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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月看向他,他也在看她,兩個人四目相對,他深沉的眼眸里有著甘愿。
她其實在算計他,他知道。
但他愿意給她算計。
只因為他看到她在看信息的時候,臉色有一瞬間變了,哪怕是一瞬間,他剛剛與她近在咫尺,便捕捉到了。他猜測肯定出了什么意外,而她看完信息后就說要離開,說著要離開的話,那眼里卻有著希翼,希翼他能主動留下她,不,應該是說她想在這里借宿一晚。
體諒到女孩子的臉皮都是薄的,樊少明非常體貼地主動說出了那句話,讓蘇曉月留在樊家過夜。
樊家比不上綠水山莊,不過龍庭花園的安全性還是很高的,再加上他的身份,他相信她忌憚的人,不敢到樊家來找她。
只是,她忌憚的到底是誰?
白楓?
還是整個白家?
蘇曉月什么都不肯說,樊少明卻能把自己的猜測串連起來,猜到蘇曉月與白家的過節(jié)非同一般。他讓江易去調(diào)查青云山莊以及英才學校,江易還沒有把結(jié)果給他呢。
垂眸,蘇曉月看向了那個攫住自己的大手。
樊少明本能地松開了手,淡冷地說道:“很晚了,你一個人回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明宇會鬧得天翻地覆,我現(xiàn)在也不想送你,我又不是你的免費司機。家里客房多,你隨意。”
說完,樊少明轉(zhuǎn)身走開。
蘇曉月望著他倔傲的背影,嘴角泛出了淺淺的笑意,這個男人總是口是心非,什么都扯著兒子來做借口。
不過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是她想要的,她今晚是不能回到公寓里,留在樊家過夜雖不比留在綠水山東莊里安全,至少比她的公寓好。
只是,過得了初一,難過十五,她這樣也不是辦法的。
老是處于被動,還沒有勢力與白振宏抗衡,她又不可能時刻都和樊少明在一起,要是時刻在一起,以兩個人相處得不太好來看,她會短命幾年。
她要想辦法避開樊少明去接近君默,試探一下君默還記不記得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住進綠水山莊才是她現(xiàn)在的新目標。
蘇曉月沒有再打擾背對著自己,在欄桿前眺望著遠方夜空的樊少明,獨自下樓去了。
等到她走后,樊少明才轉(zhuǎn)過身來,眼底有一抹連他都不知道的溫柔,但他的眼神還是深不可測,不知道他此刻在想著什么。
……
夜深人靜。
一抹身影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樊明宇的房間,她也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先確定里面的孩子是否在夢中,再扭頭望望四周圍,確定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她才輕輕地閃身入內(nèi)。
長發(fā)緊緊地盤于腦后,戴著的眼鏡也被她往鏡架上套上了耳套,這樣戴著眼鏡,眼鏡不容易掉落。
她先去看了看熟睡的樊明宇,看到小家伙踢了被子,她很輕很輕地幫明宇拉回了被子,又愛憐地輕摸了一下明宇的小臉,才轉(zhuǎn)身去找著什么。
很快,她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不過是樊明宇平時愛玩的彈弓。
拿著找到的彈弓,她迅速地走出了樊明宇的房間。
不久后,便見到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別墅大門口,她矯健地翻過了別墅大門,落地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暗中,樊少明冷冷地望著那個平時看上去有一股書香氣質(zhì),顯得特別斯文的女人,翻過別墅大門走了。
雖然他看到的都是她的背后,卻也發(fā)現(xiàn)了她和白天的不同。她的長發(fā)被她盤成了高髻,緊緊地別于腦后,這樣讓她的行動顯得方便多了。
還有便是她摸進兒子房間只為了偷走兒子的彈弓,她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帶著兒子的彈弓要去哪里?
