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女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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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這家院子，你一般會遇到這樣一個女人，中年人，五十多歲，個子高高的，瘦，腿很細，是現在女孩夢想的那種細！屁股窄小，上身穿的衣服一般都寬大，蓋住屁股。手里拿著一個盆，大盆是喂狗的，小盆是喂雞的，不大不小的盆是喂貓的！這就是劉青的女房東，謝姐。謝姐走路緩慢，因為有糖尿病，視力不好。走路很輕，顯得很沒精神，像剛睡醒了一樣。謝姐老公，紅軍，說謝姐很賴，像只賴雞一樣！謝姐也不生氣，自己本來就賴，沒什么好生氣的，只是笑笑。但以前謝姐可是響當當的人物，謝姐經常給劉青講她的故事。

    謝姐初中畢業，學習很好，但謝姐爹說謝姐是個女孩，就不讓謝姐上學了，而是讓兒子上學。謝姐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謝姐十五歲就參加工作了，謝姐生爹的氣，但是沒有辦法，謝姐很多年都不理爹，嫌爹不讓她上學。謝姐開始在供銷社上班了，在供銷社，謝姐是年齡最小的一個，但謝姐個子高，也聰明勤快，沒有人欺負謝姐。謝姐下班回來，就幫家里干活，什么活都干。謝姐娘精神有點不大好，不講道理，有時還打人。在家中，謝姐的弟弟妹妹把謝姐當娘一樣看待，謝姐很疼愛弟弟妹妹，雖然謝姐比大弟弟才大兩歲。謝姐個子高，長得清秀，很快，就有人給謝姐介紹對象了。

    給謝姐介紹的對象是一位老師，長得還不錯，中等個子，文質彬彬。男方父母都是老師，是很好的家庭。雙方見了面，都沒有意見，但謝姐戶口是農村的，在縣城不能找到正式工作。男方家長說，如果戶口是城市的，他們就能幫謝姐找到正式工作。謝姐在供銷社干的是臨時工，臨時工和正式工相差很大，臨時工只有正式工的工資的一半！臨時工也沒有福利，沒有提升，就是沒有未來！臨時工在正式工面前低人一等，雖然臨時工干的活比正式工還多！比正式工干的活還累！結果這門婚事沒成！謝姐知道了戶口的重要性，讓爹想辦法把戶口轉到城市中去，但爹還是沒有重視，只因謝姐是個女孩！

    又有人給謝姐介紹對象了，是一當兵的，很英俊魁梧。對方家庭也不錯，雙方都沒有意見。但謝姐和這人說話時，這男人帶口頭語，“操操的”，謝姐聽了很別扭，不愿和這男人來往。但謝姐娘看上這男人，非要謝姐嫁給這男人，謝姐不同意，謝姐娘就揍謝姐！謝姐娘很高，力氣大。謝姐雖然個子高，但年齡小，沒那么大力氣，被娘按地上揍！謝姐娘有點神經不正常，講不清道理。謝姐只好逃到幸運城找叔叔了。

    謝姐叔叔給謝姐在幸運城找點活干，叔叔的朋友看謝姐長得不錯，很秀氣，給謝姐介紹了現在的丈夫，紅軍。紅軍當時高中畢業，很瘦，個子不高，在家里干農活。但父親在醫院上班，紅軍等著父親的單位安排工作。謝姐的家不能回了，回去娘就揍她，謝姐很快和紅軍訂婚了。不久就結婚了。

    進門時，謝姐身上來月經了，沒法和紅軍過夫妻生活，謝姐穿著衣服睡的。婚后三天，謝姐回娘家。過了幾天，紅軍去接謝姐，謝姐娘告訴紅軍，謝姐懷孕仨月了！紅軍蒙了！謝姐傻了！謝姐哭天無淚！紅軍不理謝姐了！

