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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芝筠對于這個跟隨著端木青的稚童不算是陌生,心里雖然奇怪他們?yōu)槭裁磶€小孩出來,但是卻并沒有開口相問的打算。
倒是鄭大夫虎了臉:“你們胡鬧,怎么把個孩子帶到這里來了?這不是要人命嗎?!”
地瓜一聽,眼睛里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來,臉上卻是一臉的委屈看著鄭大夫。
“老爺爺,我……我在這里不會死吧?我不要死!我還要娶媳婦兒呢!”
這簡直就是順桿子往上爬,頓時激起了鄭大夫的憐愛之心。
“乖孩子,不會的,馬上讓人送你離開。”
“鄭大夫,”端木青柔聲喚了一聲,接著淡淡笑道,“他不是孩子,只是得了侏儒癥,加上面部天生發(fā)育遲緩,就這個樣子了。”
“啊?”鄭大夫一聽,轉(zhuǎn)臉驚訝地看著端木青,“他……”
“他已經(jīng)三十歲了。”端木青目露不忍地看了一眼地瓜,“比我還大許多呢!就是因為這個才娶不上媳婦兒,晚輩這么多年來也是因為他這個病才四方行走的。
所以,他一直都跟在晚輩的身邊,從來未曾離開過半步。”
相對于這個患有“侏儒癥”的三十歲男子來說,鄭大夫自然還是比較相信面前這個一上午都在跟自己探討疫情的女子。
更何況,方才人家也沒有說自己是孩子,是他誤會了。
鄭大夫點了點頭,看向地瓜:“別灰心,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病都是有源頭的,追究到其源頭,對癥下藥,必然可以找到救治的方法。”
地瓜那一張可愛的包子臉頓時便塌了下來,白了端木青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將手里的那個大籠子地給端木青。
結(jié)果那個籠子,端木青放在地上,一直都沒有打開照在上面的黑色布罩。
“實不相瞞,鄭大夫,這里頭是晚輩搜集到的一些白老鼠,晚輩想利用這些白老鼠來做些實驗。
這里的一些如今已經(jīng)算是侵入了這里的空氣,臨水鎮(zhèn)外的山腳下,晚輩還放了一個籠子,若是因為空氣傳播,這些白鼠就會有事,而外面的不會有。
若是一段時間之后還沒有的話,我們可以試一試將他們分開來兩撥,喂它們喝這里的水,觀察它們?nèi)静〉那闆r。”
鄭大夫如同看一只怪物一般地看著端木青,卻是沉吟不已。
這樣的反應(yīng)讓端木青有些不解:“鄭大夫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抬頭看了一眼端木青,鄭大夫頓了一下才道:“我行醫(yī)這么多年,曾經(jīng)也是十分愛鉆研的性子。
對于很多疑難雜癥究其根本卻都是需要試驗驗證的,也曾聽說過一些秘聞,有些大夫偷偷抓取活人做實驗,然后才得以找到一些棘手癥候的解藥。
但是我是一個大夫,是生而救人的,做這樣害人的事情別說沒有這個能力,就是有,卻也是下不了手的。
你今日的想法是好,但是,我活了這么多年,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用白鼠來做實驗的。用白鼠做實驗雖然不算是什么傷天害理,但是這白鼠的體制畢竟跟人不一樣,這……只怕是行不通啊!”