摸出手機,樊少明無視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一通電話直接轟炸到江易那里。
江易被電話吵醒,一看到是頂頭上司打來的,立即抱怨連連:“少明,你還讓不讓人睡呀?你有沒有看時間的?現(xiàn)在都幾點了?凌晨一點,你知道的嗎?你不睡,我也要睡呀。我跟你說,你最好就是有頂天的大事,否則我跟你沒完。”江易一邊抱怨一邊打著呵欠。
最近真是撞鬼了。
自從樊少明認識蘇曉月后,他的生活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xiàn)在更是半夜三更被騷擾。
生活發(fā)生翻天覆地變化的人何止是他?樊少明和蘇曉月何嘗不是?
“我上次讓你安排兩個人暗中保護蘇曉月,你有沒有跟他們說了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要知道蘇曉月的行蹤?”
樊少明無視好友的抱怨,一開口問的話還是與蘇曉月有關。
江易真想立即就摁斷電話,他沒好氣地應著:“少明,你要是那么擔心她,你把她娶回家里,以你的能力,再以她樊少明太太的身份,誰還敢動她半根頭發(fā)?”
樊少明臉色一陰,陰冷地哼著:“行,我明天讓我媽幫你安排相親。”
江易立即鬼叫連天,“你就饒了我吧,用你當初一句話,能讓我看上的女人還在娘胎里呢。我安排的人都是全天二十四個小時掌握著蘇曉月的行蹤的,你放心吧,你的太太跑不了。”
“我兒子的班主任!”
樊少明強調(diào)著。
他和蘇曉月?
見鬼去吧,他才不喜歡呢,只是,是真的不喜歡嗎?他的反常中,他的破例,哪一樁不是為了她?
“少明,你就自欺欺人吧。不說了,我補眠去。”江易懶得和這個明明心里關心著人家,偏偏嘴上賤得不行的上司再說下去,先一步切斷了通話,繼續(xù)補眠去。
反正要費腦筋的不是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還在娘胎里……一抹帥氣的身影冷不防躍進他的腦海里。
江易倏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聯(lián)想到樊少明當初說過的狂妄大話,再結(jié)合著樊少明現(xiàn)在的狀況,江易很聰明的不敢再說能讓他心動的女人還在娘胎里這樣的狂妄大話,否則老天爺?shù)膱髴獣淼煤芸臁?
確定江易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蘇曉月,樊少明便在沉默。
他心里在作著天人交戰(zhàn),一個聲音讓他馬上跟著蘇曉月去看個究竟,說不定就能發(fā)現(xiàn)蘇曉月的秘密呢,一個聲音讓他不要多事。他剛剛才說了蘇曉月不過是他兒子的班主任,既然只是兒子的班主任,他那么關心她,便越界了。
片刻后,他還是悄悄地離開了家。
……
夜里的公路上不像白天那樣車流量大,一般都要隔上一段時間才會有一輛車出現(xiàn)。
蘇曉月在空蕩蕩的公路上等著什么,公路的兩頭都沒有車輛開來,只有路兩邊的路燈像兩排士兵似的,默默地看著她。
很快地,遠處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響。
片刻后,一輛用來賽車的摩托車出在蘇曉月的視線之內(nèi),摩托車漸行漸近,直到在蘇曉月的面前停下來。
“曉月,你要干嘛?”
