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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云的來電打斷他們的親吻,梁薇示意他接電話,她繼續涂乳液。
葛云焦急道:“小瑩發高燒了,剛才吐個不停,你在哪啊,快回來,打你舅電話都打不通,現在要怎么辦啊!”
陸沉鄞心一緊,“發高燒?我馬上就來。”他掛斷電話,面色很差。
陸沉鄞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響。
腦海里陸光海躺在棺材里的畫面不斷飄過,那個時候陸光海只有八歲。
梁薇扭頭,覺得他神情不對勁,輕輕拉住他的手,問道:“誰發高燒了?”
他對上梁薇的眼神情緒才漸漸沉淀下來。
“小瑩發燒了,我帶她去醫院,先走了。”
“行,快去吧。”
剛下樓梯陸沉鄞才想起車被舅舅開走了,他快步折回房間,“梁薇,我車不在,能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見梁薇說:“好。”很干脆。
兩人趕到的時候,葛云正抱著李瑩給她擦嘴巴,小孩子本來就沒吃晚飯還一直吐,把胃里的苦水都吐出來了,臉色鐵青。
梁薇:“你們準備一下,我去把車開到路口。”
葛云看了梁薇幾眼,對陸沉鄞說:“你去拿兩條毛巾和小毯子,別忘了醫療卡,證件什么的也都別忘了,在柜子第二個抽屜里。”
“好。”陸沉鄞摸了摸李瑩的額頭轉身進屋。
葛云看著孩子難受的樣子眉心就沒放松過。
陸沉鄞快速收拾好東西,對葛云說:“孩子我來抱吧,到底長大了,有點分量了。”
葛云確實抱得手麻,“當心點,別按到她肚子。”
李瑩扁著嘴有氣無力的說:“哥哥,我頭暈......”
“生病了所以頭暈,我們去醫院,去看醫生。”
李瑩想到打針有些排斥,小手揪著陸沉鄞的衣服,揪著揪著沒力氣又垂下了,安安靜靜的由陸沉鄞抱著。
梁薇的車就停在路口,陸沉鄞快步走過去,葛云鎖好門緊隨其后。
梁薇幫他開車門,“我車里沒東西,放心坐。”
葛云站在梁薇身后,看著嶄新的紅色跑車有些不知所措。
梁薇:“不進去嗎?”
“哦哦。”葛云提著一馬夾袋的東西輕手輕腳的坐進車里。
車子開出鎮上,陸沉鄞穩穩的抱著李瑩,看了眼正在開車的梁薇,“不需要導航嗎?認識路嗎?”
梁薇:“......”
梁薇哼唧了一聲,“要去哪個醫院,中心醫院還是人民醫院?”
葛云:“哪個近?”
她打開導航,“人民醫院近,不過不是一流的醫院,掛個水還是可以的。”
“那就去那里吧,太遠的話孩子不好受。”
梁薇看了眼后視鏡,陸沉鄞目不轉睛的盯著李瑩看,緊繃著臉,他很緊張,就好像這是李瑩第一次生病一樣。
葛云捂著李瑩的手念道:“這每次她一生病我的心就往嗓子口跳,整個人都慌了,這抵抗力不好吃點什么能補上來嗎?老是感冒發燒。”
梁薇想了想:“維生素c咀嚼片?”
“那有用?”
梁薇:“估計作用不大,不然,醫院早倒閉了。小孩子體弱是正常的,以后長大了抵抗力就會增強。”
葛云嘆了口氣,“梁小姐,你不懂做媽媽的心。”
她的口氣十分老成,梁薇都有點懷疑這個女人真的比她還小一歲嗎?反倒是感覺她年長她好幾歲。
......
換季,正是流行性感冒爆發的時候,急診室里到處都是人,小孩很多,每對父母都行色匆匆,神情凝重。
而陸沉鄞的神色和他們差不多。
葛云去掛號,她和陸沉鄞坐在大廳的長椅上,李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嘟囔道:“好熱......”
梁薇摸了摸她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說:“怎么會這么燙,在家里有量過嗎?”
“沒,家里沒溫度計。”
梁薇:“等會買一個,才幾塊錢而已。”
陸沉鄞:“好。”
葛云拿著一堆單子和卡跑來,“那人說先去護士那里量體溫,護士在哪邊啊?”她四周望了一圈,人擠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梁薇:“應該是那邊吧,我去看看,你們等一會。”
梁薇穿著米色的長款風衣和高跟短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聲音清脆敞亮,葛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發愣,她低頭看見自己的鞋頭,一雙黑色的平底皮鞋,上面的蝴蝶結裝飾掉了一塊水鉆,鞋邊也磨損得厲害。
她又看見自己的手,秋冬帶來的干燥感在她手上體現無疑,她的指甲修剪的很短,看起來笨拙又滑稽。
有個中年男人低著頭快步走過她身邊,葛云心不在焉。
驀地,胳膊被那個男人狠狠撞到,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腳一歪,找不到支撐點,連往后退了好幾步跌在地上,手里的單子散落一地。
陸沉鄞抱著李瑩趕緊起身,手里抱著小孩也不方便扶她一把,“還好吧?有沒有撞到哪里?”
葛云搖搖頭,抬頭時那個撞倒她的男人已經不見了,這一倒動靜不小,周圍路過的人時不時投來目光。
葛云埋頭拾起單子。
在她撿最后一張的時候胳膊突然被輕輕扶住,耳邊飄來梁薇淡淡的嗓音,“沒事吧?”
