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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表白
送走客人,已經是下午了。米珂看著因為交了新朋友而興奮不巳的小弟,心里微堵。這孩子也跟她一樣,被關在山里十幾年啊!
她不知道十幾年前,米家為何會舉家離開京城。可是,米老頭即然同意讓她出山,并且沒有讓她隱名埋姓。這就說明,米家并非罪臣。
所以,她之前也并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也從未想過要去探尋當年的事情。
可是,在知道了皇帝的態度后,她覺得有些不情,如果不先弄清楚了。他們將會很被動。
看來,她得寫封信給老頭兒了。
“姐,我們在山上藏了這么多年,是不是與皇帝有關?”
米珂愕然回頭,驚訝的望著面前的小小少年。沒想到他竟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看他的眼睛,認真的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所以,我打算寫信問老頭子。你要不要也給他寫封信?”
姐姐這是贊同他的話?還讓他也寫信給爺爺,這是沒有今天聽他當小孩看了。少年眼睛頓時湛放耀人光彩。連連點頭,道:“好!”
“那咱們現在就去寫吧!”米珂拉著乖順的弟弟去了書房。
米小弟臉上噙著笑,目光灼灼的望著姐姐。心里象喝了蜜一樣甜。不是因為可以給祖父寫信,而是因為姐姐對他意見的重視和尊重。
他知道姐姐很厲害,很強大。他甚至覺得姐姐不會比爹娘差。可是,姐姐雖然也會教他,會罵他,卻也會尊重他。他喜歡這種被教育,被保護,被信任,被尊重的感覺。
……
與此同時,遠在江南的白瑾也收到了來自親爹的飛鴿傳書。
“公子,世子爺傳信來了。”
“嗯?”正在埋頭處理公文的人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用驚訝的目光看向來人。
白旺見自家主人不信,立刻送上手中的信,道:“真的是世子爺來的信。還是用國公府的飛鴿傳書。”
白瑾一聽飛鴿傳書,目光一凝,表情立刻慎重起來。動用飛鴿傳書,一般都是有要事。而他都到江南半年了。家里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現在竟然動用了飛鴿傳書?
發生了什么事?
白瑾心中惴惴,急急從一根小信管中取出一個卷起來的信紙。輕輕一抖。上面只有短短的十二字。卻是字字誅心。
“孽子!瞞著家人退婚,是為不孝!”
望著紙條,白瑾的臉色瞬間煞白。突然,他只覺呼吸一滯,有些喘不過氣來,同時感覺心中像似有什么東西被生生剜走了,疼痛難當,腦子更是一片空白。
“公子!”白旺看得心驚膽顫,忙上前扶他,卻又被他本能的擋開。
“公子,出了何事?”
向來是泰山崩與眼前都不會變色的主子,竟然因為那信上的內容而變得如此失常,這是他跟了公子十幾年從沒見過的事。
白旺一顆心都提起來了。他不敢想像,這得出多大的事,才能讓他家公子變成樣?
見公子臉色越來越白,好像隨時都會倒下,旺便自己去看那紙條上的內容。緊接著,他也驚呆了!
隨即他跳起來大叫:“公子,世子爺這是什么意思?什么退婚?您人都不在京城,怎么會退婚?”
呼!
給白旺這么一吼,卡在白瑾咽喉的那口濁氣終于吐出來了,白瑾又活過來了。再看向字條上的字時,心情平靜多了。只是,一股莫名其妙的無力感,突然襲攏而來。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么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很健康,并沒有心疾。可是,剛才那心痛的感覺是那么的清晰,那絕對不是錯覺。
是因為那個“孽子”的稱呼嗎?
白瑾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相反,這幾乎是自打有了后母和弟弟之后,他那父親對他最常用的稱呼。
想想當著面這么叫,他都沒有感覺。怎么會因為寫在紙上,就心痛呢?
那么為何心痛呢?
目光再次落到那張紙條上。然后他猛然發現最最刺目的果然不是“孽子”,而是“退婚”。
瞞著家人退婚?
這件事情知情者只有他的幾個兄弟和她。兄弟們不可能去說這種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她親口說的出去的了。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以她的性格,不可無緣無故做這種事。聯系到幾個兄弟信中寫的那些關于她的事。再想到那位勢利的世子爺。他幾乎是馬上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一定很反感這樣的國公府吧!不知道,有沒有連帶著他也一并反感了?