開著摩托車而來的人是夏瑛,她跳下了車后,一邊摘下頭盔,一邊低聲問著蘇曉月。
蘇曉月在午夜時分給她發(fā)了一個信息,請求她送一輛用來賽跑的摩托車到這里來。
“夏瑛,我現(xiàn)在先不和你說太多,我的電腦不能落在他們的手里。”蘇曉月一邊從夏瑛的手里拿過頭盔往自己頭上套去,一邊拿過車鎖匙。
她半夜三更從樊家翻門而出,就是為了回公寓一趟。
白振宏肯定會派人去她的公寓找她,不,應該說是殺她。做壞事的時候,自然需要黑夜的掩護,這個時間段便是最佳的時間。她不在公寓里,白振宏就會讓人破壞她的公寓,更想通過她的東西,例如她最值錢的東西——筆記本電腦,查到夏瑛的存在。
就算她的電腦設置了開機密碼,但在白振宏面前卻是半點安全性都沒有。
“你要回去搶你的電腦?怕是來不及了。”夏瑛擔憂地說道,本能地就跟著往車后尾跳坐上去,她不能讓不懂半點拳腳功夫的蘇曉月獨自去涉險。
“我知道,我不是去搶,我是去毀了它。”搶不回來是必然的,不過既然無法搶回來,那她便要毀了那臺電腦,讓白振宏也無法通過電腦找到夏瑛存在的痕跡。
現(xiàn)在她還處于劣勢,不能讓夏瑛曝光,這樣她和夏瑛都會陷入絕境。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夏瑛,我不能讓你曝光,你馬上下車,別再耽誤我的時間。”在樊家,樊少明已經(jīng)耽擱她的時間了,因為那家伙很晚才睡。
“可是……”
“我?guī)Я藦椆矒斓搅撕芏嗟男∈樱溺蚁蚰惚WC,我會平安回來的。你在這里等著我,我會回來的。”蘇曉月扭頭很認真地對好友說道,“如果你連這個都不讓我去做,你覺得我還能復仇嗎?”契機是抓住了,但她本人也要漸漸強大起來才行呀,不,不是漸漸,能快速地強大起來最好。
夏瑛還是不放心。
“夏瑛!”蘇曉月低叫著。
夏瑛自背后一把摟住她,低沉地命令著:“蘇曉月,你要是敢不回來,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會找你算帳的。”說完,她帥氣地跳下了車。
蘇曉月壓抑著自己心里的感動,咻一下就把摩托車開走了。
她帶著的只有樊明宇的彈弓。
那是她最厲害的武器……
白振宏陰險狡猾,她想到的事情,白振宏都會想到。白振宏不讓她有機會學到半點的拳腳功夫,就連她的近視,都是白振宏害的。
他故意讓她在很惡劣的環(huán)境下學習,長期的光線不足,讓她高度近視。如果摘下了眼鏡,她只比盲人好一點點。
……
蘇曉月租住的公寓大樓同樣被夜色籠罩住。租住在這里的住戶全都沉浸在夢中,誰都不知道在這個黑夜里會發(fā)生些什么事。
白楓的奔馳停在樓下。
白振宏在今晚就要對蘇曉月下狠手,他終是知道了,應該說他在父親的手下里也安插了他培養(yǎng)出來的親信,父親的一些行動,他便能提前知道,不需要等到父親告知。
身為白氏的副總裁,青云山莊的大少爺,又深知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白楓要是沒有培養(yǎng)到自己的親信及勢力,怕是也難以安枕吧。
白楓知道蘇曉月不在公寓里。
心還是揪著的。
但不是擔心的揪,而是嫉妒的揪心。
他敢說蘇曉月肯定在樊少明的身邊,她又不是笨蛋,既然走出了那一步,自然要緊緊地抓住能護住她的樊少明。
曉月……
白楓在回味著上次強行摟抱了蘇曉月的滋味,她的身子骨很柔軟,有一股與妹妹身上的香水味完全不同的清香。
那一瞬間,他差點就控制不住,想親她。
有時候,白楓特別的怨恨老天爺,怨恨自己的父母,為什么要讓他和蘇曉月是兄妹!
如果他不是蘇曉月的哥,他一定會死死地守住蘇曉月,絕對不會讓任何男人接近她半分的!
一名黑衣人很快就抱著一臺筆記本悄無聲息地走出了公寓大樓。
這名黑衣男人不是奉命前來暗殺蘇曉月的,而是奉命前來開鎖入屋的。前來暗殺的殺手因為找不到蘇曉月,已經(jīng)先撤走了。
潛伏在暗處的蘇曉月,還跨坐在摩托車上,那是她用來逃命的工具。見到殺手找不到自己,果真搬著自己的筆記本走,她立即用彈包包住了一顆小石子,然后拉開彈弓,瞄準了那名黑衣男人的手背,再像放箭一樣,手一松,小石子就像長了眼睛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射向黑衣男人的手背。
“嗯。”
小石子正中目標。
對方吃痛,本能地手一松,拿在手上的筆記本便不安全了,砰地掉落在地上。蘇曉月也不給對方撿拾的機會,再射出一顆小石子,這一次的目標是對方的眼睛。不要說她狠,對方都是會拳腳功夫的,而她不會,她只能先傷了對方的眼睛,眼睛看不見了,再狠也是枉然。
蘇曉月的彈弓玩得純火爐青,就像玩槍兒一樣,彈無虛發(fā)。
別看小小的一塊石頭,就這樣砸在人身上,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多就是讓人感覺到一點的痛意,但由蘇曉月的彈弓射出去,傷人的力度便大大地提高了。
再次正中目標。
殺手吃痛地捂住了眼睛,顯得很痛苦的樣子。雖是如此,他也意識到有人偷襲,忍著眼睛上的劇痛,迅速地撿抱起摔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就鉆上了白楓的車后座。
白楓反應過來,俊臉一喜,低叫一聲:“曉月!”