    紅軍不知道怎么辦了！爹娘讓接媳婦回家的，可丈母娘說媳婦已經懷孕仨月了，而自己還沒和媳婦睡覺呢！不接媳婦回家，又擔心爹娘埋怨自己，接回家實在窩囊！當時沒有手機，紅軍也沒法和爹娘聯系，謝姐娘家離幸運城二百多里，來回一趟也不容易，紅軍家也沒錢，紅軍心疼車費錢，還是先把媳婦接回家，再和爹娘商量吧。紅軍把謝姐接回家，雖然是大小伙子，不大懂女人，但也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起才有孩子，紅軍陰沉著臉，整天黑著臉，不和媳婦說話，但也不知道怎么和爹娘說。紅軍干地里活，謝姐洗衣做飯，也跟著干地里活，謝姐一肚子苦水無處訴說！自己親娘說出那種話，誰都會信！謝姐不怪紅軍不理他，紅軍不知道謝姐娘神經不正常。謝姐和紅軍結婚了，但謝姐娘還惦記著那個當兵的，想讓謝姐嫁給那個當兵的！謝姐娘想出了那么個垃圾注意！讓謝姐無法做人的注意！謝姐只有自己吞咽這苦水，別無它法，過一天是一天！謝姐當時也想到死，死了算了！也不用這么受羞辱！但紅軍不打她，也不罵她，謝姐看紅軍是個好人，還是想活下去。日子一天天過下去。

    紅軍爹娘沉不住氣了，媳婦進門快半年了，肚子咋一點動靜都沒有呀！腰還是那么細，肚子還是那么平！紅軍爹娘可就紅軍這一個兒子呀，另兩個孩子是丫頭。其實紅軍爹還有一個兒子，但不是紅軍娘生的，是紅軍爹前妻生的。前妻死了，紅軍爹娶的紅軍娘。紅軍爹是中醫，還會拉架子，前妻死的時候，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好的姑娘不跟他。但紅軍娘是資本家的閨女，在斗地主斗資本家的年代，好的小伙子不娶她。看紅軍爹會看病，能掙點錢，當時當醫生也掙不了多少錢，那時紅軍爹還只是鄉村赤腳醫生，后來才到市里醫院的。大家都沒錢，紅軍爹有點小錢，算條件不錯的了，紅軍娘嫁給了紅軍爹。紅軍爹讓紅軍帶媳婦去醫院檢查，紅軍爹對醫院的醫生都很熟，紅軍爹找了個醫生，給謝姐檢查。醫生告訴紅軍爹，謝姐還是處女！怎么回事？！紅軍爹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謝姐才抬起了頭！

    過了幾年，謝姐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很開心很幸福。紅軍在醫院找到正式工作了，當電工。但謝姐戶口是農村戶口，轉不成城市戶口，公公給謝姐在醫院找了個臨時工，在醫院食堂做飯。工資沒正式工工資高，干的活比正式工累，每到節日，看著正式工發點心，發魚肉，沒有自己的份！還沒有假期，沒有星期天！但謝姐沒有辦法，有點活總比沒有活好點！忍耐著正式工的白眼！好像低人一等一樣！但謝姐還是干著，為了家里更寬裕一點。這時，公公的工資高了，紅軍的工資也高了，謝姐的工資很低。婆婆的娘家人翻身了，婆婆的娘家人都成能人了！婆婆的娘家人都成正式工了，都是正式工，非常了不起！婆婆看不起謝姐了。婆婆不幫助謝姐看孩子，不干家務活，成了養尊處優的富太太了！吃好的穿好的！紅軍爹也有點怕老婆了，老婆娘家人都很有本事！

    謝姐因為房子的事和婆婆鬧翻了！謝姐住了新房，婆婆感覺新房是丈夫蓋的，應該自己住，兩人鬧翻了，兩個小姑子當然和媽媽在一起。紅軍也感到謝姐做的不對，疏遠謝姐了，謝姐又成了孤家寡人了。在謝姐那個年代，一般是媳婦住新房，但在謝姐婆婆的心中，是婆婆應該住新房，各有各的道理！謝姐要養孩子，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謝姐把女兒送到學校讀一年級，把兒子送到托兒所，自己匆匆到醫院上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飯，哄孩子吃飯，自己簡單填飽肚子，有時時間來不及了，自己只是簡單吃幾口。下了班接孩子回家，謝姐做晚飯，洗衣服，整天忙得屁股沒沾過板凳。有時送孩子上學，上班遲到了，挨領導一頓狠批！但謝姐只能忍著，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謝姐的弟弟妹妹上學都要花錢了，神經病娘看病也要花錢，家里經濟緊張了。謝姐不愿讓弟弟妹妹像她一樣讓人瞧不起，想辦法幫助弟弟妹妹上學，交學費，做衣服。紅軍越來越不高興了，自己上班掙錢也很辛苦，也經常慌里慌張地送孩子上學，接孩子放學回家，媳婦卻把錢接濟娘家人了！紅軍苦悶，開始喝酒了。兩人的話越來越少了。謝姐一心照顧孩子，希望孩子快點長大，對孩子的學習要求很嚴格，女兒性格也很強，爭強好勝，學習成績很好，謝姐心里有些寬慰。兒子卻是中不溜，怎么也上不去，謝姐干著急，但看著孩子天不亮就被叫起來，要去七八里遠的學校上學，心里也很心疼。自己騎的自行車很舊了，“吱吱呀呀”地往前趕路，拼命往前趕，孩子上學別遲到了，自己上班別遲到了！拼命踩自行車，拼命往前趕路！