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嬌俏的麗影。她猛然回頭,滿目的鄙視與不屑。他猛然抬手,緊緊按住心窩,那種不受控制的刺痛又來了。
他面呈痛若,緊咬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可是,大腦卻是比什么時候都清明。
他不愿意看到她鄙視的眼神。他不喜歡她公開退婚的消息。
盡管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是,他不能騙自己。她已經深深落印在他心上的事實。
離京半年,他想得最多的不是老師,不是舅舅,不是兄弟,而是她。那個連一封信都沒寫過給他的女人。
可是,無論是老師,舅舅,還是兄弟們的信中。都不會少了她。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他一直感覺與她距離很近。
然而,退婚兩字一出,立刻就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天塹。
不,他后悔了。他不想退婚,他可以失去她。
“白旺!”
“公子請吩咐?”
“傳我的令,讓大家五天之內做完手上的工作。縣衙提前十天封印。咱們回京過年。”
“是!”見自家公子終于恢復正常,白旺暗自松了口氣。
至于提前封印,回京過年的事兒雖然會有點麻煩。可是,既然他家公子敢這么干,他相信肯定有辦法解決麻煩。
……
米珂在小年的前一天,搬進了在京城自己的家。
一個位于外城的三進宅院。
宅子是梁震幫忙找的,因為在外城,價格比內城便宜許多。三進宅院,加上全套的家私。總共才幾百兩銀子。
而且,這里離國學院并不遠,馬車也就兩刻鐘的路程。周圍的鄰居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都是中產階。據說這條街的治安,是外城最好的一條街。
米珂沒有驚動國學院的人,只有梁震幾人過來幫忙。然后,米珂請他們去聚賢樓吃喬遷喜宴。
這是米珂第二次到聚賢樓。莊慶賢見到她,驚喜的表情毫不掩飾。
“米大師,今天這是吹的什么風,竟然將你老人家給吹來了?”
不等米珂開口,米小弟先不樂意了。這家伙是誰啊?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就聽他不客氣的問:“這位大叔,我姐姐很老嗎?”
同樣看莊樓主不順眼的還有三位客人。六道犀利的視線齊齊掃了過去。
唯有侍書見到莊聚賢,一反常態的眉開眼笑。在侍書眼中,這位可是相當于衣食父母似的存在。人昨天才讓人送去了一筆可觀的年終分紅呢!
女郎說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定要熱情的對待每一個衣食父母。所以,給個笑臉,那是必需的。
莊慶賢本來就被米小弟問得很是尷尬,再被三個公子哥兒虎視耽耽的盯著,一時之間,竟然失常的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米珂笑著為他解了圍。
“莊樓主別介意。我家小弟喜歡開玩笑。”
莊樓主必竟不是凡人,立刻熱情的接道:“原來是米小郎大駕光臨。真是稀客!”
“虛偽!”米小郎小聲嘟囔。卻沒再為難莊慶賢。看侍書那小樣兒就知道這人跟姐姐的關系非淺。
莊慶賢又客氣的同余威幾人打了招呼,然后親自領著他們去了二樓包廂。待親自為他們上了茶,才起身去為他們安排宴席。
他一出去,余威便米珂問:“你跟他熟?”
“我為他們提供每日一題。賺點零花錢。”米珂坦然道。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
“這樣也行?”
“為何不行?”米珂反問。
余威嚴肅的道:“你可是國學院的老師。”
言下之意,做為國學院的老師,跑來賺這種錢,實在是太丟人。
米珂卻不以為然,撇嘴道:“國學院的老師就不能用自己的知識賺錢花嗎?那學習知識是用來干嘛?學那些風流才子,到各種文會上去賣弄?”
呃!
幾人再次被她給問住了。她的話聽著像是很有道理,可是這與他們的認知卻相佐。
過了一會兒,吳寶道:“知識不應該是高雅神圣的嗎?你怎么能用銅臭來沾污它?”
銅臭,沾污?
米珂笑了,她說:“我不怕被銅臭沾污,不用客氣,請用它狠狠沾污我吧!”
呃!吳寶被噻得不行。
“你很缺錢嗎?”梁震為吳寶解圍。
“你會嫌錢多嗎?”米珂反問。
誰會嫌錢多?
三人相視一眼,無奈的攤手。他們放棄了繼續勸說。這姑娘年齡不大,可是主意卻是大得很。
米珂淡淡的望著他們道:“你們從小錦衣玉食,沒有過個苦日子,自然不明白一紋錢難倒英雄漢的囧事。這事兒,咱家米鈺最有心得。要不讓他給你們講講他的切身經歷?”