蘇曉月沒有機會再發(fā)“子彈”,見白楓反應過來,立即開車朝她藏身的方向而來,她也不敢有片刻的停留,趕緊騎著摩托車跑。
白楓對她緊追不舍。
蘇曉月加大了油門。
白楓也加大了油門。
看到她騎著跑車在前面像個賽車手似的,白楓既心急地想追上她,又怕她會翻車。他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那么好的車技。
透過車后鏡看到緊追不舍的白楓,蘇曉月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遲早會被白楓追上的。她再次加大了油門,摩托車就像飛起來一樣,咻的一下子就在此刻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轉(zhuǎn)過了一個彎。
白楓自然也是追著她轉(zhuǎn)彎的。
剛一轉(zhuǎn)過彎,他忽然看到前方的蘇曉月停了下來,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有什么東西以雷霆萬鈞的沖勢而來,本能地他想躲避開那個沖著他而來的東西,方向盤趕緊往右拐,但前方的蘇曉月再射來小石頭,他只得迅速地再次往右拐。
“砰!”
擋風玻璃忽然間就被擊碎了一部分,一顆小石頭穿孔而入,雖然沒有傷著白楓,也打亂了他的心神。他再次本能地轉(zhuǎn)動著方向盤往右拐,誰知道:“砰!”
更大的巨響傳來。
白楓老是往右拐,還一拐再拐的,在慌亂之下沒有注意到路邊的路燈,他的車狠狠地撞到了路燈的燈桿上。他在追著蘇曉月,車速本來就快,再這樣撞向路桿,他的車頭立即被毀,就連他和車后座的殺手都受了傷。
劇痛傳來,白楓心魂未定,不經(jīng)意地望向前方,那抹讓他愛恨交織的身影正沖他笑著,是冷笑。
欺他們受了傷,蘇曉月大膽地騎著車折了回來。
見她回來,白楓掙扎著想下車,可是車門久久都打不開。
車后座的殺手眼睛已受傷,再經(jīng)過這次車禍的沖擊力,加上他匆匆上車沒有系安全帶,傷得也不輕,跌坐在狹小的車內(nèi),動彈不得。
這對蘇曉月來說是搶回電腦的最佳時機。
蘇曉月騎著摩托車回到了白楓的車前。
“曉月……”
白楓痛苦地叫了蘇曉月一聲。
蘇曉月下了車,她后退好幾步,再以一個猛沖的姿勢沖來,一腳踢向車后座的車門玻璃,可惜她沒有練過拳腳功夫,無法把車門的玻璃踢碎。
“咣。”
什么東西?
一截水管不知道從哪里滾了出來。
驚得蘇曉月花容失色。
她四處張望,除了看到路兩邊緊關著門的店鋪之外,什么人也看不到。那么那半截水管是誰給她送來的?
不管那么多了,蘇曉月看到白楓已經(jīng)打電話求救了,知道白振宏的人很快就會趕到現(xiàn)場,再加上剛剛的車禍發(fā)出巨響,附近的居民也會出來觀望,趕緊撿起了滾出來的一截水管,用水管砸碎了車后座車窗玻璃,她探身入內(nèi)從車后座撈出了她的筆記本電腦。
遠處傳來了120急救車的車鳴聲。
蘇曉月不敢再作停留,把筆記本電腦往車座前面一放,她跨上了摩托車,揚長而去,那背影竟生出了耀眼的酷帥之姿。
白楓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
今晚的蘇曉月,也讓白楓看到了她沉著冷靜而心狠的一面。
如果他沒有撞到路燈的桿管,他也會被她的小石子打中。
他就是想不到,不過是小男孩愛玩的彈弓,怎么到了蘇曉月的手里,就變成了手槍一樣?
