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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服務已完成。】
許沐足足在床邊坐了一刻鐘,才緩緩站了起來。
他沒料到,事情的發展竟會是這般......超出預料,或許已經不是出乎預料了,而是,慘烈!
難道在乎一個人,真的會這么患得患失嗎?
可是既然明明是自己在乎的人,為什么到頭來卻是在不斷地傷害他?
但他既然有能力阻止這些的發生,他就不會任由事情朝這個走向發展下去。
正在冥思,忽然一陣清芳自門外緩緩而來:“沐辰,小落早上飛書來說,要請你去墨池峰切磋琴藝呢,我看她多半是想你了,不如你這幾日抽空過去一趟。”
許沐聞言抬起頭,笑道:“我自然會去看她們,不過今日我需先去一躺攬鳳山莊。”
蘇漆月道:“你不提我倒忘了這件要緊事,這顧掌門做事也太過逼人,分明就是在削弱你的勢力,好讓你無可依靠......”
許沐道:“不必擔心,其實這事或許和他關系不大,總之我去解決,姐姐就在山上好好歇著吧。”
*
正午時分,旌旗飄搖。攬鳳樓的雕欄玉砌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請柬!”
許沐剛準備邁進前門,便被兩把銀光刺目的長劍結結實實攔了下來。
許沐撥開面前的紗笠,笑道:“我來這里看看我蒼雪山旗下的門派是如何個“棄暗投明”的,這也不行么。”
大門兩邊的男子聞言,手中長劍也頓了頓,互看了一眼,又轉過頭道:“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許沐道:“什么意思,你讓你們云公子出來見我一面。”
“可笑,云公子也是你能見到的?”兩名男子依舊沒有讓開道的意思。
許沐道:“既是這樣,那就得罪了。”
兩道銀弦如兩條飛舞的毒信子從廣袖中彈出,一左一右,將兩把長忍纏繞得結結實實,再不能向前一分。
剛過午時,山莊后院的廣場上已是人聲鼎沸。廣場有百丈之寬,四周圍了一圈長桌,桌上堆滿各式什錦珍饈。桌后或坐或立,皆是人影。
許沐信步走了過去,本還紛雜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坐在正中的紫衣男子站了起來,喝到:“什么人?怎么不攔著......”
可是這句質問卻越來越弱,直到最后,變成了一聲弱弱的問句:“許......許公子?”
許沐依舊沒停,一直走到座前,拿起桌上一杯斟好的酒,抿了一口,才抬頭答道:“見云公子著實不容易。”
紫衣男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又慌忙從殿前的臺階上快步而下,走至院前,卻又在離許沐一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進退不是,額角的一層細汗在陽光下反著光亮。
男子結結巴巴道:“許......許公子......怎么會到這里來......”
許沐道:“你不歡迎我?”
男子急忙否認道:“不......那倒不是......”
許沐道:“你不用緊張,我來這也不是來尋事的,我知道你們要做什么。不過,你拿一摞契約書去討好顧掌門,得到的賞賜,還不如直接帶我去見他來的多。”
男子面色迷茫了起來:“這......公子這是何意?”
許沐笑道:“你連要討好的人的心思都沒摸透,能奉承到點子上么?嗯?”
男子面色發白,冷汗如瀑,說不出話來。
在座的其他宗主,紛紛將臉埋得不能再低,恨不得能鉆入地中,更別提說話了。整個院中近百人,卻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許沐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倒不會怪你們什么,你們覺得在哪里好就在哪里,我絕對不會干涉勉強,從前的契約是你們和前任掌門簽下的,在我這里,統統一筆勾銷,如何。”
話音未落,人群已驚成一片。
許沐沒管驚恐萬狀的眾人,而是轉過頭繼續對男子道:“顧掌門今晚應該會到你這里來吧,畢竟你備好了大禮,肯定是在等它真正的主人,那我就在這里等他,你不介意吧。”
男子似乎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作答,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若不答應,恐怕也不是對手;可若是答應了,自己籌備了如此之久的大禮便徹底泡了湯。
許沐道:“介意?”
