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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戈掀起唇角,只是笑不達眼底,“耳公子無論何時都這樣沒有誠意,可惜,那女人跟我沒什么關系,你查錯了方向。”
季耳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當前的困擾,對付一個南縛壬用我的力量,想必比用你的力量要有用得多。”
藍戈擺擺手,“不勞你費心,自己的事,我一向喜歡自己解決。”這次他不再理睬季耳,徑自走了出去。
街上的陽光明晃晃的,藍戈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為別的。
不管訂鋪毀約是不是季耳搞的鬼,藍戈都不得不承認,這人心機不是一般地深,在藍戈感到被權勢壓迫的無奈之時,向他拋出橄欖枝,以此要藍戈為他所用。
這點很高明,藍戈見過不少被這種計謀引向深淵的人,那時他并沒有多少在意,畢竟離他很遙遠,這一次真正見識到了,才覺得能抵住誘惑實在不容易。
當一個人被欺壓、被侮辱處于極度地憤怒時,除了內心深處的不甘和絕望,沖動和不理智也會接踵而來,甚至做出的事有駁于原本良善正直的內心。
藍戈,不愿意做這樣的人,他不愿意被季耳牽著鼻子走,不愿意陷入這種圈套,不愿意向所謂的權勢低頭,他要做他自己!
更何況,季耳要他殺的人跟他無冤無仇,他吃飽了撐的才去殺他!
朝堂爭端,跟他一介平民沒干系!
虧見到藍戈平安歸來總算松了一口氣,“藍兄,你可算回來了,這么大半天的工夫我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這人非不許我們進去。”
虧說得自然是那名傳話的男子,長相略微平庸,藍戈看向他的時候,這人還微微笑著對他低了低頭。
藍戈沒理他,只問虧,“還有一些人呢?”
“哦,我讓阿庸帶著他們先去擺攤,我留下來等藍兄。”
藍戈點點頭,“也好,你陪同我走一趟吧。”
兩人又沿街看中了一處,木屋簡陋些,但夠寬敞,價錢貴了點,也沒什么可挑的,藍戈直接付完賬好了事。
虧一直囑咐那人一定不能反悔,一定不能反悔!
那人小胡子上翹,拍著胸脯保證,“小哥放心,我這行干了半輩子,絕對可靠,你盡可去打聽打聽。”
這下終于能把鐵匠鋪子開起來了。
不同于在街道上擺攤,自己開個鋪子則自在許多,也不用起早去占攤位,將屋子收拾收拾,開窗通風,歇息幾天再搬進來。
鐵器一事大致可以告一段落了。
夜晚,藍戈把自己洗了個干干凈凈,一下子倒在矮榻上,閉起眼滿臉愜意,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時節已經入夏,蛙聲此起彼伏吵個不停,也吵不到藍戈。
藍戈這一覺可以說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時院子里陽光明媚,墻角的那叢竹子綠得嬌艷欲滴,似乎又長了一截。
虧是個好青年,睡懶覺這種虛度光陰的事是肯定不會做的,但給他留了早飯。
用過早飯,閑得無聊,藍戈決定去山坡上走走,就當作散步了。
不遠處一棵梧桐樹枝繁葉茂,樹下有個女子正在跳舞,身姿輕盈,勾人的瓜子臉嫵媚動人。
姬渠?
只不過在瞧見藍戈的那一眼,臉色一下子變得冰冷無比,涼颼颼地刮了他一眼,便走進了院子。
藍戈想了想,他最近有得罪她嗎?
這女人有毛病。
蠶慢慢長大,整個身子圓滾滾的,無時無刻不在抱著桑葉啃。婦女們不得不多摘些桑葉,好在葉子不重,用不著男人幫忙。
好久不見珢少年,對藍戈還是沒有好臉色,但是卻不由自主地躲得遠了,藍戈無意掃到他時,動作也收斂許多。
“藍先生,今日怎么有空來田壟轉轉?”
耳邊忽然響起一句問話,藍戈轉過身,來人是一張很陌生的臉。
見藍戈面露疑惑,青年了然地笑笑,“藍先生,您來家里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我乃姬奉之子名路。”
藍戈點點頭表示知曉,想不到姬奉其貌不揚,生得兒子卻是相貌堂堂。
見他說話也很客氣,藍戈隨口道:“叫我藍戈就行,不用用尊稱,我沒那么老。”
路搖頭道:“這怎么可以,不如斗膽學兄長喚您一聲藍兄,可好?”
藍戈道:“你隨意吧。”無意間瞟到某處,藍戈彎彎唇,舉步行去。
路還想說些什么,只是見藍戈已走開,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小阿足站在一叢很大的桑樹下,掰開樹枝摘下一顆顆熟得發紫的桑葚,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小竹籃里,頭頂上掛著一顆大大的,她踮起腳也夠不到,還差點兒讓自己摔下去。
藍戈抬起手輕輕松松把那粒桑葚摘下來,語氣微揚,“嗯,給你的。”
姬足仰起頭才能看到藍戈的臉,嘿嘿一笑,“不是我要吃,是給阿姐的。”
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指了指另一棵桑樹背后,被枝干擋住了身影,藍戈只能看到姬渠魅惑嬌艷的側頰,發絲柔軟地拂上鼻尖兒,似乎也不愿離去,她似乎有些失神,忘了去理自己的頭發。
藍戈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她這么大的人,要吃怎么不自己來摘,你是妹妹,別老寵著她。”
姬足不在意地笑笑,舉起手中的竹籃,示意藍戈拿給姬渠。
藍戈不怎么情愿,姬足笑瞇瞇地道:“聽路哥哥說,今天殺了一頭豬,你要不要吃點豬蹄兒下酒?”
藍戈眼神果然亮了亮,想想也有許久沒吃到阿足做的菜了,頓時不再猶豫,接過竹籃便走。
“這是阿足摘的,給你。”藍戈把竹籃遞過去,語氣淡淡的。
姬渠看也不看,把頭扭向另一側,“給我拿走,不要在我眼前晃!”
靠,說得他倒貼似的,莫名其妙。
藍戈掉頭就走,阿足粉唇張張合合,無聲地說了“豬蹄兒”三個字。
藍戈無奈,只得再道:“你的桑葚,看在阿足一番心意,你好歹收下。”
姬渠瞟他一眼,又立馬轉過頭去,“都說了不要看到你,你聾了嗎?”
言語雖不大中聽,可語氣已柔和許多,藍戈自然聽了出來,裝作惋惜地嘆息一聲,“你不吃就不吃吧,只是可惜了,這么好的桑葚,對女孩子的皮膚應該也很好吧。”
姬渠還是沒動靜,藍戈也不再管她,自己拿起一顆放進嘴里,“嗯,果然很甜。”桑葚也是一種水果,只是不容易保鮮,很容易壞掉,這種水果很少出現在后世的生活中,但其實它的營養價值很高,還可以用藥。
在吃第二顆的時候,姬渠終于忍不住瞪著他,一把搶過竹籃,輕輕哼道,“明明是阿足給我的,你不許吃!”
藍戈眨眨眼,有些無辜,明明是她不吃的好嗎?這女人不講道理的功夫真是一流。
藍戈還是決定不跟他吵嘴,輕輕走開,路過姬足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別忘了我的豬蹄兒。”
“對了,再過不久蠶就要結繭了,女子好像不大會納絲,你搜羅搜羅資料,傳給我。”
藍戈淡淡地下命令,想了想又道:“直接傳圖像吧,這個容易學。”
有了上一次親自下田示范如何耕田的悲催經歷,藍戈早就想好要把這門技術教給虧,由他去給鄉人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