……
凌晨三點。
夏瑛不停地看著時間,不停地望著蘇曉月離開的方向,心急如焚,不知道蘇曉月如何了。
她開始后悔,后悔干嘛讓蘇曉月獨自去涉險!
她是尊重蘇曉月的任何決定,但這一次不一樣呀,萬一蘇曉月落入了白振宏的手里……
夏瑛想都不敢再想那個后果。
不信鬼神的她,因為過于擔心,甚至雙手合十,仰視著黑色的蒼穹,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蘇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你們在天有靈的,一定要保佑你們蘇家唯一的血脈曉月呀,千萬不能讓她有事,求求你們了。
在夏瑛祈求蘇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蘇曉月的時候,蘇曉月騎著摩托車回來了。
見到她完好無損地回來,夏瑛心里懸著的石頭才落地,暗暗地告訴自己,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以后都不會再讓蘇曉月自己去涉險。
“夏瑛,你看電腦摔成這樣了,還有救嗎?”
蘇曉月摘下了頭盔,跳下車,把一路奔回來卻從車上滑落摔了無數(shù)次,已經(jīng)尸首兩分的電腦遞到夏瑛的面前,問著夏瑛電腦是否還有救。
夏瑛伸手就接過了電腦,再往地上一摔,本來就重傷的電腦,四分五裂了。
夏瑛把電腦的零件拆拆拆,最后只留下一個空殼,再把零件往蘇曉月的懷里塞,說道:“你帶著這些東西走,就不用擔心有人能修好這臺電腦了。”都摔得只余一個空殼了,什么零件都沒有,誰會撿拾來修理?除非那個人腦子有毛病!
蘇曉月長吁了一口氣,總算毀了她的電腦。
……
凌晨四點。
蘇曉月像出去的時候一樣翻著門重回樊家,只是她還沒有落地,身下就傳來了冷冷的諷刺聲音,“原來蘇老師還有這種愛好,喜歡半夜翻門出去。”
蘇曉月動作一僵。
是樊少明!
媽呀,怎么這樣的倒霉,居然被他抓個正著。
神呀,先把這個犀利的男人定住吧,哦,不是,是把他點昏,然后抹掉他的記憶……
“咔嚓”細小的拍照聲響起。
樊少明竟然用手機拍下了蘇曉月翻門的鏡頭。
他想做什么?
蘇曉月拉回了神魂后,繼續(xù)淡定地從門身上一步一步地下來。
雙腳著地之后,她像是沒有看到樊少明似的,越過他就走,仿若夜游。
樊少明冷笑,想假裝夜游嗎?
在她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終是生氣地攫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回到跟前,然后她的身上開始嘩啦啦地往地上掉東西。
樊少明看得臉色更陰。
全是電腦零件。
“該死的你,你到底跑出去做什么了?你喜歡去挖人家的電腦零件嗎?你要是有這個怪癖,你跟我說,我買一百臺一千臺的電腦,讓你天天拆,時刻拆,拆到你不喜歡拆為止!”
蘇曉月不說話。
“你就不解釋一下?你半夜三更不睡覺,你跑去做什么?你帶著明宇的彈弓去做什么?”
