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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面很筋道,有嚼頭,且不像關中老刀面那樣硬抻著,吞到肚里還覺得堵得慌。香,這香中透著濃冽的酸味兒,確實是開胃裹腹的上佳之物啊?!?
楊廣對安若溪的手藝贊不絕口,一邊細細品說著這面的滋味兒,手中的那雙筷子卻一刻也沒停下,過不多時,眼瞅著幾乎滿滿一海碗面疙瘩就被他吃去了一小半兒。
“王爺既然吃著還可口,不瞞你說,今晌我就只為王爺做了這一海碗的面疙瘩。你就索性把它給吃完吧?!卑踩粝牀顝V如此夸贊自己做的這碗面食,順水推舟地說道。
“若溪,你道我吃不下這碗面疙瘩嗎?只怕是這一海碗下肚還有些不夠呢?!睏顝V忙中偷閑,抬起頭沖安若溪挑釁地一笑,又埋頭大吃大嚼起來。
“什么面疙瘩,難聽死了。老實稟知王爺,這碗面食兒不叫面疙瘩,而是并州城中有名的一道吃食,名字喚做拔魚兒。”安若溪侍立在楊廣身邊,有意糾正他道,“方才我聽王爺當面夸贊這碗拔魚兒,頗得個中三味,莫不是在長安時王爺親自延請進府的那位江左大廚諄諄教導之功?但不知,同他的手藝相比起來,我的這碗拔魚兒做得如何呀?”
經她這么一提說,站在她身后的蕭蕭也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此番微服私行,繞道洛陽時就沒想著要把謝諷帶來并州嗎?”
楊廣正在大口大口地吃著拔魚兒,忽然聽蕭蕭說起謝諷就在東都洛陽,驚得陡然打了個激凌,將嘴里含著的拔魚兒三兩口吞下了肚,抬頭盯著蕭蕭問道:“謝諷什么時候從天牢里出來的?怎么會到了東都?”
蕭蕭自私下里央求楊素設法從天牢里救出了謝諷,便在暗中設法盡早促成謝諷重回晉王府,好使自己能和他朝夕相見,一解相思之苦。因此,當她聽到楊廣微服私行,繞道東都的消息時,起初還滿心指望著他在洛陽城中能和謝諷相遇上,從而帶謝諷一道來并州。待至后來轉念一想,楊廣離京前一直忙于各種事務,自己又從沒向他透露過一句楊素已將謝諷救出天牢的話,憑什么能指望著楊廣能把謝諷帶來并州和自己相聚呢。
這些日子以來,蕭蕭因見安若溪出于穩(wěn)妥考慮,帶領她和瑟瑟二人親自動手,精心為楊廣準備每一天的飯食,十幾天下來,已初顯疲態(tài),心中遂起了尋機請求楊廣重招謝諷回身邊掌案的念頭,今日剛好聽安若溪在楊廣面前提及謝諷,于是她便趁著這個由頭向楊廣稟知了謝諷現(xiàn)在東都洛陽的消息。
蕭蕭見楊廣聽到謝諷的消息,反應如此激烈,心中竊喜,遂不再刻意隱瞞,原原本本地將楊素解救謝諷出天牢,謝諷出牢后前往楊素府中安身的前后經過向楊廣講述了一遍。
待她講罷,未等楊廣開口,安若溪已然先笑了起來,好奇地向蕭蕭探問道:“依我猜想,這位謝大廚必定是位風度翩翩的人物吧。否則,怎會令蕭蕭妹妹害上了相思病了呢?!?
蕭蕭羞得滿面通紅,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地望著楊廣,希望從他嘴里得到令自己滿意的答復。
楊廣聽了蕭蕭的一番講述,回想起初進東都那一晚,與楊素在“獨一處”客棧中相遇的情景,心中后悔不迭:早知謝諷當時就在楊素府中,自己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設法帶上謝諷一道來并州啊。
“既然謝諷已經父皇允準,出了天牢,我今日晚間就給清河公寫下一封書信,請他放謝諷北上并州,重回本王身邊掌案?!币坏┑玫搅酥x諷的確切音訊,楊廣那顆小吃貨的心早已飛向了東都洛陽,當下便明確表明了自己欲重招謝諷回身邊掌案的態(tài)度。
“蕭蕭,瑟瑟,王爺用罷飯,要歇個晌覺,午后才有精神寫信,你們先退下吧?!倍牭脳顝V不假任何思索地便向蕭蕭表明了要重招謝諷回身邊掌案的態(tài)度,安若溪心知不妥,遂借故將蕭蕭、瑟瑟支走,欲向楊廣打聽清楚謝諷此人的出身、來歷,再視情形決定是否勸阻楊廣如此焦急地招謝諷來并州。
待楊廣將謝諷的出身、來歷以及因何獲罪被關入天牢的前后經過告知了安若溪,她蹙眉感嘆道:“也許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回王爺身邊侍奉。沒來由的終將給王爺招惹來麻煩的?!?
兩人好好地正商量著該怎樣招回謝諷,突聽安若溪自怨自艾起來,楊廣不禁詫異地問道:“若溪,謝諷和你有什么可比之處嗎?因何如此嘆息?”
“唉,王爺莫忘了,婢女原也出身于江左,并且還曾在前朝千金公主身邊當過差,比起謝諷來,婢女似乎更不應該回到王爺身邊來。”安若溪發(fā)自內心地嘆息道。
“你的意思,是想勸我不要急于招回謝諷?”楊廣心知安若溪除了陪在自己身邊外,再沒有第二個地方可以安身,因此并不擔心她會離開自己,只揣摩著她話外之意問道。
“正是。王爺試想,謝諷當初既有行竊之實,無論怎樣,皇上娘娘都不會允準他回王爺身邊掌案的,即便是清河公不致違拗王爺?shù)囊馑?,將謝諷送到了并州,將來皇上娘娘一旦得知此事,婢女擔心會給那謝諷帶來殺身之禍。真要如此的話,王爺豈不是害了謝諷?”話已說至此,安若溪也不避諱什么,直言相勸道。
“嗯,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此事且容我再想想吧?!睏顝V猛然警醒,身不由已地聯(lián)想起了自己起初穿越之時,安若溪擅做主張打胎的那件事,心中忖道:安若溪當初并無過錯,只因她曾服侍過千金公主就招來母后的猜疑,點名要將她驅離自己身邊,更何況是曾欲動手行竊的謝諷,此時回想起來,即連安若溪私自墮胎這件事都像是在求自保了。女人揣度起女人的心思來,確非自己所能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