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天武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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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他發現蕭老夫人手臂上的斑跡有些奇怪，一個上前握住她的胳膊，撥開袖口看了看，再抬眸看向她的面部頸部。頓時怔在原地，嘴里喃喃：“不會的，不會的。奶奶你是得了什么皮癥嗎？我……我去找大夫給你瞧瞧，給你瞧瞧……”說著就要去找大夫。

    “站住！”

    一聲厲喝讓他停住了腳步。蕭然回頭看向老夫人，眼睛紅紅，哽咽道：“我找大夫，找大夫給您瞧瞧。”

    “然兒，奶奶只有一個要求。”她說：“殺了他，好不好？”

    唐汐懵了，聽不懂蕭老夫人說要殺的人是誰？

    只見蕭然一臉痛苦，遲遲不愿開口應下。

    “奶奶已經拖著這以死的身子一年了，每日過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是為了讓你殺他。只有殺了他，你才能活下去啊。”說到最后，蕭老夫人已經泣不成聲。

    蕭然跪倒在地：“奶奶……”

    這時，從他體內竟鉆出一個黑色身影，待唐汐看清是誰時，一個箭步就要上前，卻被一旁的陌傾云拉住，示意她不要過去。

    唐汐不明白什么情況，但也沒再過去。

    從蕭然體內鉆出的正是影。

    影眼睛微紅的看了看蕭老夫人，他畢竟也跟蕭然在蕭家莊住過十些年，也將蕭老夫人當做親人看待。得知她已逝，同是心傷不已。

    蕭然一出生的時候就帶著他的存在。天意弄人的是他不是作為蕭然的同胞兄弟出生，而是寄予蕭然體內。

    蕭然剛出生時，蕭家人都不知道有影的存在。直到蕭然一歲的時候，意外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影嚇壞了大家。弄明白他是從蕭然體內出來的后，也惶恐了些日子。可通過他的幾次出現消失，蕭家人見他是個孩子，也就慢慢接受了他。

    這段接受只維持到了蕭然十歲，因為眾人發現影這十年來只長到四五歲的模樣。起初還怕他得了什么頑疾，到處尋醫醫治。可大夫連影的脈搏都把不明白，更別說醫治了。那時，蕭然的爺爺決定用蕭家世代相傳的泯生石測驗孫兒和影，想看看能不能解影此時的癥狀。

    卻得知了驚天秘密，蕭然所遭受的是命劫。影必須在蕭然二十五歲之前殞命，否者蕭然就會死去。

    蕭然的爺爺跟蕭老夫人商量了許久，念于情分，他們最后決定暫時留下影的命，待到蕭然二十四歲時讓人動手也不遲。

    可沒想到的是，蕭然十八歲時，一次不小心的談話讓他得知他們要殺影的事。

    他與影的十八年感情，使他做出離開蕭家的決定。

    蕭然離開后，蕭老爺子大怒，派人全力去找。找了兩年都未尋回蕭然。之后蕭老爺子大病，在他臨死前蕭然趕回蕭家莊。礙于喪事，蕭家一時也沒提影的事。可蕭然卻在祭事之后再次離家出走。

    又過了兩年，蕭家一直沒有放棄地尋找蕭然，而蕭老夫人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蕭家的地室內，蕭老夫人坐在一處臺案前，抬手顫顫摸了摸臺上泯生石，望著遠處出神地道：“老爺子，我們的然兒還是沒有找到。然兒時日不多了，而我……也要沒有時間了。”閉眼蓋了蓋眼中的濕潤，“對不起，你就再等等我好不好？我放心不下……放心不下然兒。現在只求老天保佑再多給我些日子。讓然兒活下去……我才有臉去見你啊。”

    微弱的燭光包裹著蕭老夫人，在她身上印出斑斑殘亮。她的面色在燭光照耀下顯得十分柔和，眼中一反常態地迸出光彩，對著牌位喃喃自語說著什么，像是說到了許多開心往事，狀態也更加神采奕奕。

    燈油越燃越盡，中間的橘色火焰左右顫了幾下，最終還是隨著燈芯撲倒在了燭臺上。

    蕭老夫人看著前方，欣慰地笑了:“你這老家伙，終于舍得來看我了。”淚水順著面龐砸在手邊的泯生石上，一滴一滴猶如鐘表的倒計時聲。

    慢慢地，她趴在臺子上，笑著……“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手邊的泯生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珠子，她焦急地在地室里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習慣性的抵住胸口，卻是一驚，她發現自己沒有了心跳。……也就意味著她已經死去。