樊少明很生氣。
他追出去的時候,沒有追上她。
他只得折了回來,在家里默默地等著她。
該死的,她又讓他等了她一個晚上。
蘇曉月仰臉看著他,他的怒火,她感受到了。
“你不說是吧,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嗎?”樊少明氣極,立即掏出手機來就要打電話給江易,誰知道他的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他一邊攫拉住蘇曉月的手,不讓她有機會避開,一邊接聽電話,聽完了電話之后,他立即用著陰森森的吃人眼神瞪著蘇曉月。
蘇曉月被他瞪得頭皮發(fā)麻,不敢再承受,扭開了頭,別開了臉。
冷不防,樊少明狠狠地甩開了攫住她的手,轉(zhuǎn)身,冷冷地往屋里走去。
蘇曉月轉(zhuǎn)過頭來,有點怔忡地看著他的身影沒入了屋里。
……
清晨。
“小少爺,起床了。”
樊家每天都會上演的戲。
保姆在樊明宇的房前敲著門,被吵醒的樊明宇有著起床氣,愣是躺在床上不肯起來,還用雙手塞住了耳朵。
“小少爺,起床啦,要遲到了。你再不起來,阿姨就去請少爺。”
保姆無奈地隔著門對著房里的明宇說道。
明宇嘟著小嘴,人自床上坐起來,哼著:“就知道拿爹地來壓我。”
“阿姨,明宇不肯起床嗎?”
被保姆叫門的聲音吵醒的不僅僅是樊明宇,還有著蘇曉月。她凌晨四點才回到樊家,現(xiàn)在是清晨六點半左右,她等于才睡了兩個體半小時,顯得特別的困。不過想到自己今天還要上班,她只得撐著泛酸痛的頭起來。
或許是她高度近視,又或許是睡眠不足,她的眼睛生痛,眼睛痛的時候會讓她覺得頭都痛。
見保姆還在拍著樊明宇的房門,蘇曉月便走了過來。
保姆見到她,客氣地叫了她一聲蘇老師。
而房里的樊明宇聽到蘇曉月的聲音時,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昨天晚上發(fā)生過的事情。他用玩具蛇惡整那些想搶走他爹地的女人,爹地很生氣,就吼了他。他委屈,覺得爹地開始把他當出氣筒了,于是跑出了家門,后來是蘇老師找到他的。
他記得蘇老師陪著他一起睡的,蘇老師還講了很多故事給他聽,那些故事都很好聽,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蘇老師還沒有走?
樊明宇立即跳下了床,赤足跑到房門口就打開了房門。
“明宇。”
門一開,他便看到了蘇曉月站在眼前,正沖他溫柔地笑著呢。
“蘇老師,真的是你?”
蘇曉月笑著:“是我。”
“你沒有走?”
蘇曉月走進他的房間,“老師擔心你,所以在你家里借住了一個晚上。”
樊明宇不太相信她的說詞,他鬼精著呢,猜到留下蘇曉月的肯定是爹地。
見蘇曉月幫他拿來衣服,就要幫他換衣服,小家伙俏臉一紅,緊捂著褲襠,就后退幾步,抗拒著:“蘇老師,爹地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你別脫我衣服。”
蘇曉月失笑地看著他這個動作,他才多大呀!
“你自己會換衣服嗎?”
樊明宇趕緊點頭,就怕自己點頭遲了點兒就會被自己的老師當場扒光,只為了幫他換衣服。“我爹地說了一定要有生活自理能力。我都是自己洗澡,自己穿衣的。”
蘇曉月嗯著,“那老師先到外面去,你換好了衣服,刷牙洗臉后才出來。”說著,她扭身往外走。
等蘇曉月走了,樊明宇趕緊自己換過了衣服。然后又迅速地去洗刷,最后回到鏡前,拿著梳子梳理著自己的短發(fā),他覺得爹地的發(fā)型很帥。不過爹地不肯給他用啫喱水的,說他還太小,保持著純自然最好。沒有啫喱水把發(fā)型定住,他立即走進了浴室,弄濕了梳子,再一遍一遍地梳著他的短發(fā),無奈他的頭發(fā)實在是太短了,不管怎么梳都梳不出爹地的發(fā)型來,反倒把他的發(fā)絲都弄濕了。
最后,他放棄了,就這樣吧。
放棄了弄帥氣發(fā)型的樊明宇背著自己的書包走出房間,見蘇曉月還在房門口等著他,他開心地叫著:“蘇老師。”
“你的頭發(fā)怎么弄濕了。”蘇曉月先看到他一頭濕發(fā),立即重新回到他的房間,找來一條干爽的毛巾就幫他擦拭著頭發(fā)。
明宇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動作輕柔地幫著自己擦拭頭發(fā)的蘇曉月,心里的某根弦再次被觸動,對蘇曉月的好感又深了一層。
樊少明出現(xiàn)在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面前。
他像往常一樣,一身黑色的筆直西裝,西裝下面的淺藍色襯衫衣領下系著一條領帶,腳下的皮鞋黑得發(fā)亮。不管是什么時候,他出現(xiàn)時都是那般的帥氣。
樊明宇愛極了自己的爹地。
太帥了!