米鈺被姐姐點名,還被當成了反面教材。非但不生氣,反而聽話的將他的經歷,添油加醋,當成故事說了出來。
當然,他主要是強調了自己好心將錢才送了可憐人。絕口不提那可憐人,其實是騙子。他說了自己又冷又餓,暈倒在米珂馬車前的事。絕口不擔他碰瓷的事。
最后,他極力支持姐姐用知識賺錢的行為。
他說:“……姐姐說得對,任何東西都有其價值。知識也一樣。如果我早點知道這個道理,估計就不會出現空有一肚子學問,卻是連個包子錢都賺不到的慘事發生了。”
這下三人是真的無話可說了。而且,望著米小弟的目光竟然是佩服!
了解事情真相的侍書看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去催菜了。
米珂則望著自己弟弟旦笑不語。
席面很快送上來了。莊樓主送來了好酒。并敬了他們一杯,這才離開。
席面是照著最好的檔次上的,菜色相當不錯。加上大家都是熟人,一餐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后,米珂拒絕了他們要繼續去幫忙的請求。與他們在酒樓做別,只帶著小弟與侍書回家。
卻沒想到,家門口還堵著一個人。
坐在馬車里的米珂,透過車窗望著那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米珂狠狠眨了幾下眼睛。
“姐,那人是你認識的嗎?”米小弟也發現了在門口轉悠的男人。
“白師兄!”侍書已經沖那人叫出來了。
聽到侍書的聲音,白瑾立刻朝著馬車看過來。然而,入目的卻只有一個人。那個不知何時鐫刻在他心尖上的人。
他呆呆的望著她,看著她從馬車里出來。向他走來。
“你怎么回來了?什么時候到的?”
“我有話跟你說。”白瑾回過神來,拉著米珂轉身上了剛下的馬車。然后,在侍書和米小弟震驚的注視下,直接拉下車夫,將人和車一起劫走了。
米小弟反應過來要去阻攔,卻被侍書給抱住了。
“喂!你什么意思?”米小弟怒視侍書。
侍書一本正經的道:“師兄找女郎肯定是有正事。你沒見女郎都沒出聲嗎?如果女郎不肯跟他走,你認為師兄能帶走她嗎?”
“可是,他也太目中無人了。”竟然招呼都不跟他打,就把他姐姐帶走了。怎么會有這么討厭的人。活該姐姐不喜歡他。
白瑾還不知道,他一不小心,就把小舅子給得罪了。
“出什么事了嗎?”米珂是被白瑾的反應給整懵了。以為他遇到什么大事了。
“嗯!”白瑾輕輕點頭。卻沒有說什么事。一直沉默的駕車。
很快馬車出了城,在一個避風又無人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進了車廂,眼神復雜的望著米珂。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到是說話啊!”見他仍然不說話,米珂有點不耐煩了。
白瑾上前一步,長臂一伸,一把將她撈進懷里,緊緊抱著。
米珂瞬間石化。猜他一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煩了,所以渾身僵硬的忍著,沒有立刻將他給推開。而是再次問他出了什么事?
聲音比之前更加溫柔。
“阿珂,我后悔了,怎么辦?”終于,白瑾用沙啞的嗓音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后悔什么?”米珂完全沒搞清狀況。不解的問:“你做了什么事?你不說明白,我怎么幫你出主意呢?”
這次輪到白瑾渾身僵硬了。他都將她抱在懷里了,她這么聰明,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就算明知道她在逃避。他也得把話說清楚。
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與她保持著最佳距離,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明亮的眼睛,認真的道:“阿珂,我愛上你了,怎么辦?”
啊?米珂當場死機!
