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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坐在觀眾席第二排中間的男人,一身裁剪簡潔的西裝,微微低著頭,雖看不清容貌,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我在機場廁所門口,遇見過的那個“時總”。
我真是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但同時,心里頭也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上輩子打電話叫陳向寧殺了我的那個“時總”,我唯一能夠得到的信息,就是他身份顯赫,也很有可能和娛樂圈有些淵源,所以陳向寧才會那么敬重。
而眼前這個時總,能成為這部《明天愛情》的投資人,無疑兩者都占齊了。
我一下子覺得整個胃好像都絞在了一起。
這時,我聽見一個聲音——
“下一個,萬真娛樂,簡然。”
我立刻收起心里的胡思亂想,深呼吸一口,走上舞臺。
試鏡的劇本,我在吃飯的時候就看過了,是選自劇本的一個片段。
左央得知自己喜歡多年的男主角,已經和女主在一起時的反應。
這一段,在原本的小說里,是一筆帶過的,因此很多人處理這一段時,包括在我前面試鏡的那個女生,她們都只會著重體現左央的嫉妒和憤怒。
但我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左央實際上并不是善于嫉妒的人,因此過于單薄的處理,必然是不符合作者滕竹本來的想法的。
我正在心里整理著自己的想法,就聽見舞臺助理一聲:“開始!”
我立刻調整自己,迅速的投投入左央這個角色。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好像是看見了別人告訴我男主和女主在一起的短信,臉色先是略微蒼白了一下,接著踉蹌了兩部,跌坐到椅子里。
“怎么會……”我近乎喃喃自語一般的開口,“怎么會……子言怎么會……”
這一段臺詞,別人都是用嫉妒怨恨的聲音喊出來的,可我選擇了一種完全不同的處理方式。
因為其實關于左央這個角色,其實上輩子的我看電視劇時就非常喜歡,所以我自認為對左央,還是非常了解的。
左央的個性,是帶著幾分高傲的,因此盡管暗戀男主多年,也一直沒有主動表示過,但心里一直覺得,男主總會是屬于自己的。
但沒想到,突然得知男主和女主在一切了,這種沖擊,與其說是感情上的受挫,更不如說是自尊心上的打擊。
所以我要表達的,不是嫉妒,而是訝異和失落。
果然,我看見底下第一排,原本都低著頭的導演和編劇們,都抬起頭來看我。
我繼續我的表演。
我坐在椅子上,將頭埋進腦袋,顯示啜泣了一下,但很快,我站起來,走到旁邊的鏡子前,仔仔細細的梳妝好自己,盡管鏡子里的我,或者說,左央,臉色還有幾分蒼白,但我還是努力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結束!”助理喊了一聲,“簡然你下去,下一——”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底下的觀眾席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等一下?!?
我迅速的抬頭,就看見第一排靠左的一個年輕女孩,正帶著幾分詫異的看著我。
我馬上認出,這就是《明天愛情》的原主和現在電視劇的編劇,滕竹。
“這位簡小姐?!彪裼悬c怕生,但還是努力抬高聲音問我,“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全是左央么?”
我淡淡一笑,答:“以為我知道,左央是個驕傲的女孩。”
因為驕傲,所以左央失戀后,她會傷心,會難過,但絕不會放任自己妒忌,或者被這些負面情緒,蒙蔽了自己。
滕竹一愣,但很快,她沖著我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麻煩你先到后面等一下?!?
我到幕后又等了一會兒,就被助理重新叫上臺。
“簡小姐?!弊诘谝慌抛钪虚g的曾賢導演開口,低頭看著我的履歷表,“我這個人不喜歡賣關子,我直接跟你說了吧,我們導演組和編劇,都覺得你是最適合左央這個角色的人選,可是……”
一句“可是”,讓我們原本喜悅的心,一下子冰冷起來。
“可是你的曝光度和知名度,實在是沒有辦法讓我們投資方滿意?!弊诘诙?,時總旁邊的男人,直接不耐煩的開口了,“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你們萬真,最近有沒有給你安排別的通告?你能不能在開播之前,打開你的知名度?”