“爹地。”
樊明宇笑著就撲向樊少明,樊少明大手一撈,就把寶貝兒子撈抱起來,小家伙飛快地在他的臉上親了兩下,甜甜地說道:“爹地,早安。”
淺淺地笑了笑,樊少明用自己的臉去磨蹭兒子的小臉蛋,柔聲說了句:“明宇,早安。”
蘇曉月拿著毛巾神色自若地叫了樊少明一聲“樊總。”
樊少明原本還是很溫柔的神色,在聽到她的叫聲時,立即晴轉(zhuǎn)冰雪,冷冰冰的,他冷冷地撇了蘇曉月一眼,緊抿著唇,并不理睬蘇曉月,抱著兒子轉(zhuǎn)身就往樓下走去。
蘇曉月動了動嘴皮子,終是沒有叫住他,把毛巾放好,她也跟著下了樓。
樊少明抱著兒子下樓后,把兒子放站在地上,他把書包從兒子的后背上拿下來,溫聲說道:“先去吃早餐,一會兒司機伯伯會送你和蘇老師回學校的。”
“爹地,我不餓,我不想吃早餐。”
“不餓也要吃一點,早餐很重要,不能不吃。”
“爹地。”
樊明宇撒起嬌來。
樊少明見他真的不想吃,有點無奈地說道:“好吧,不吃就不吃。”學校里也有早餐,或許去了學校看到其他小朋友都吃,兒子也會吃的。
蘇曉月把這一幕都看在眼里。
她走過來。
樊少明一見她過來,馬上又黑臉,陰陰地瞪著她,兩片唇瓣也抿得像蚌一樣緊。樊明宇敏感地發(fā)覺兩個大人之間又是波濤暗涌了。
“樊總,明宇在學校里也是不肯吃早餐的,在家里要是也不吃,他會餓著的。早上起來,胃是空的,不吃早餐,很傷胃,容易得胃病。他不吃,就要哄他吃,不能說他不想吃就由著他。”
樊少明扭頭就走。
這一次連兒子都撇下了。
他朝屋外走出去。
樊離在屋外淋著花。
“媽。”
樊少明倒是語氣溫和地叫了母親一聲。
樊離嗯著,繼續(xù)淋她的花。
樊少明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練拳。
見到兒子走到院子里練拳,樊離有點錯愕。要鍛煉身體,怎么不去健身房,反而跑到院子里來鍛煉?
蘇曉月以及樊明宇也走了出來。
“樊阿姨,早安。”
“奶奶,我爹地是在表演嗎?他干嘛不脫掉上衣呀?”小明宇的話讓蘇曉月本能地望向了樊少明,而樊離卻失笑地解釋著:“這是院子里,不是健身房。”小家伙平時去健身房看到父親鍛煉,天氣熱的時候,樊少明總會赤著上身,樊明宇便以為只要爹地鍛煉身體就要脫掉上衣。
樊少明見蘇曉月出來了,便停止了再練。其實,他不是真的在練拳,他不過是給蘇曉月一個暗示,暗示他也是個身手了得的人,如果她半夜要去做什么危險的事情,他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當然了,請他做合作伙伴,代價會很大。
也不知道蘇曉月是否明白樊少明的深意,她拉著明宇回屋里,哄著明宇吃早餐。
在英才學校當幼師,也當了一年多,不是專業(yè)的幼師,也積累了一點經(jīng)驗,在她的輕哄下,樊明宇不僅愿意吃早餐,還一點兒都不挑食,平時不肯吃的東西,都肯吃了,哪怕吃得不多,至少是有進步了。
樊離母子倆在樊明宇開始吃早餐的時候進來的。
“張姐,給我煮一杯咖啡,要快!”
