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奸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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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丹墨聽時小官人這樣說，料來流血不少，心里也想到了原因，有些內疚，把頭偷偷探進來，見傷口處果然血流如注，心里也慌了，把剩下的一塊手帕也拿過來，說道：“白姑娘，我還有一塊手帕，需不需要？”

    白雪把手帕取了，洗過傷口，重新敷了一些金創藥，做了些包扎，血終于是再次止住了。三人都舒了口氣。白雪道：“幸虧秦頭領內力深厚，又吃了樊將軍的上等好藥，并未引起大礙，只是延緩了一下好轉的速度而已，那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現在是真正為秦風擔憂，因為秦風的所為，確實并非要置綠林好漢于死地，一個人能夠在這樣的夾縫里處處周全，既要考慮朝廷，也要考慮綠林，也是非常難得了。

    時小官人便問白雪她們怎么和秦風在一起，白雪簡單說了一遍。時小官人道：“謝謝白頭領，也謝謝沈小姐。”

    白雪道：“老奴是受人所托，謝不謝也罷了，只是秦頭領反復受傷，這傷勢當真難說。”

    時小官人道：“師父的傷再重，心里該是高興得很，這也休提了。”

    白雪道：“奸臣弄權，綠林好漢命運難測，秦頭領該是擔憂才是，怎么會高興？”

    時小官人苦笑道：“不錯，這些是會讓師父擔憂，但是卻也抵消不了他內心歡喜，別說其他人的命，就算是他自己的命，也頂不過他心頭上的一個人。他曾經說過，只要能與這個人真正相處片刻，這輩子也沒有白來。此時他夙愿得償，豈有不喜之理？”

    沈丹墨突然覺得心頭一震，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白雪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如何夙愿得償了？”

    時小官人道：“也罷，這話我就替他挑明了，否則他怕是一輩子也說不出口了。師父這些年來，一直念念不忘，寤寐以求一個佳人，如同著魔一般，幾年間，從沒有過片刻中斷，為那位佳人不知寫了多少詩，畫了多少畫，也不知有多少回直接離寨，只為偷偷看此人一眼，甚至于這次的行動，全是因那佳人而起，可那位佳人，至今一無所知，仍把自己當成局外人，你們可知那佳人是誰嗎？”

    白雪道：“是誰？”

    時小官人嘆了口氣，似乎還要斟酌著如何說話，想了想把手伸向衣襟，卻聽得外面一聲吆喝：“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劫持官兵，馬上放下抵抗，交出官兵，否則格殺勿論。”

    時小官人失色道：“糟糕，官兵找到這里了。”不及說話，倏地縱身出了塔樓，說道：“各位且慢，我是時平凡，只因一些急事，不得已先讓官兵兄弟們休息片刻，并非劫持，亦無傷害之意。”

    一人道：“原來是江湖名人時小官人，你們好大的膽子，擅自扣押官兵，其罪不小，快把他們放回來，如情有可原，或可免罪。”

    時小官人道：“將軍恕罪，要稍等片刻，我才好放人。”

    那人道：“這個沒有討價還價余地，立刻放人，不得拖延。”

    時小官人道：“請將軍諒解，我們這樣做雖然有違國法，但也是為了國家。”

    那人生氣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還是存心扣留么？陳將軍身負朝廷欽命，你可知扣壓欽命大臣是何等重罪么？速速放人。”

    時小官人道：“將軍，奸臣弄權，欺騙圣君，蒙蔽圣聽，劫持圣意，所下的這道圣旨，大違樊將軍本意，此旨一旦傳達，國家又少許多能征善戰之將士，草民是情非得已呀。”說著，一把將陳英豪嘴上的布拿開，說道：“陳將軍，你跟他們說。”這時才發現陳英豪臉上淚水橫流，甚是奇怪道：“陳將軍，我們虐待你了么？”

    陳英豪竟然哭了開來。

    那帶隊將軍道：“陳將軍為何痛哭？”

    陳英豪道：“史將軍，時小官人所言，確是實情，這道圣旨，確是大違樊將軍之意。可是此旨不能不傳，奸臣怕我延誤傳旨，下令我不能晚于戊時三刻到達陣前，否則全家問斬……如今只怕時辰已經到了，我全家性命難保了。”

    眾人大吃一驚，時小官人倒吸一口涼氣道：“什么，奸臣竟然用此手段么？”他們聽說陳英豪得旨之后，一路狂奔不停，每到驛站都不敢歇腳，似乎恨不得立刻將旨意傳達，京城至此近千里之遙，若非絕世良駒，根本不可能在幾個時辰內趕達，正常情況下，若是陳英豪次日再到來，也屬正常，陳英豪完全不用如此著急。人人都暗怪樊英治軍太嚴，將士不敢有權宜手段，哪知奸臣卻用了這么狠的一招？

    史將軍道：“還好，此時應該還差半刻方到午時三刻，趕到陣前剛好來得及。陳將軍，如果他們再不放人，我就連你也一起放箭殺了，救你滿門老小，你同意嗎？”

    陳英豪道：“多謝史將軍成全，只要能救我家老小，我自然答應。”

    史將軍道：“那好，大家準備搭箭，時小官人，你想同歸于盡，還是給大家都留一條活路，就看你了。”

    時小官人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此乃天意，我們放人吧，把各位點了穴道的官兵兄弟也解了穴，讓他們走吧。”

    眾食客無奈，只得依言行事，魯云山滿臉慚愧。其實官兵們向來對江湖好漢不以為然，以為無非是雞鳴狗盜一類，這回著了時小官人的石箭，也算是一個教訓。

    史將軍道：“時小官人，你雖是心存國家，可這個做法卻有違國法，還請你和所有好漢隨我們走一遭。”

    華鐵膽道：“放你奶奶的屁，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買賣，你叫老子去，老子便去，那老子豈不是比孫子還聽話？”

    時小官人道：“這件事情確實與他們無關，他們是受我所托，不得不為，我跟你們走便是了。”

    長須漢子道：“使不得，姓樊的鐵面無情，這一走只怕兇多吉少。”眾人均知長須漢子見識最廣，一齊圍住時小官人，不肯讓他一個人走，都說要死一塊死，絕不讓時小官人單獨替眾人死。

    史將軍見僵持不下，讓陳英豪先到樊將軍處報到，宣讀圣旨，自己處置完這邊的事情再走。陳英豪找到自己的快馬，上馬便走。

    史將軍道：“時小官人，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跟我們動手，你們可都是謀反之罪。”

    華鐵膽道：“謀你個鳥反，反正不動手也是什么逆罪，也一樣死，奶奶的，我們時小官人為了你們大南朝江山，番狗給做高官都不愿做，一心想幫著你們，只不過是為了不讓奸臣得呈，留下你們的人一會，也沒傷你們半根鳥毛，就弄個罪名壓我們，讓老子生氣了，老子還真反了……”

    史將軍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管是何用意，時小官人擅扣欽命大臣是真，所以不能不歸案，不過你們放心，朝廷肯定會斟情處置。”

    時小官人道：“這位將軍所言有理，大家就不必爭了，你們倘若再這樣做，時某只能自殺以謝，都散開吧，朝廷處置，未見得我便會死，但你們這樣逼我，我只有一死了之。”

    眾人無可奈何，只得散開，時小官人把手舉起道：“你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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