說完,就被風(fēng)吹散了一樣,但是龍子衿還是聽到了,她尷尬地放下手臂,垂眸輕笑,纖長如蝶翼的睫毛,遮住了她一瞬間的失神落魄,終究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皇位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虛幻的誓言,年少時許下的承諾,本就是少女天真的一廂情愿罷了!
“剛剛……”再次抬眸,她盈盈含水的雙眼,已然復(fù)又清澈明美,她苦笑著解釋,“剛剛和你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多么蹩腳的借口,但是她的確沒有別的辦法,她總不能說,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和一個男人表白,竟然被人家當(dāng)場無情地拒絕了!總不能說,她一時頭昏腦熱,連皇姨娘都要拋棄了,結(jié)果不得善終吧!
回去的路上,樓緣委婉拒絕了龍子衿的攙扶,她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瘦弱的身子,堅(jiān)挺著脊背,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向他的馬車。
而她的身后,樓夙悄然跟在不遠(yuǎn)處,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垂頭看著地上安靜躺著的一個淺紫色香囊,那是剛剛在車上,他親手交于她手中的,沒想到竟然被她丟在了地上。
彎下身子,拾起香囊,將上面沾著的泥土,輕輕掃了下去,樓夙擰眉想著,相識多年,龍子衿性格雖然乖張,但在男女之事上,卻不是冒失之人,今日她大膽的表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眼下,樓緣大勢已去,即便是為了邦國友好,她也不應(yīng)該選擇他;
另外,樓緣的身體,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估計時日也不多了,她何必自尋煩惱?
最令樓夙不解的是,樓緣對龍子衿的情深意切,根本就不是見過一兩面的人該有的神態(tài)!
想到這里,只有一種可能能夠解釋通這些,那就是……他們一定很早以前便是相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