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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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發披肩的王延范穿著一身渤海樣式的衣褲，帶著一個圓形寬檐的包子，腳上的皮鞋錚亮，上衣口袋里帶著一只金鏈子的懷表。再加上手指上碩大的翡翠戒指，讓高念容對這個富貴得有些浮夸，甚至有些怪異的舅舅感到有幾分好笑。

    不過王延范卻沒有覺得自己這身裝扮有什么問題，因為現在大多數世家公子少爺都是這個打扮。

    “這是你父親和母親在江陵的時候，做出來的第一雙滑冰鞋。就是到現在，仍然是最好的滑冰鞋，因為當時的工匠，是把這兩雙鞋當做貢品來制造的。這種合金，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這是一大一小兩雙滑冰鞋，其中小的那雙高念容正好可以穿。

    有意思的是，鞋底上居然陰刻這龍形圖案，一小小龍在云層中見首不見尾，神氣活現。豎排的輪子就是龍的四個爪子。合金比例確實很少見，白色中透著一種淺黃色。大概是為了配合皇家氣質。

    鞋面是純牛皮的，工藝似乎也不是現在渤海的制皮工藝。與鞋底相比，鞋面上就比較普通。其實你要是不翻過來，是不會發現鞋底的花紋的。

    那個大一些的鞋子卻不是鳳紋，而是鸞鳥紋。而且是白銀一樣的顏色。與小滑冰鞋的淺黃色有著明顯的對比。

    “這雙小的鞋子就是你父親當年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穿的。剛開始人們沒有發現鞋底的奧秘，所以江陵小學堂的孩子都喜歡穿著這雙鞋在滑冰場玩耍，后來小學堂關閉，先生們檢查這雙鞋才知道這確實不是那些小家伙們能夠穿的。”

    鞋子應該很被人喜愛，過了十幾年，除了輪子上的花紋有些磨損以外，還是非常好。

    “你父親的鞋子因為很多人用，所以有些磨壞了。但是你母親的鞋子還是新的，到現在，除了你母親，沒有人穿過。”

    高念容見過渤海大多數頗為“奢侈”的產品，但是這兩雙鞋子是真奢侈。

    李燕兒見高念容沒有動手看兩雙鞋子的意思，就笑著把兩雙鞋子收起來。

    “這很難得。謝謝您了。”

    王延范道：“我還讓人收購了一批江陵最早印刷的書籍，那時候被稱為仙書。雖然比不上現在渤海書籍，但是在大周，仍然很少有地方能夠比得上。只是那些書對小容來說，可能太淺顯，我就讓人送到蓬萊去了。”

    高念容仰著頭想了好久才道：“舅舅，我母親長得是什么樣子。我雖然見過母親的畫像，但是父親說畫得不像。”

    “你母親長得很好看，是我們王家最好看的女兒了。”

    王延范沒見過王府的畫像，所以不知道是像還是不像。市面上有所謂的八仙圖，還有海王圖，被人們買回去掛在屋里當神像供。里面有高繼沖和王婉容的畫像，但是只是神似，而形不似。

    王婉容長得還算好，但是有多漂亮，那也說不上。但是對孩子來說，對母親的想象總是很美的。特別是符金定的容貌能夠排前五，所以高念容總以為自己母親比后母更加美麗。

    “你母親從出生就很神異，那天從房間透出的紅光，把窗戶和瓦都照的通紅。你母親和你一樣，剛出生就失去了母親。你外公被紅光驚到了，才跑過去把你母親抱出來，養在自己身邊。”

    王婉容的母親不過是一個從丫鬟提起來的侍妾，根本沒有地位。如果不是王保義抱出來，可能還真的活不下來。

    “你母親聰明啊，幾個月就能學說話，一歲就能走路，三歲就能自己看書。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上學堂。五歲就能讀講黃庭經。”