男子道:“不不不,不介意,公子里面請。”
偌大的房間中空無幾人,為數不多的幾人還都好似斷了脖子一樣垂著腦袋,頭都不敢抬一下。
許沐一時有些啼笑皆非,他自認為自己明明已經選了一種極為溫和的姿態了,誰知在別人眼中,竟會如此可怖。
“你們都出去吧,這樣......”許沐本想說這樣低著頭脖子也怪累的,可是還是忍住了,“我一個人這樣呆著就行了。”
幾人聽了這句話,仿佛聽到了什么什么天意圣旨,急忙如釋重負地像門外退了出去。
許沐拿起了桌上的茶,潤了潤有些發干的嗓子,靠在椅子上緩了口氣。
系統展示給自己的預知畫面那般逼真,幾乎如同自己真實經歷過了一般。屋外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屋內光線越來越微弱,近乎黑暗。許沐伸手揉了揉雙眼,還能隱約感覺到一絲隱痛,他在一晚上的時間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許沐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喧嘩,緊接著是幾個人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最后是腳步聲的驟停,和一名男子結結巴巴的話:“掌門......您......您來了......”
“不是你說有份大禮,要特地我來看么。”
“是......是有的......原先是有的......有的......”
“原先?”顧景吟的嗓音聽不出喜怒,只有冰冷,“懷瑾,你是不是覺得最近幾年,過得太舒坦了。”
“不......不是的......”
許沐聽到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推開門,笑道:“別怪他了,他沒說錯,我等你很久了。”
顧景吟聞言抬起頭,望見他,雙眸忽然沒了冷意,對身邊幾人道:“你們都先下去,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要進后院。”
幾人見他似乎絲毫沒有要責怪遷怒的意思,舒了口氣,逃也似地離開了。
顧景吟快步走上臺階,進了屋子,回身將門關好,好像生怕留不住什么似的。
關好了門,顧景吟轉過身問道:“師兄為何來了這里?”
許沐坐回了椅子里,道:“為何不能來這里?”
顧景吟向著他走了過去:“來這里為何不告訴我。”
許沐深吸了口氣,拿起一旁的冷茶喝了一口,再稍稍覺得鎮靜了一些,“我沒來得及。”
顧景吟原地停了一下,又轉身在他側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師兄在蒼雪山,住得還習慣么,事情多么。”
許沐道:“還好。”
顧景吟似乎是在思考下一句應該如何出口,沉默了良久,才又開口說第二句話:“師兄愿不愿意跟我到伏云山看看,這幾日正值暮春,山下風景很好,師兄若是無事,可以去住幾日。”
許沐的眼睛不敢看著他,好在隱隱泛紅的雙目在屋內的陰暗中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他沒想到,他沒有說什么強人所難的話,更沒有逼自己去做什么。他有些詫異。
是不是自己心平氣和地和他好好說話、而不是去諷刺他、妄加揣測他,便不會生出那么多事端來。
許沐低下了頭,道:“好啊。”
顧景吟半晌都未說話,良久,才道:“真的么。”
許沐聽了這三個字,心猛地抽了一下,調整了下呼吸,笑著答他:“真的啊。”
顧景吟道:“那再好不過了,就幾日的,也不會耽誤師兄多久的。”
許沐調整好的呼吸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打顫,眼眶也微微發酸,用了很大力氣才依舊保持著隨意坐在椅子上的動作。
顧景吟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改變了主意,語氣一改方才在屋外的冰冷,似乎還有些急切:“幾日時間應該不會誤大事的,況且山花落得很快,若是錯過了這幾日,恐怕要再等一年......”
許沐再也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他面前。
顧景吟說到一半的話弱了下去,抬起頭望著他,“......你怎么了?”
許沐在他身前蹲了下來,從他身側拉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里。他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又一句都說不出口。
顧景吟有些吃驚,聲音也有些不穩:“師兄......”
“不是幾日。”許沐握著他的手,抬起頭來,“不是幾日,我陪你賞一輩子的風景,好嗎。”
顧景吟看著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小聲問道:“真的么......”
許沐的眼角涌上了一滴細小的淚珠,他低頭眨了一下眼睫,將那滴淚水又收了回去,“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顧景吟唇角動了動,可是沒發出聲音,他還是不敢相信這副畫面會是真的。
許沐輕聲道:“我一直沒學會該怎么愛一個人,但從現在開始,我會盡全力好好愛你。”
許沐收緊了自己的指節,清晰地感覺到了手中那分明的骨節和血肉。
幸好歲月還早,得以執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