樊少明一進來,就低沉地吩咐著負責做飯的傭人張姐。
“好的,少爺稍等。”
張姐趕緊去給樊少明煮咖啡。
樊離在主位上坐下,而樊少明隨意地坐在了兒子的身邊,這樣便形成了他與蘇曉月把樊明宇圍坐在中間,儼然像一家三口,小的在中間,夫妻在身旁。
蘇曉月試探地再叫他一聲,樊少明還是繃著臉不理她。
蘇曉月只得繼續(xù)照顧著她的學生,不好再去碰樊少明的冷臉。
明宇看看蘇曉月,又看看自己親愛的爹地,然后飛快地湊到了蘇曉月的耳邊,小聲地問著:“蘇老師,你是不是又批評我爹地了?他在生氣呢,是那種很悶很悶的悶氣。”
蘇曉月笑笑,搖頭。
她沒有!
她只是半夜出去做危險的事情,翻門而入時被他爹地抓了個正著。
不過,這種丟臉有損老師形象又會教壞學生的行為,她是不會告訴自己的學生的。
見蘇曉月?lián)u頭,樊明宇便不明白了。據(jù)他聰明的腦袋猜測,敏銳的感觸力,他家爹地是真的在生氣呀,那種悶在心里無法發(fā)泄出來的氣,簡稱:悶氣!
如果不是蘇老師批評了爹地,一大清早的,爹地生什么悶氣?還有看到蘇老師的時候,那吃人的眼神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害怕。
他佩服他的班主任,被爹地瞪了那么多次,一次比一次狠,蘇老師還能淡定地與爹地同桌吃早餐!
樊少明生著悶氣,樊離是感受到的,她倒是識趣多了,什么都不說,也不問,當作不知道。
蘇曉月吃飽了。
張姐在這個時候送上了咖啡給樊少明。
樊少明伸手就把那杯剛煮好的咖啡轉(zhuǎn)移到了蘇曉月的面前,冷冷地說道:“喝了它!”
她凌晨四點才回來,不過睡了兩個半小時,白天會有精神才怪呢。吩咐張姐煮一杯咖啡,是給她喝的。清晨喝了咖啡后,至少能讓她一個上午有精神上課。中午的時候,她會帶著孩子們午休,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蘇曉月看一眼繃著臉的樊少明,又看一眼他推過來的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明白他的深意時,她的心湖瞬間如浪潮翻滾,久久難平。
默默地,蘇曉月喝掉了那杯咖啡。
樊少明在她喝咖啡的時候,一直吃著他的早餐,好像剛剛的命令不是從他嘴里發(fā)出來的。
“小少爺,蘇老師,司機在外面等著了。”
剛才叫樊明宇起床的保姆走進來,恭敬地提醒著。
蘇曉月站起來向樊離道了聲再見,又向樊少明說再見,樊少明眼睛都不轉(zhuǎn)一下,依舊不理她。
“奶奶,爹地,我上學了,記得想我。”
小家伙沖樊離母子倆做著再見的動作,還分別送了一個飛吻,才跟著蘇曉月走。
君家安排送樊明宇上學的車子在別墅門口等著,蘇曉月牽著樊明宇的手走出門口,司機在一旁拉開了車門,樊明宇自己上了車。蘇曉月本想自己騎電動車的,想了想后,還是跟著樊明宇一起上車。
“蘇老師。”
張姐忽然匆匆走出來,走到車前,在蘇曉月下車后,她快步地走到了蘇曉月的面前,就拉起蘇曉月的手,把一沓的人民幣塞到蘇曉月的手里,說道:“這是少爺讓我給蘇老師送來的,少爺說了,蘇老師現(xiàn)在很需要錢,如果不夠,少爺還會再給。”
蘇曉月又是一愣,怔怔地望著手上的那一沓人民幣,從厚度上來看,至少也有一萬元。
他,到底猜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