    最喜歡王婉容的其實不是王延范，而是現在還在保州的王貞范，因為那個時候王貞范已經十幾歲要成家立業了，比王延范要懂事。王延范因為年紀小，很討厭一個跟屁蟲跟在自己后面。想逃學都不方便啊。現在想想，那才是兄妹倆感情最好的時候。

    高念容回想了一下自己，三歲以前不記得，就是五歲以前，似乎也很模糊。但是五歲讀懂書，似乎也是可以的。因為她現在也不過七歲，讀的書多了，雖然都是被逼著讀的，但是也有很多自己喜歡的書，能讀講在六歲就能做到了。

    對于這一點，高念容還是比較得意的。暗衛的小孩子，可以說每個都是天才，特別是那個剛剛加入的***。但是***讀書，心里可能明白，問一句兩句也能回答，但是通講就做不到。

    《黃庭經》？高念容皺著眉頭，似乎那是一本古書。五歲能夠讀講古書，那確實很厲害。

    “我娘是怎么認識我爹的？是別人說的，是我娘追的我娘？”

    王婉容有很多傳說，高念容覺得不可信。因為父親到現在仍然忘不了娘親，高念容能夠感覺到后母對母親是很吃味的，有時候還會為之生氣，只是不敢讓父親知道。現在后母有了孩子，還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王婉容想到這里，就覺得心酸，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你母親七八歲的時候，總是想跑出去玩。那個時候不如現在的女孩子怎么沒有約束。所以你外公就逼著她待在家里學規矩。請了王府的老嬤嬤教，學琴是一學就會，還能彈很多老嬤嬤也不會的曲子。所以你母親就有了仙女之名。”

    “后來你母親名聲越來越大，到了十三四歲，尋常人家都要成親了，可是卻沒人能夠配得上你母親。這一年，你爺爺南平王繼位，蜀國入侵，你父親當時只有七歲，不得不留守江陵。如果說你母親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你父親就是仙童。你父親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就能處理朝政了。”

    高念容笑了：“我父親說那都是假的，他那個時候就是個小孩子，被人架在位置上下不來。”

    王延范嘆了口氣：“也就是你敢笑你父親。因為你現在也是七歲，可能比你父親當年還要厲害。但是不是每個孩子都這么厲害，你舅舅我七歲，還總是賴在你外婆身邊不想去讀書呢。可是你父親不僅能夠處理朝政，還能教人們農事，有些農書，是你父親那個時候主持編輯的。”

    “啊？”高念容瞪圓了眼睛，七歲編書？似乎自己真的做不到。

    “是啊。因為你父親太聰明，沒人教得了。所以你奶奶，梁王妃就請人當你父親的老師。所以是王府來請你母親去王府當先生的，你母親當時還不愿意，親自去見了你父親才同意的。”

    高念容就笑了，就說嘛，怎么可能是母親自己跑去見父親的。那時候父親只是小屁孩，誰稀罕見。

    李燕兒聽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按照大周的禮法，一個女孩子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應該跑去見男子的。現在也是一樣。我們渤海不同，但是你現在在大周，該有的規矩還得有。回渤海，我就不管了。”

    王延范愣了一下，也笑道：“確實是這樣，你娘那是傲氣了一些。你現在不一樣，太引人注意，會非常危險。”

    高念容就坐正了身體道：“我知道的。我姑姑來的時候交代過的。”

    王延范笑著道：“我這次來，是準備出海，到海王城。海王城是渤海貨物的中轉，車行的車、柴油與零配件都需要在海王城進行中轉。另外，商司要成立渤海外商銀行，也設在海王城。所以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反正距離這里也不遠。”

    “舅舅不回來了嗎？”高念容問。

    “不回來了，舅舅的身份在大周已經不太好辦事了。來這里太多，對你也十分危險。不過無論如何，舅舅都是支持你的。”

    高念容就低下頭，有些不開心。雖然她知道什么事情應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但是開心就是不開心。因為好像自己的親人，每一個都拋棄了自己一樣。后母沒有小孩子的時候對自己多好，什么事情都想著自己。這下好，有了小孩子就不要自己了。現在舅舅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