“沒事......”
梁薇指著那個柜臺說,“是在那邊量體溫。”
葛云突然對陸沉鄞說:“你抱了一路了,我來抱吧。”她時不時抿唇,似乎有點不自在。
“那好,你帶小瑩去量,我去上個廁所。”
梁薇陪著她們去量體溫。
梁薇站在葛云身邊幫她提東西,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可葛云一直道謝,梁薇笑笑,“沒什么好謝的。”
夜漸深,已經九點多了,醫院里人依舊很多。
李瑩量到三十九度二。
很高。
護士說:“去二樓,到醫生那邊配藥,然后去拿藥,再去二樓的柜臺那邊找護士吊水。”
葛云被這度數嚇懵了,護士語速快,她聽得云里霧里,顫顫的問道:“能不能再說一遍?”
護士有些不耐煩,后面排隊量體溫的也多,她嘖了聲,“讓你去二樓找醫生配藥。”
梁薇冷冷的看著那護士,對葛云說:“先去二樓找醫生吧,等會去拿藥水就可以了。”
葛云一直嘀咕道:“三十九度二,三十九度二,這么高......”
梁薇覺得,她似乎真的不能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
她從小體質就很不錯,很少感冒發燒,唯一深刻的一次就是大冬天掉河里了,晚上睡覺又踢被子,半夜高燒,徐衛梅連夜帶著她奔到醫院,那時候電動車還不是家家都買得起,她就騎著腳踏車硬是把她載到醫院,大冬天,深更半夜,她把她裹成熊,自己卻慌亂到連圍巾都忘記裹,那年,徐衛梅耳朵和臉生了好嚴重的凍瘡。
她是個好母親,什么都為梁薇著想,對她的生命里梁薇是最重要的人。
這一點,梁薇也深知。
梁薇又想到那天她安靜的躺在棺材里的場景。
她睜了睜眼,淺棕色的眸子訴說著平靜。
葛云拿好醫生開的單子,問梁薇:“現在是去拿藥水嗎?”
梁薇回過神:“嗯,我剛看到了,就在前面。”
吊水的話沒有床位,只有座位,葛云分配到的是46號。
梁薇皺皺眉,朝護士問道:“這幾瓶要掛多久?”
“兩三個小時吧。”
梁薇:“沒有床位嗎?”
護士蔑視一笑:“哪里還有床位。”
“沒有vip室嗎?”
護士仔細打量起梁薇,“有倒是有,不過很貴。”她又看看葛云,有些看不明白,這兩人一看就是天差地別。
梁薇說:“怎么辦理入住vip室?”
葛云震驚,趕忙說:“不,不用,去那邊坐著吊水就可以了。”
梁薇:“雖然才五六歲,但是個頭也不少了,你抱著孩子吊水,她不舒服你也不舒服,晚上氣溫也低,沒必要。”
葛云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陸沉鄞從樓梯口匆匆跑來,“怎么打你們電話都打不通?”
梁薇:“我手機...沒帶。”剛走得急。
葛云摸摸口袋,目光一滯,“我手機呢?”
陸沉鄞:“你是不是也忘記了?”
葛云:“不會,我還要給你舅舅打電話啊,我記得我帶了。可能我放包里了,等會再找,那個,梁小姐,真的不用。”
陸沉鄞看向梁薇,“怎么了嗎?”
梁薇:“我想辦理個vip房來著,畢竟坐在那邊吊水太不舒服了,普通病床又沒有。”
陸沉鄞默了默,“不用,掛完水還是要回去的,也不住院。”
他和葛云都堅持,梁薇不再強求,看著陸沉鄞的眼睛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護士給李瑩扎針,她不哭也不鬧,倒也乖巧。
每個座位都擠得緊,其他家屬幾乎都占據好地方,梁薇和陸沉鄞站在旁邊顯得有些擁擠。
陸沉鄞拿小毛毯給李瑩蓋上,“小瑩乖,千萬別動手,不然會腫,會痛。”
葛云:“這里擠,也沒座位,你們去外面找個地方坐著休息吧。”
陸沉鄞點點頭,“有事叫我。”
葛云:“誒,對了,打打你舅舅電話和他說一聲,省得他晚上回來找不到我們人。”
“好,我知道了。”
葛云叫住梁薇:“謝謝了。”
“沒事。”梁薇彎了彎嘴角。
醫院的走廊有些冷颼颼,燈光暗淡,空氣里都是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梁薇挑了走廊盡頭的座位坐下,旁邊沒人,清凈。
陸沉鄞也在她身邊坐下,抬手捏著眉心。
兩個人都沉默著。
梁薇靠在墻目視前方發了會呆,覺得無趣轉頭看向陸沉鄞,他雙臂擱在大腿上,雙手合十,低頭弓背,若有所思。
“你為什么這么喜歡這個孩子?”她問道,蒼淡的嗓音順著走廊里的風拂過他的耳。
簡直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陸沉鄞收緊下顎,喉結滾動,卻道不出為什么。
梁薇抬起右腿輕輕搭在左腿上,“是因為你是她哥哥嗎?”
陸沉鄞背弓得更低,良久后才傳來他一聲悶悶的嗯。
梁薇抬手輕撫他的背脊,“你愿意仔細和我說說嗎?”
說說那件事,說說你的過去,你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