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送回染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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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沙缽略可汗攝圖兵敗負傷退回紫河鎮(zhèn)之初，隋高祖楊堅在接到漢王楊諒從并州緊急發(fā)回的軍報當日，連冬至日為慶祝殄滅“雁巢”而在正陽宮舉辦的酒宴都顧不上參加，即召集朝中重臣于臨德殿會商對策，眾人經(jīng)反復(fù)討論反析北境可能出現(xiàn)的幾種形勢變化，一致認為，在沙缽略可汗攝圖死后，隋朝扶立其弟處羅喉繼承東突厥的大可汗之位最有利于保持北境局勢的穩(wěn)定。

    然而，雖然突厥向有兄終弟及的傳統(tǒng)，但在采用何種方式扶立處羅喉繼承汗位這一問題上，楊廣與高穎等人產(chǎn)生了較大的分歧。

    楊廣主張，由出鎮(zhèn)并州的漢王楊諒代表朝廷，以前往紫河鎮(zhèn)探視病情為由，借機向攝圖傳達隋朝欲扶立處羅喉繼承汗位的旨意。

    而高穎卻認為，攝圖不顧朝廷一再勸阻，悍然發(fā)兵入侵鄰邦，導(dǎo)致兵敗負傷，朝廷若在此時指派出鎮(zhèn)北境的藩王前去探病，對其發(fā)兵入侵契丹的行為不免有包庇縱容之嫌。在攝圖死后扶立誰來繼位這件事上，高穎主張，倒不如借助已姓歸宗，認楊堅為父的突厥可賀敦宇文般若的力量，通過她來向攝圖傳達隋朝的旨意，說服攝圖主動傳汗位于處羅喉。

    兩下比較，楊堅認為高穎的主張更高明，也更切合實際，于是即命楊諒照此行事。

    不待楊諒接到楊堅的旨意，派人前往紫河鎮(zhèn)聯(lián)絡(luò)宇文般若，攝圖就已咽了氣，并且陰差陽錯地按照隋朝君臣最期待的結(jié)果，將汗位傳給了一向親隋的處羅喉。

    楊堅在次年元旦剛過接到楊諒的最新稟報后，龍顏大悅，立馬傳命楊諒親赴紫河鎮(zhèn)對攝圖的崩逝表示哀悼，同時面見莫何可汗處羅喉，向其申明隋朝不愿看到北境諸邦國間再起戰(zhàn)端的明確立場，防止其興兵向契丹尋仇。

    自太子楊勇擅自擴充東宮六率的真相被揭露以來，關(guān)于晉王楊廣即將出任伐陳主帥的傳言就在長安城內(nèi)外流傳得沸沸揚揚，特別是在楊廣從并州還朝，改任雍州牧的短短數(shù)月間，就一舉查破了多年懸而未決的南陳“雁巢”一案，為朝廷消除了肘腋之患后，他在隋朝文武群臣眼中已成為統(tǒng)軍伐陳的不二人選了。

    但是，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從開皇五年間東西突厥相繼向隋朝俯首稱臣，直至開皇七年初查破南陳“雁巢”一案，東突厥親隋的莫何可汗處羅喉繼位，朝廷始終沒有下達興兵伐陳的詔書，這也使得久存一舉恢復(fù)南北統(tǒng)一之心的隋朝群臣及將士忍不住紛紛上書，向皇帝稟陳伐陳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力主朝廷早日興兵伐陳。

    在朝野之中，唯有楊廣、高穎等屈指可數(shù)的幾位皇子、重臣深知楊堅遲遲沒有下達伐陳詔書的真正原因在于兩個方面：

    首先，作為牽制住隋朝最大兵力的北境局勢還不夠穩(wěn)定，先是由于“雁巢”等破壞勢力的存在，加之朝廷推行大索貌閱，輸籍之法需要維持民間穩(wěn)定的局面（實際上直至開皇六年間朝廷采納長孫平在民間建立社倉的建言后，關(guān)東、河北一帶因經(jīng)大索貌閱大批新增的百姓因朝廷無地可授，與占有大量土地的當?shù)厥兰液烙议g的矛盾才趨于緩和），繼而又因北境潛在的最不安定因素——東突厥國內(nèi)生變，沙缽略可汗東征契丹，兵敗身死，莫何可汗處羅喉剛剛繼位不久，對隋朝能否保持其一貫的親善態(tài)度還有待于進一步的觀察，這些都決定了隋高祖楊堅知期內(nèi)尚不便從河北抽調(diào)主力大軍南下伐陳。

    其次，在開皇六年秋冬之交，楊廣報請楊堅對所有抓捕到案的“雁巢”成員進行處置時，就曾當面提醒過父皇，在開隋之初的兩三年間，凡是隋朝查獲的南陳諜者，概由朝廷發(fā)給衣物、馬匹，遣返回南陳，以示寬大。此次對抓捕到案的“雁巢”成員，能否也遵循前倒，對其中相當一部分罪行不是那么深重的人員采取寬赦的方式進行處置。而楊堅卻斷然否絕了楊廣的這一提議，不分青紅皂白將五千多人一律處斬。

    事后，楊廣經(jīng)張衡提醒，才窺得了父皇之所以如此行事的真正原因：將五千多名南陳細作一律處斬，可以試探南陳朝廷對此的反應(yīng)，引誘南陳主動向隋朝發(fā)起進攻，借此給興兵伐陳提供口實。

    可出乎幾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南陳后主陳叔寶不知整天在忙些什么，竟對為他效命的五千多名南陳細作被隋高祖楊堅一律處斬誅殺沒有做出任何像樣的反應(yīng)。這也使得楊堅引誘南陳主動向隋朝發(fā)動進攻，為“雁巢”五千多人報仇，借以為興兵伐陳找到一個合適借口的打算落了空。

    為了盡快消除來自北境東突厥的不安定因素，楊廣于開皇七年新年剛過，即向父皇楊堅上章請求送沙缽略當政時期質(zhì)隋的突厥王子染干回國，主動向處羅喉示好，以交換其作出維持北境局勢穩(wěn)定的承諾。

    楊堅在征求了高穎、虞慶則、長孫晟等人的意見后，決定采納楊廣的建言，從秦州調(diào)回長孫晟，作為朝廷使節(jié)，親自護送染干回國。

    果如楊廣所料，處羅喉在得到隋朝釋放其子染干回國的消息后，不等長孫晟護送染干返回突厥國內(nèi)，即親赴并州面見漢王楊諒，向隋朝進貢三千匹戰(zhàn)馬作為對隋朝放回染干的回報，并主動向楊諒明確表示終其一生，誓與隋朝和睦交好，決不與隋朝兵戈相見。

    在得到處羅喉的親口承諾后，楊堅旋即下旨，從幽并等地分批抽調(diào)十五萬大軍南下，補充淮南道行臺下屬軍力，為興兵伐陳做好兵力上的準備。

    而就在開皇七年的春夏之交，由潛逃在外的“雁巢”大護法蕭如水一手策劃煽動起的后梁宗室大叛亂又給隋朝提供了一個興兵伐陳的充分理由，最終成了一場三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滅國大戰(zhàn)的直接導(dǎo)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