我的嘴唇有點干涸,但我還是很快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我知道撒謊是沒意思的,這個圈子就那么點大,他們稍微問一下就會知道真相了。
曾賢他們紛紛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知道這個表情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知道,我注定過不了投資方這一關。如果投資方不點頭,他們導演和編劇再看我也沒有用。
這就是這個圈子的規則,大家不是來做藝術的,都是來做生意的。
我只覺得嗓子干的冒煙,但還是再次開口:“請問……最終結果,什么時候出?”
“大約一個禮拜會出正式結果?!痹t帶著遺憾的告訴我,語氣仿佛就已經在判了我的死刑。
可我卻沒有那么容易放棄。
這可是我重新活一輩子才得來的機會,讓我放棄,我怎么甘心!
“那是不是代表,如果這個禮拜我能夠打開我的知名度,我就還有機會?”我慢慢地,一字一句的說,終于看見觀眾席上的兩排人,都錯愕的看向我。
就連原本一直低著頭的那個時總,也終于抬起了頭。
“理論上來說,我相信投資方是那么想的?!痹t蹙眉道,還瞥了眼后面投資方的人,“不過……”
曾賢似乎是想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但我已經迅速的彎腰。
“多謝導演和各位老總給這個機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爭取左央這個角色的?!蔽艺f的鏗鏘有力,說的臺下那些人又是一愣。
很快,第二排的幾個投資人,有幾個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顯然是沒將我的話當真。
我皺著眉頭抬頭,卻不想對上最中間那個時總,打量的目光。
“好?!彼哪肯鄬Σ贿^片刻,我聽見他低聲開口,聲音低沉洪亮,“如果你能有辦法打開知名度,我們投資方倒是很愿意給你這個機會。”
這個時總,顯然是投資方中最大的一個,因為隨著他開口,他旁邊幾個人頓時不敢笑了。
我滿意的笑了。
“多謝。”迅速說了一句,我便離開了舞臺。
離開劇院之后,我并沒有馬上回我的宿舍,而是坐公交車,來到市中心最大的夜店,Zouk。
夜晚的市中心,絲毫不見寧靜,反而比白日還要喧囂,我站在Zouk門口,都能聽見里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年輕男女的尖叫聲。
我不喜歡這種地方,前世今生都不喜歡,但陳向寧喜歡,所以我強迫著自己去過幾次。
但這次我來,卻不是來泡夜店的,我只是站在Zouk門口,將外套拉緊了,靜靜的等待。
我在等待我的機會,等待“那件事”。
其實那件事確切的日子,我已經記得沒有那么清晰了,但我記得,的確是我進城第二個月的事,算算差不多就是這幾天了。
所以碰碰運氣吧,大不了明天繼續來著等著。
我朝著手心吹了吹熱氣,繼續等待。
我這一等,就等了兩小時。
現在是大冬天的夜晚,我凍得瑟瑟發抖,可我連去買杯熱飲都不敢,生怕一離開就會錯過了。
就在我等的腳趾都要麻木,以為不是今天了的時候,我終于聽見身后傳來一個響亮的男聲——
“誒,你們幾個,還喝不喝?走不走?去下一場?”
我一下子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我迅速的轉過頭,果然就看見我想看的那個人。
立刻,我二話不說,迅速的朝著他沖過去。
那個人此時早就已經喝醉了,走路也走不穩,我突然沖過去,他更是毫無防備,兩個人立刻就撞著抱在了一起。
很快,我聽見不遠處的黑暗里,傳來幾聲咔擦咔擦的聲音,很細微,若不是我一直仔細聽著,根本就聽不清楚。
我抱著眼前醉醺醺的男人,嘴角揚起一個滿意的笑容。
很好,簡然,你的左央,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