端木青知道這用白鼠做實驗是云千獨創(chuàng)的方法,世人皆不知道。
實際上跟著云千學(xué)醫(yī)的時候,她也有跟著一起做過,發(fā)現(xiàn)這白鼠和別的動物不同,似乎與人的關(guān)系十分,很多起案例都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這一時半會兒,端木青也解釋不清楚,更何況,她原本就不太明白這是為什么,云千并沒有來得及將這個告訴她。
“我也是從一本古書上看來的這個方法,實際上,晚輩和您是一樣的懷疑,但是眼下正如您所說的,我們也不可能抓取活人做實驗,不如暫且試一試。
且這東西并不需要多大的功夫,我們還可以同時找找看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聽說是從古書上看到的方法,這鄭大夫一時半會兒倒也不好反駁,且聽她說的在理,倒是可以先試試看。
“也好!那便試一試吧!只是我們別抱太大的希望才好。”
“是!前輩說得有理。”
這個鄭大夫雖然不大相信端木青的做法,但是既然答應(yīng)了,行為上卻是十二分的認(rèn)真。
蕭梨月表現(xiàn)出了讓端木青訝異的堅毅,除了最開始進來時候表現(xiàn)出不適之外,便一直和陳芝筠一起照顧病人。
從她生疏的手法以及手上細(xì)膩的皮膚看來,陳芝筠也能夠猜得到眼前這個不過剛剛及笄的少女必定是大家出身的小姐。
原本心里對她的一分排斥也淡了不少。
眼看著已經(jīng)快到酉時了,端木青擔(dān)心韓凌肆回去,只得匆匆告辭,言明第二天再來,便飛快地趕回去。
一路疾馳到住處,韓凌肆還在處理事務(wù)沒有回來,韓雅芝也不在,心里才松了一口氣。
那個頂替著端木青的女子看到他們回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苦著臉看著蕭梨月道:“小姐,可把奴婢嚇壞了。”
蕭梨月這一天下來并沒有覺得十分疲憊,反倒神采奕奕道:“放心放心,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不會讓你被發(fā)現(xiàn)的。”
“中午誰送的飯過來?”端木青問道。
“是一個女子,但是奴婢依照小姐的吩咐,面朝里面躺在床上,那女子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將飯食放在桌上就走了。”
端木青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說完對蕭梨月道:“趕緊讓她離開,我看韓凌肆就快要回來了。我去燒水,我們?nèi)齻€都得好好洗個澡,不然帶了疫癥來,可就麻煩了。”
蕭梨月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也不敢耽擱,立刻帶著那女子出去了。
端木青自去廚房下燒水。
韓凌肆回來的時候天剛剛黑下來,端木青正披著一件干凈的衣裳從凈房里出來。
“怎么這么早就洗澡了?”
端木青坐在梳妝臺前,細(xì)細(xì)地梳理著頭發(fā):“今兒犯困,歪了一天,覺得有些疲乏,就去燒了點兒水洗了個澡。”
“好好的怎么就犯起懶來了呢?”韓凌肆走到她身后將她手里梳子接過,替她梳理頭發(fā)。
“這夏天快到了,大概是夏乏的緣故。”
說實話,端木青也委實是累了,來來去去一天的奔波,身子每一塊肌肉都有些酸痛。
半睡半醒間,韓凌肆便將她的頭發(fā)輕輕地綰了一個髻。
“待會兒吃過飯再睡,你看看為夫幫你綰的頭發(fā)好看不好看?”韓凌肆俯下身子,在她耳邊呢喃道。
想起那一次在青樓,他偷偷將她的上的簪子拔掉那一回,端木青笑道:“你哪里會幫人綰發(fā),分明是想讓我的頭發(fā)打結(jié)。”
說完努力睜開眼,便看到鏡子里相偎的兩個人。
一對化生兒。
但是端木青的目光卻停留在鏡子里那支簪子上。
伸手將簪子拔下來,燈光下,白色貓眼石在白皙的手掌上閃爍著貓眼一般的光澤。
墨玉猶如烏黑的青絲,靜靜地流淌。
墨玉簪!
眼淚陡然間就掉了下來。
那一次,他的生辰,在青樓他救她于困境,用這支簪子交換了她頭上那一支。
后來他離開西岐,將這支簪子也帶走了。
再后來,他便當(dāng)著她的面,將它送給了另一個女子。
可是現(xiàn)在,他又重新送還給她了。
這,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一切她都已經(jīng)打算不再計較,為什么又要再一次提起呢?讓她想起這支簪子曾經(jīng)屬于過別人嗎?
韓凌肆帶著寵溺的笑容從她手里重新拿起來,重新替她將頭發(fā)綰上。
“傻瓜,她那支是不是真的,你當(dāng)真不能一眼看出來?虧你當(dāng)初還天天帶著呢!”
鏡子里,端木青的表情顯得有些錯愕,眼看著他一點點地將自己的頭發(fā)綰好,才轉(zhuǎn)過身看著他。
好半晌方才開口:“你是說……她……”
“是假的!”韓凌肆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口,“這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是我娘親的。”
端木青再一次無言,心里的那種感覺當(dāng)真是無法言說。
“雖然當(dāng)時選擇賈文柔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看到你心里還是很難過,所以才會重新回到偏殿,當(dāng)著你的面送給她一根假的簪子。
就是想要看看你會不會難過,看看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才會讓你舍得將我拋棄。”
這是這么久以來,他們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對當(dāng)初的那件事情。
端木青看著他,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說出那三個字:“對不起。”
“我知道了!”韓凌肆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將她的頭擁入自己的懷里,“我知道了,青兒是愛我的,對不對?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也是當(dāng)時的青兒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也知道,青兒后悔了,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是真的很想說對不起,對不起曾經(jīng)那樣傷害你,換做是我,一定再也不會回頭的,都是我的錯。”
端木青的眼淚一顆顆的落在韓凌肆的胸口,千言萬語,在這個時候,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
其實,愛,是需要說出口的,不然,只會辜負(fù)了愛。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