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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不在奴籍,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貧苦的平民為躲避直接向朝廷繳納租調(diào)而主動投靠于世家豪右門下,乞求庇佑,而與主家形成一種雇傭關(guān)系。這部分人雖然名義上保留了自由之身,但因其與主家之間緊密的經(jīng)濟依賴關(guān)系,實則與奴仆并無很大的差異。
封隆之當(dāng)面揭出羅藝應(yīng)征從軍前原是他家一名客戶,身上背負有殺害兩條人命的重罪,并且要求楊廣立即將他斬殺,以向等候在行臺衙署門外的諸位世家豪右表示誠信,這令楊廣感到十分為難。
羅藝自大年初一當(dāng)晚隨魚俱羅出關(guān),在半道夜遇突厥鐵騎的那場戰(zhàn)斗中,奮不顧身地將突厥主將雍虞閭拖下馬來,立下了首功一件。羅藝本人身受多處刀傷,僥幸保全了性命,至今仍在軍營中養(yǎng)傷。自己于收復(fù)白道州后,曾當(dāng)著營中諸將的面當(dāng)面許諾,要晉升羅藝為驃騎營中的別將,以重賞其功。可此時,封隆之卻要自己立斬羅藝,向他們表示遣散奴仆的誠意,楊廣又怎么下得去手呢?
可楊廣也很清楚殺人償命這個淺顯的道理,封隆之言之鑿鑿地揭露出羅藝殺人的事實,自己再要以羅藝立下重大軍功來保全他,只怕會招來世人的諸多非議。
正在楊廣左右為難之際,李徹聞訊趕到了。
“王爺既然已親口做出承諾,只待你們列出應(yīng)征入伍的各家奴仆名冊,經(jīng)查證無誤后即可放人,封先生,你又何必急于一時,非要逼著王爺殺人示信呢?”李徹是在練兵場上聽說有數(shù)十位諸州府的世家豪右代表進城求見楊廣,擔(dān)心雙方見了面會起紛爭,所以才匆匆從練兵場趕來的。當(dāng)他聽罷此事的前因后果,心知楊廣不情愿殺了羅藝這員新收的愛將來取悅于諸世家豪右,便使出了緩兵之計,好言勸撫封隆之道,“封先生要是不放心的話,就請您先在并州城內(nèi)館驛當(dāng)中先歇息幾日,待我等將羅藝殺人一事查證清楚后,王爺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封隆之問明李徹的身份后,撇了撇嘴,說道:“李將軍信不過老夫,老夫索性就依將軍所說,在并州住上幾日,待將軍差人查清羅藝殺人的真相后,再求王爺取了他的性命也不遲。”
李徹見封隆之答應(yīng)了自己的建議,忙趁熱打鐵,吩咐手下的軍士帶封隆之等數(shù)十人前往城中館驛安置,好吃好喝地款待著,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向楊廣說道:“王爺,據(jù)末將察知,新軍當(dāng)中身在奴籍的軍士人數(shù)當(dāng)在五千左右,待這些世家豪右開列出名冊后,遣返這部分軍士應(yīng)無大礙,但末將以為,羅藝卻殺不得。”
“本王也不愿斬殺有功之人,但若羅藝殺人之事屬實,只怕本王也難以救他活命。”楊廣對李徹贊同他遣返新軍中身在奴籍的軍士頗感欣慰,打心底里也不愿殺了羅藝,但苦于羅藝從軍前若是真的殺過人,自己找不出充分的理由來保全他的性命。
“王爺就沒覺得今天這些世家豪右會聚并州,來找王爺討要各家奴仆,這件事背后另有蹊蹺嗎?”李徹善意地提醒楊廣道,“王爺今日既當(dāng)面許諾要遣返新軍中身在奴籍的軍士,再斬殺了現(xiàn)為驃騎營軍士的羅藝,此事一旦在河北道治下諸州府民間傳開,王爺?shù)耐藕卧冢克裕⒁詾椋幢懔_藝真?zhèn)^人性命,也殺他不得。”
楊廣其時穿越回隋朝已有大半年的時間,對維護自身的威信和尊嚴這些事已開始有了些意識,聽李徹說到即便羅藝真的傷過人性命,也因他是自己身邊的近衛(wèi),一旦殺了他會有損于自己的威望,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只對李徹說到的數(shù)十位世家豪右的代表會聚并州此事另有蹊蹺感起了興趣,然而再向他多問時,李徹卻只肯點到為止,再不肯多說一句了。
無奈之下,楊廣遂吩咐李徹,要他幫自己用心找出一個搪塞封隆之的法子,能保下羅藝的一條性命。
“王爺,單憑封隆之的一面之辭,就認為羅藝先前真的殺過人,未免失于草率。依我之見,王爺不如立即指派一位可靠、干練之人,前往渤海郡封氏家中查明實情后,再做定論。對此,封隆之想必也無話可說。”李徹目光閃爍地望著楊廣,似乎話中有話地建議楊廣道。
“那,就派金才去渤海郡走一趟吧。”虞孝仁至今沒有返回并州,楊廣將身邊的親信將佐想了個遍,覺得以李渾的身份、才干,派他前往渤海郡查明羅藝殺人實情最為合適。
李徹遵命走后,楊廣獨自一人坐在議事廳內(nèi),思慮良久,仍然對今天諸州府世家豪右突然來到并州,以提前繳納租調(diào)為名,向他索討應(yīng)征入伍的家中奴仆一事的來龍去脈理不出個頭緒來,便悶悶不樂地帶著張須陀、鮮于羅兩人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安若溪自跟隨楊廣出城狩獵,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并州城外有大片撂荒的田地之后,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處置不當(dāng),將直接影響到楊廣今后能否在河北立穩(wěn)腳跟,因此,連日來,對楊廣采取什么辦法來應(yīng)對此事格外上心。今天,當(dāng)封隆之等人會聚于行臺衙署門外,要求見楊廣時,安若溪就從被安排在衙署內(nèi)外擔(dān)任警戒的驃騎營軍士口中得知了此事,如今見楊廣愁眉不展地返回了小耽,忙屏退眾人,交楊廣迎入上房,關(guān)切地詢問起了諸世家豪右的來意。
待安若溪聽楊廣簡要地向她講述了封隆之來并州求見自己的來意,并被他向自己問到李徹所說這件事背后恐另有蹊蹺,究竟指的是什么時,安若溪反倒笑了。
“王爺莫忘了,李將軍也是官身,又怎肯向王爺細說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利害,輕易開罪于人呢?你用心想一想,數(shù)十位當(dāng)?shù)氐氖兰液烙覐母髦輹塾诓⒅荩瑏硐蛲鯛斢懸移停绻T州府衙署及時阻攔的話,他們會到的了并州嗎?”
楊廣望著安若溪笑顏如花,將信將疑地問道:“若溪,你的意思是說,諸州府衙署在有意縱容這些世家豪右會聚并州,向我討要家仆?他們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