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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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聞帶走的，只有那兩名少年少女。

    洗去了身上的偽裝后，兩人的年紀都在十五歲上下。

    如同葉空之前所猜測的那樣，這兩人都是真正的江湖兒女，自幼就跟在父輩身邊闖蕩江湖，也算是凡塵世俗里有名的天才人物。不過這等天才人物在修道界就實在不算什么了，畢竟對于世俗武者所言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先天境，在修道界也不過只是咿呀學語的嬰兒那般弱小。

    不過在和莫聞的交流中，葉空倒是發現，這南池刀門更加看重并不是天賦，而是心性。

    或者說，他們更喜歡那種有戰斗經驗、生存經驗的江湖人。

    這種擇徒方式倒是有些像那些幫派勢力。

    家族、幫派、宗門，這三種勢力構成了神州大陸人族的所有團體圈子，其中家族與幫派之間的利益沖突是最大的，因為這兩者基本都是扎根于城池之中，依靠著城池帶來的收益以及影響力而存活。反倒是宗門，一般都是游離這兩者之外，而且正常情況下都不會選擇在城市里扎根落腳。

    是以，葉空在聽聞南池刀門居然選擇在南池方城里開山門才會感到驚訝。

    在葉空看來，這個南池刀門與其說是宗門，反倒不如說他們是一方幫派勢力。

    此時，一行六人正坐在一艘浮空舟上。

    這艘浮空舟呈梭形，是刀門前幾年因為那些想要拜師的弟子各種橫生意外后才添購的產物。

    這種浮空舟并不是什么特別高端的東西，主要也是因為刀門負擔不起那種高端產品。因此這浮空舟自然也不會有什么特殊功能，甚至就連浮空舟內的空間也不大，大概只能容納十人左右站著，連個座椅之類的東西都沒有。而且這種檔次的浮空舟其速度在所有浮空舟類型里也算是非常緩慢的類型，比起一些飛行妖獸還有所不如。

    不過這浮空舟也只是刀門避免夜長夢多出現意外，給門下負責引路接待的弟子用來當代步的工具，因此自然是最合適不過。

    而葉空也是因為知道這類出來跑腿接引的門派新血的人都有這種代步工具，所以之前才會提出想和莫聞一起返回南州方城，因為這樣可以節省他非常多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可能也就六、七天不到的時間就可以抵達南州方城。

    “這兩個孩子，未來的成就，恐怕不高呢。”葉空望了一眼默默坐方舟內的兩名少年少女，然后對著旁邊的莫聞說道。

    “他們心性不錯，也很勤奮，或許天賦可能略有不足，但是我們刀門的功法卻并不太講究天賦，只要肯努力的話，還是有機會踏入圓境的。”莫聞笑了笑，對于宗門的功法，顯然非常的自豪和滿意，“我曾經也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但是后來經過很長時間的勤奮努力后，才終于有了今天的修為。”

    說到這里，莫聞望著葉空的目光就充滿艷羨之色。

    雖說莫聞看起來不過才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的年齡恐怕不會低于五十。

    修道界很難直接通過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具體年齡，所以除了那些真正的天才人物外，很少會有人去在意另一名修士的年齡，對于他們而言除非即將到生命盡頭，不然年齡也就是一個數字而已。

    真正會讓修道界的人高看一眼的，永遠都只有修為境界。

    像葉空，借了溫藝的肉身也有破境修為，比起莫聞的圓境六層足足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因此哪怕莫聞的年齡比起葉空要大得多，當他的爺爺輩都足夠了，可在葉空的面前他依舊只能以晚輩自居。

    這就是修道界。

    不過葉空聽到莫聞的話，在意的卻并不是他說的前幾句，而是莫聞最后所說的那句話。

    一般來說，修道界里越是高深的功法，對于天資的要求就越高，因為這類功法的威力奇大，效果奇佳，沒有一定天資能力的人，根本就駕馭不住。而且功法越是高深強大，對于修煉所需的靈氣也就越多，只有擁有足夠天資天賦的人，才能夠快速的吸收天地間游離的靈氣從而快速提升修為。

    當然，對一門功法的了解程度是否足夠深入，也是會影響到對功法修煉的進展速度。

    這是一個綜合因素，并不單單只是其中一項先天屬性較高就能夠獲取的優勢。

    不過，凡事也并不是絕對。

    修道界，自然會有不少速成的功法。

    不過這類功法都有著一定程度上的缺陷和弊端。

    像《鬼戕訣》這門功法，里面就有一個速成的法門，雖說沒什么弊端，但是對于陰氣要求卻也是極高，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夠采用這個法門。

    刀門擁有能夠無視天資才華的功法，但聽莫聞的意思似乎這門功法并沒有什么缺陷和弊端，這就不得不引起葉空的好奇了。

    前邊葉空和莫聞在不斷的交流著。

    浮空舟內站在兩人后面的少年和少女，也同樣是有些不太自在。

    少年是因為之前辱罵過葉空，雖說葉空沒有計較，但是這會他正忐忑不安的擔驚受怕著。畢竟之前他看不起葉空，那是因為他覺得葉空也不過只是和他一樣身份的人，都是想要拜入刀門學藝的，而他自認自己天資才華不缺，未來的成就肯定會比葉空更高，所以在寺廟內對葉空那種淡然的態度才會感到惱怒。