    她慢慢開始發現自己離不開地室。只要一離開就想要昏睡，而她知道再睡過去，指不定就是永遠。

    她在地室里住了幾日，蕭青峰來找她，她也不愿說些什么，只道是要在地室住幾天。形式上地讓他送來飯菜，盡管她已經不用吃飯。

    最后摸索出珠子與她續命的關系。將珠子融進心口位置，她開始可以離開地室。

    能夠有活人的行為，思考，卻沒能有活人的身體。也就是說她變成了正真的活死人。

    從新“活”過來后，更加急切地派更多人去尋找蕭然。

    可是一年過去了，她不僅沒有找到蕭然，還聽到蕭然已死的消息。

    她接受不了，蕭然可以說已經成為她在這世上唯一一件未了的心事。在她不生不死的活了一年以后知道他已不在，那是多大的打擊。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只是一味的欺騙自己，一定要找到蕭然，一定要在時間到來之前找到蕭然。

    當唐汐說出要靈珠換取蕭然的時候，蕭老夫人前所未有的鎮定。也知道這個小姑娘說的靈珠十有*就是她續命的珠子。她說交換的條件是她的然兒，呵，這多好啊。她本就打算完成然兒的事去找老爺子。因為這事，她拖了太久，久到太想太想他……

    ……

    影看向蕭然，輕輕地道：“其實我也挺怕有一天你會因我而死。”幻出一把劍遞到他手中：“我不是人類，你要用這把玄天劍才能殺了我。”

    蕭然沒有接過劍，只是看了看蕭老夫人，她還是一臉決絕，“然兒。”

    蕭然靜了靜，半晌抬起手中的玄天劍。

    唐汐慌得想要上前，卻被陌傾云緊緊拽如懷中，動彈不得。掙扎了兩下，一臉急切地看了看他。

    “你想要救他？”

    唐汐重重點了點頭。

    陌傾云眸光沉了一會兒，片刻，柔柔地聲音響起：“好，救他。”

    唐汐一愣，眨了眨眼，隨即高興，“真的？”

    “嗯。”他眼中噙滿寵溺。

    陌傾云轉身對著蕭然，一瞬，玄天劍便到了他的手中。

    除了唐汐，其他人都是一愣。

    蕭老夫人沉聲：“玖冥宮主也要多管我們蕭家的閑事嗎？”

    陌傾云也不生氣，笑了笑道：“你的孫兒離鄉背井護了影五年，你卻還要殺他，你可曾想過影死后，蕭然會怎么？”

    “哼，然兒會活下去，這點就足夠了。”

    陌傾云反而贊同的點點頭。

    唐汐一急，想問他怎么回事？卻被陌傾云微微一笑示意安心。

    “所謂命劫，皆由因果造成。”他說：“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你的孫兒會生來有影這個命劫？”

    蕭老夫人看了看他，她是不明白，為什么只有他的然兒要遭此命劫。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影死了，然兒就能活下去。

    陌傾云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世間情義能讓人甘之若飴，也能在奪走一方時如毀天地。蕭老夫人不如給蕭然一個機會讓他明白命劫所定，坦然接受。”

    “讓他接受？”

    “沒錯。”他看了看蕭然，“從他身上探清前生因果，他明白了，自會接受。”

    蕭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答應。

    陌傾云對著門外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養心院。”

    “是。”

    唐汐聽出是洛空的聲音。

    蕭然聽陌傾云的安排乖乖躺在床上。事到如今，他也想要知道影與他的淵源。

    陌傾云雙手順著蕭然的身體向左右張開，在他身上印出一層透明光罩。蕭然慢慢閉上了眼，似乎睡了過去。他的雙手開始凝出一大塊圓形石鏡。再一轉手將石鏡緩緩推開，里面竟斷斷續續印出些畫面來。

    最后畫面不再隨意跳動，停在一處開始細水長流。

    “宮主……”一道擔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唐汐奇怪的看了看門外，再看看陌傾云，只見他沒什么表情的盯著幻化在蕭然身體上的石鏡。

    “住嘴。”洛空的話已被陌傾云用密音打斷，所以唐汐后面才沒聽到什么動靜。

    石鏡內顯示的是天武國，七十年。（天澤國之前的一個朝代）

    京都里的媒婆來來去去都要將狀元府的門檻給踏平了。京都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慕容家的公子慕容塵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還被封為京都四大才子之首。

    夜幕時間，狀元府廳里還圍堵了一群人在那嘰嘰咋咋，府里的丫鬟小廝們恭恭敬敬地端茶遞水伺候著，就是遲遲等不見主角蹤影。

    京都里有一條古月街，是些有名的歌舞名坊所在之地。

    一整條街的房屋上掛滿彩色綢帶，各色的燈彩相交渲染氛圍，讓人忽略晝夜之分。一座金碧輝煌的高層閣樓內，歌舞歡騰熱鬧非凡。二樓雕刻精致的圍欄后是一間間精致地雅間。

    其中一間里坐著的正是狀元府眾多客人所等之人：慕容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