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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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選民來了。

    佟慧在看見這個男人時，哇的放聲大哭，嗓子啞的不像樣了。

    她的眼淚浸濕了這個男人的肩膀。

    李選民就任著佟慧在自己的懷里，他輕輕的安慰著。

    李靜對于佟喬欣的家里情況也是知道的，她看出來了，這個男人和佟阿姨之間的關系不一般。

    她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李選民拍著佟慧的后背說：“幾天沒有看見你，才知道你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幾經打聽才知道你在這里。不傷了自己的身子，等閨女醒來時，可不想看到病怏怏的你。”

    李靜在走廊里看見了幾個收了假一起來的同學，她們都是過來看望佟喬欣的。

    幾個關系要好的女生都流下了淚水，抱在一起，從心里希望她趕快好起來。

    半個月后，佟喬欣回到了普通的病房，由佟慧一個人留下來照料。

    她接受了女兒昏迷的事實，在李選民的鼓勵下，變得很堅強。

    李天亮被警察帶走了，他的臉上沒有多少悔恨的表情，倒是很得意似得。

    病床上的佟喬欣，就像是深度睡眠了一樣，絲毫不像個病人。

    額頭上的傷疤，延伸到了臉頰上。

    拆了線的口子，像一條丑陋的毛毛蟲，彎成一個S形。

    佟慧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女兒的臉，看著這個曾經光潔白皙的小臉，現在有了這道難看的疤痕。

    不過，在她看來，女兒只要活著，她就很感謝上天了。

    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

    冰冰涼涼的，從眼角到腮幫。

    “慧慧，不要難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讓我和你一起堅強面對吧。”李選民的話一直在耳邊。

    這個男人是個敦實的農村漢子，沒有太多的錢和太大的本事，這次，在佟慧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厚實的臂膀伸了過來。

    這幾天，他一干完活，就騎著摩托車過來。

    有時，會在家里做好飯帶來，有時也會在外面買飯。

    醫院里的幾個護士都以為他就是佟喬欣的父親。

    佟慧也努力的讓自己堅強起來。

    佟喬欣還是那樣的睡著，用同學們的話說是像極了睡美人。

    佟喬欣躺在那里，她渾身不能動彈，盡管拼命的想像動動身子，可是渾身像是棉花一樣軟弱無力。

    她知道，媽媽每天幾點在為她洗臉，每天不定時的摳她的腳心，這些她都知道。

    還有，同學們來看她，圍著她，安慰著媽媽說：“阿姨，你看，喬欣的臉色多好看，像春天的桃花一樣。她可能太累了，你就讓她多睡會，我們一起等著她醒來好嗎？”

    她還可以聽到窗外的鳥叫，可以聽到深秋的落葉在風起時沙沙的聲響……

    佟慧關了窗子，生怕女兒凍著。

    佟喬欣拼命的想動彈，就是無法動。

    “啪。”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

    佟慧撿起地上的物件，原來是個一小塊梳子，小小的一塊。

    她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終于想起來了，女兒經常帶在身上的，是牛角梳。聽女兒念叨著說是可以防止頭發靜電，活血化瘀。

    當時，她還笑女兒說：“不就一把梳子嗎，有那么神奇？”

    佟喬欣調皮的一嘟嘴說：“當然了，它可是天然的牛角梳。”

    她看見女兒半張開的手，興奮的去叫護士了。

    醫生和護士來了好幾個，主治醫師拿著手電筒，對著佟喬欣的眼睛照了照，然后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仍舊是搖著頭出了病房。

    那個一直給佟喬欣輸液的小護士，她安慰了幾句佟慧說：“阿姨，別太擔心了，你的女兒一定會醒來的。你看她，多漂亮的，以后你還要跟她享清福呢。”

    病房里，佟慧一個人對著女兒在發呆。

    這個梳子的殘片，上面是溫熱的，有女兒手心里的溫度。

    腥紅的顏色，是那么的刺眼。

    天色暗了下來，意味著一天又要結束了。

    佟慧的心里知道，這是第二十一天了。

    病房里的病人都換了好幾茬了。

    昨天出院的那個大姐，臨走時給佟慧塞了一百元錢，還留下了很多的水果的糕點。

    拉上了窗簾，病房里只剩下白色一片了。

    她坐在病床前，撫摸著女兒的手。

    這時，只聽到外面的聲音嘈雜。

    病房在二樓，臨街，晚上急診的忙碌，救護車的聲音，對于這個以治療外傷的醫院來說，不足為奇。

    有些困了，她在旁邊的空病床上躺下了，蓋上了被子。

    到少，今晚，她不用再睡行軍床了。

    早上，她依舊起來的很早。

    打水，為女兒洗臉，梳頭，擦手。

    并且，輕輕的為女兒說著話，講起過去的經歷，以及佟喬欣小時候的趣事。

    一大幫的醫生和護士來查房了，她來到了樓道里候著。

    聽到護士臺有人在議論著：“昨天，我們市里的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在路上飆車，撞在了護欄上，送來時，人都快不行了。”

    另一個護士說：“有錢燒的，如果我出生在那么有錢的家里，更要好好的活著，瀟灑的活著。”

    佟慧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無法想像那個女孩現在的情況，但是絕對可以想像的到那個女孩子的母親，此時肯定也是非常的難過。

    她只能在心里祝福那個女孩子平安無事。

    不管她家里有多少錢，最起碼，做母親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呢。

    不遠處的重病監護室門口，坐著好幾個人。

    那個衣著不一般的中年男人一聲不吭的坐在那里，低著頭，面色沉重的不得了。

    旁邊哭成淚人，華麗服飾的肯定是母親了。

    這不就是出事當天，自己的樣子嗎？

    那個女人邊哭邊自責的說著：“都怪我，都我是慣的。書不好好念，喜歡飆車，我還讓你給她買車……”

    身邊沉默的男人低吼了一聲說：“這會說這些有用嗎？”

    旁邊來回踱步的三個男人同時轉過身來，其中一個年長的說：“爸爸，你就別怪媽媽了。媽媽，你也別自責。小妹沒事的，劉主任剛才不是說了，手術很順利，都是醫院里的專家做的，我們耐心的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