    可誰想，這個看起來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輕人搖身一變，卻成為了自己師兄的前輩，這就讓他很惶恐了。

    而相比起少年的惶恐，少女雖然也有些不太淡定，但是情緒卻要比少年好得多。

    因為清逸更樂意接近這位面冷心熱的姐姐。

    曾經是乞丐的她品嘗過世間所有的黑暗，所以當她跟在葉空的身后時，感受到那來自陽光的溫暖后，就越發的珍惜這些對他人而言非常平常的東西。

    不管是曾經的趙喻，還是后來的溫藝、張小念，對她好的人她都一直緊記著。或許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看在葉空的面子上，但是清逸依舊緊念著這些人的好，因為她很小就懂得“世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這句話。

    唯獨眼前這個少女不同。

    她只是一名世俗界的凡人而已，看不出自己的修為，只是很純粹的認為自己是個得不到關心的小女孩，因此她才會把自己僅存的一張備用草席送給自己。

    清逸知道，自己那個粗枝大葉的師父可不懂世俗界的這些門門道道。或者說，自己這個師父甚至連很多修道界的常識問題也都是處于有些茫然的狀態，基本上很多事情都完全是依靠他自己的性子和脾性來做事，不過這也是因為她的這個師父有這種資格和本事，所以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

    不過自己的師父不懂，清逸卻不能裝作什么都不明白。

    對于這些行走江湖的人而言，一張草席有時候甚至能夠救自己一命。

    清逸之前就看到過，少女自己用的那張草席已經有些破爛，但是她卻依舊沒舍得扔。身上的衣服也很是破舊，不少地方都打著補丁，就連包囊也都非常的陳舊，所以清逸知道像這名少女這樣的人肯定是非常的節儉。但是這么節儉的人卻依舊愿意送給自己一張全新的草席，這份感動要比趙喻、張小念、溫藝等人帶給她的感觸更大。

    “我叫清逸。”清逸對著旁邊的少女開口說道。

    “啊。”少女本來還有些心事重重，但是此刻聽到這名小女孩的話后，也不由得嚇了一跳，“我……我叫宮琳。唔……葉清逸，很好聽的名字呢。”

    葉清逸。

    清逸的臉色微微泛紅。

    她這時才想起來，之前葉空在介紹時，說過她和翛然是自己的弟弟與妹妹，而自我介紹也說了她叫葉空，所以對于宮琳會這么說也就并沒有太大的奇怪。

    “宮琳姐姐。”清逸小聲的喊了一聲。

    宮琳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但是很快卻又變得惶恐起來：“不，不用喊姐姐的。我……我聽莫師兄說，在修道界都是修為弱的一方尊修為強的一方為長輩，所以……所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喊我的名字就好了。”

    清逸的臉色流露出一抹黯然，只不過她此時低著頭，而宮琳的注意力又被引開，所以并沒有發現。

    她其實想要的，是之前宮琳還沒發現她身份時的那種自然而然的態度，而不是眼下這種帶有恭謹意味的模樣，這讓她感到很有些難受與胸口發悶。

    翛然察覺到清逸的狀態，他想伸手學葉空那樣輕撫清逸的頭，只不過他的關鍵非常僵硬，所以動作顯得有些遲鈍笨拙。

    “這位，是你哥哥吧？”宮琳可沒有忘記剛才翛然那猛然爆發而出的氣勢，之前還被嚇得半死，但是此刻卻是覺得對方的很有一股威猛的聲勢。

    “他叫翛然。”清逸低聲說了一句，同時將翛然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下來，然后理順了自己那被弄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葉翛然。”宮琳低聲默念了幾句這個名字，“清逸翛然，清閑安逸而又無拘無束，你們這名字起得真有意思。不過……為什么是你的名字在前呢。”

    清逸翛然，顯然是以清逸為主。

    但是看翛然的體型，明顯怎么也不可能是清逸的弟弟，所以宮琳才有些好奇。

    清逸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翛然是自己的師弟吧。

    “翛然這孩子，當初是希望他能夠活得無拘無束。”好在葉空聽到她們的對話，轉過頭看到清逸有些悶悶不樂的臉色，大概也就猜到清逸的心事和想法，于是開口解圍，“清逸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更希望她清閑安逸，不會有困擾。”

    “原來如此。”宮琳的眼里，流露出幾分艷羨，“你哥哥對你真好。”

    清逸只是笑了笑，并沒有接話，她的臉色依舊不怎么好看。

    “我的同門也都來了。”

    就在這時，莫聞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便見遠方的天空處同時有四艘浮空舟正快速飛來，很快就與葉空所乘坐這艘浮空舟并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