然而,她呆萌的表情,卻給白瑾帶去了無限的希望。看來他的小姑娘剛剛是真的沒明白他的意思,否則她不會這么震驚。
看著她那因為震驚而微微張著的櫻紅小嘴,他要極力壓制才能忍住一親芳澤的沖動。咕嚕,他的喉頭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他尷尬的轉開頭去。
“你剛才說什么?”米珂終于回魂了。不過,她仍然有種夢游的感覺。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本該在江南的人,突然出現就是為了向她表白。
“我說我愛上你了。后悔答應退婚的事了。”話己出口,白瑾也豁出去了。他雙臂一緊,再次將她摟在懷里,緊緊抱著。似乎聲怕一松手,她就跑掉了似的。
“那個,你先放開我。”米珂被勒得不舒服,用力推他。
“不放,除非你答應我,再給我一次機會。”白瑾非但不松,反而抱得更緊了。似要將她融進骨髓。
“松手,你弄痛我了。”米珂的聲音悠地放冷。
白瑾聞言一愣,眼神漸暗。手臂也緩緩松開。心下一片冰涼。就在他心沉到谷底,以為要被宣判決死刑的時候。卻沒想,還有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好事。
只見米珂退后一步,與他保持距離。抬著望著他,厲聲問:“哪怕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我也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從江南跑回來向我表白。到底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
咦?這是說她相信他是愛她的了?而且,她似乎并不反感。只是覺得他做的事情太荒唐,太猛浪了。
白瑾頻死的心又活過來了。他從離開京城說起,說他很想知道她的情況。然后就一直給余威他們幾個寫信,給老師寫信,甚至給他舅舅方太傅寫信。
而他們也沒讓他失望,每次都會在信中寫關于她的事。
“你可真好意思說,你跟所有人都寫了信,我卻是一封都沒收到。你讓我怎么相信你的話?”米珂瞪著他,鄙視道:“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直接入主題。”
他能說什么呢?那時候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想著反正能收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在京城過得風聲水起就為她開心了。
又因為老師和舅舅并不知道他們退婚的事,所以一直將她當成他媳婦。而他其實也漸漸就將退婚的事給忘了。直到那封飛鴿傳書出現……
白瑾苦笑道:“阿珂,我一直都在主題上。是你不相信我。”
“這么說,你是因為聽到我宣布退婚的消息后,才發現其實你并不想跟我退婚?”米珂總結道。
“對,就是這樣。”白瑾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噢,這就是傳說中最精典的言情片段,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事后才追悔莫及?”米珂的聲音平淡,語氣輕松,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白瑾的心卻是直往下沉。他直直的盯著她的眸子,惘然若失的道:“對不起!是我太冒失了。”
“你這是打算放棄?”米珂又問。
“不。”白瑾堅定的搖頭,認真的道:“即然我后悔了,也懂得珍惜了。自然要將失去的再找回來。”
幸好,我悔悟及時,你還沒有嫁給別人。所以,一切都還不算太晚,還來得及。
“什么叫失去?”米珂不以為然的道:“失去的前提條件,是曾經擁有吧!你擁有過嗎?咱們倆談過戀愛嗎?我怎么不知道?”
呃!
白瑾有些懵了。
她說得似乎沒錯,他們確實沒有談過戀愛。
“可是,我們有婚約啊!”他說。
“看來你是忘了,我們為什么退婚了?”
這丫頭到底是直么意思?他都被她給繞糊涂了。不過,只要她沒有趕他走就行了。他干脆拉著她坐下,又給她和自己各倒了杯熱茶。
“車上有吃的嗎?我今天就吃了兩個冷燒餅。”
米珂有些無語,這么驕傲的男人竟然也會裝可憐。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是剛買的車,車上沒有放零食。要不你回家吧!”
“我沒有家。”白瑾黯然道。
我沒有家。
聽到這句話,米珂莫名的就覺得鼻子好酸。她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接道:“那就去我家。”
白瑾猛然抬頭,墨玉般的眸子里星光點點,意外又驚喜的表情讓人不忍目睹。米珂,轉開頭,淡淡的道:“之前你不也收留過我嗎?現在還回來。咱們就扯平了。”
怎么可能扯得平,只會越絆越深,越扯越緊!
白瑾也不反駁米珂的話。喝了杯里的茶,說了句“坐好了”。便出去駕車打倒回府。
米珂坐在車廂里無聊,也到前面與他并肩而坐。白瑾眉梢眼底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外面冷,你怎么出來了?”
“你這餓肚子的都不怕冷,我剛剛吃過大餐的人怕什么?”
“吃了什么大餐?”
“聚賢樓的山珍海味。你要是早點到,就能跑我們一起去了。對了,你回來后,還沒見過余威他們幾個吧!”
“他們中午跟你在一起?”白瑾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淡淡的道:“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啊!”
好大的酸味啊!
米珂瞟了身邊的人一眼,笑道:“是啊!我應該感謝你給我介紹了幾個好朋友。”
白瑾:有后悔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