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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飯館比不得城里嘈雜,但牛蘭奎和牛六已經喝到了吐字不清的地步。牛六始終羨慕牛蘭奎做事果斷有魄力,竟然輕而易舉拿到了圣皇公司的活,做成了挖魚塘賣土這筆穩賺的生意。他又一次把酒杯舉過頭頂,嗓子倒了一口氣說:“奎子,在牛家莊,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牛書貴,再一個就是你-----牛蘭奎!”
“我?”牛蘭奎把右手大拇指往胸前彎曲著,然后把杯里的白酒一口燜干,酒杯往桌子上狠勁兒一蹲說:“牛書貴?他還算個人物?我看你牛六瞎了一只眼吧。不信,你就走著瞧。我承認他牛書貴在建筑行業是這個,可是你別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出五年,勝敗就能見分曉嘍。”
“你是說喬圣皇?”牛六把腦袋湊上來低聲問。
“那是,這個人不但有手腕,做事還特別識時務。就牛書貴那兩下子,就這么給你說吧,喬圣皇就是把他給賣嘍,他興許還幫著人家數錢呢,哈哈哈。來,喝酒!”
“不過,兄弟今天就給你說句實話,你挖魚塘這事兒,牛家莊不少村民對你可有意見啊。尤其是書貴嬸,牛群嬸,她們都等著你爹回來和你算總賬呢。”牛六坦誠地說。
“我現在可顧不得那么多啦,我爹回來了又能咋樣,老子打死兒子?古人說的多好啊,忠孝不能兩全,這詞兒用在我身上,就是利和義只能要一樣。”牛蘭奎說完,夾了一口菜,繼續說:“你說我變了,我也覺得自從結了婚,我好像真的變了,星空變成白晝了,我變得更現實了。過去的那些理想啊什么報復啊,都是泡泡,現在全沒啦。想想那一年,簡直恨死騙我那頭驢的那幾個家伙了,當時真地氣炸了肺,就連宰了他們的心都有。后來去城里打拼,我是憑著力氣吃飯,憑著對老板的忠誠,得到了老板的信任,也得到了愛情。”話題切進入到深水區,顯然勾起了牛蘭奎一段動情的回憶。
兩個人相互扛著對方的手臂從酒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到了傍晚,一輛順行的農用三輪車,老遠就放慢了車速,躲避瘟神一樣把車打到馬路對面的草坪上,小心翼翼的超越了他們。
牛群的農用三輪車拉著一臺五十多寸的平面直角電視,沖進了院子。隨之而來的一幫孩子們聽說那大箱子里裝的是電視機,一個個追蹤著牛群的三輪車也來到了他家的院子。今天鎮上的商店搞活動,氣拱門,彩旗飄飄,歌舞團袒胸露背瘋狂勁爆,各種禮品贈品雪片一樣扔向臺下攢動的人群。送家電下鄉以舊換新,舊電視機一律折價伍佰元,減去國家補貼,減去活動優惠,減去以舊換新折扣價,牛群家又拿了二千六百塊錢,把家里的那臺老式的凱歌牌黑白電視慷慨地送給了活動方。
原來放電視的臺面是一個沒上漆的木桌,牛群把電視從箱子里提出來,就覺得原來的位置已經不適合這臺電視了。
“明天去鎮上的家具店買個電視柜吧。”牛群一邊退去電視上的泡沫板一邊說著。
“買,買了馬,就得配馬鞍。”牛群家在廚房把土豆絲切的當當當響。
電視機只好放在炕沿上,插上了電源。孩子們早已經抱著矮凳,像演電影提前占好位置一樣端坐著,仰視著屏幕。
地方新聞:今天菊城市市長焦作治主持會議,就臺灣知名企業華泰集團決定投資菊城一事,提出了幾點建議。這是我市招商引資幾年來投資金額最大,最有影響力的臺資企業。”
“臺灣華泰企業要來菊城投資?呵呵,好事啊。”牛群自語道。
“牛叔叔,我不愿看新聞,我愿意看動畫片。”有小朋友坐不住啦。
“好好,我這就給你調到少兒頻道。”少兒頻道卻在演廣告,孩子們又不干了,說:“我不愿看廣告,我愿意看動畫故事。”
牛群用遙控不停變換著頻道,說:“你們看,我這電視可聽話了,你們想要啥就有啥。”
“你這電視里有巧克力嗎?”
“你這電視里有黑貓警長嗎?”
“你這電視里有大風車嗎?”
“有,要啥有啥。”牛群這樣的回答,讓孩子們對這臺電視增加了神秘感。廣告之后,果然演起了《黑貓警長》。
“菊城要來臺商投資啦。”牛群家端著一盤子酸辣土豆絲從廚房走出來,牛群興奮地說。
“臺灣老板來菊城投資,跟你一毛錢關系沒有,看把你高興的,就像你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菊城這么大,說不定人家把錢投到哪塊地方呢。錢投到哪里,哪里老百姓就跟著沾光,土地也就被炒熱,可能會熱得發燙,就好比這一塊石頭往水面上一扔,好家伙,那還了得,整個湖都在晃。”牛群家邊說邊用筷子比劃,牛群的眼神也跟隨著她的筷子上下翻飛。
“菊城來了大臺商,對菊城的旺旺是個好事呀。”牛群嚼著土豆絲說。
“好啥好,那幾年城里人人模人樣還是那么回事,為啥?那全是國家護著,吃飯有糧票,吃油有油票,吃肉有肉票,穿衣有布票。長大了學習好壞都有工作,和國家供養著有啥區別?這才幾年呀,現在可就不一樣啦,不但取消了這票那票的,就連那幾年我們做夢都想當城里人的城市戶口,神秘的簡直,讓咱老百姓那個饞的呀。”說著說著,牛群家突然哽咽了。她低下頭,接著說:“說實話,上幾年,我一門心思想讓旺旺上菊城,想讓他舅舅給旺旺把農村戶口的事給辦進城里,這日子呀,就像這頭上的白發,誰也不知道啥時候來,它一夜之間就來了。旺旺是買了城市戶口,可這又有啥用呢,有了戶口沒有正式工作,還不是一個樣。上次,往往回家時,你倒是說來著,讓旺旺回牛家莊,讓他跟著書貴干:我也跟他說了,我想讓他回牛家莊,買上一臺大型收割機,一年下來也不少掙錢,可他,誰的都不聽,不聽。”牛群家的眼睛里轉動著眼淚,牛蘭旺在她眼里永遠都長不大,兒子一天成不了家,她一天就操不完的心。
“不聽話,回來的時候不叫他進這個家門!”牛群瞪著眼睛一本正經地喊道。
“去,滾一邊兒去!你跟著起哄啥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