    又過幾年，村里的土地賣給開發商建房子了，村里人分錢了，每人兩萬！這對沒見過錢的老百姓來說，可是天文數字！可沒有謝姐的錢！因為謝姐的小姑子丈夫是村主任！謝姐和小姑子打過仗，小姑子丈夫不分給謝姐錢！謝姐哪里受得了，這比一家人三年的收入還高呀！謝姐和小姑子丈夫吵架評理，但村里的干部都偏向小姑子丈夫！謝姐可是有文化的人，謝姐不信小姑子丈夫能一手遮天！謝姐去市里起訴！市里領導也是聽小姑子丈夫的！謝姐憋屈，感覺自己太冤枉了！謝姐不能咽下這口氣，繼續起訴，一次一次，又一次！和小姑子丈夫吵架打仗！紅軍也很無奈，幫助妻子吧，得罪妹妹，而妹妹又是爹娘的心肝寶貝！幫助妹妹吧，可謝姐是自己的妻子，紅軍怎么能幫外人欺負自己的妻子呢！紅軍只好不管，沒法管！謝姐很生丈夫的氣，看著外人欺負自己也不幫！謝姐埋怨丈夫，一天，兩天。。。。。。。紅軍聽不下去了，下班回家晚了，下班回家更晚了，下班不回家了！慢慢地，謝姐了解到，丈夫有外遇了！如果離婚，孩子小，自己是個臨時工，養不起兩個孩子。謝姐為難了！但孩子還要上學，要吃飯。謝姐只好繼續上班，接送孩子上學，洗衣做飯。謝姐感覺很累很累，想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醒來！但天不亮自己就醒了，要給孩子做飯，孩子要上學！上學，只有上學才有出路！謝姐對孩子的學習要求更嚴格了，謝姐更嚴肅了，孩子也不敢惹媽媽生氣了。

    但謝姐還是要自己分的錢，繼續起訴！謝姐成村里的名人了，謝姐成法院的名人了！

    謝姐又和小姑子丈夫打仗了，派出所來人了，要抓謝姐了！謝姐不能走，兩個孩子還要吃飯，還要上學！派出所敲門，謝姐不開門！謝姐看到一農藥瓶子，忽然生出一計！謝姐把農藥瓶子打開口，潑在屋里。馬上，整個院子都充滿了農藥味！鄰居大爺大喊，“喝藥了！喝藥了！”！派出所的人也驚了，都是年輕小伙子，哪見過喝藥的？出了人命可是大事！出了人命怎么向上級交代？！派出所的小伙子怕了，馬上用警車送謝姐去醫院了！謝姐到了這一步，只能裝作喝農藥了。

    醫院里一聽說喝農藥了，馬上洗胃，人命關天呀，不能等呀。往謝姐胃里打水，謝姐可難受了，但只能忍著！一肚子水，漲得實在難受，但謝姐只能忍著！在醫院躺了三天，謝姐出院了！謝姐真正成村里的名人了，成派出所的名人了！

    村干部換屆，小姑子丈夫不當村主任了，謝姐的錢要回來了。謝姐的女兒考上大學了，謝姐抬起頭了！女兒考上研究生了，謝姐揚眉吐氣了！丈夫也回來了，謝姐的生活好起來了！但謝姐身體感覺不適，檢查出有糖尿病！剛剛好起來的生活又布上了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