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姑父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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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姑父車禍

    程瑤兒時的記憶中,大人永遠是忙忙碌碌的,沒時間過多地照管孩子,所以大人在她的印象中是嚴肅的,疏遠的,更別說是和孩子一起玩,但姑父卻是個例外。

    姑父喜歡孩子,他是一個愛笑、幽默而又有趣的人。姑父喜歡和孩子們一起玩,玩小孩子愛玩的東西,還喜歡講故事,講狐仙傳說,講鬼怪故事等等。所以小孩子們都很喜歡姑父。

    姑父家就在本村,一抬腿就可以來到奶奶家,一抬腿就可以回去，姑父是個隨性的人,他來奶奶家,碰上程瑤他們正在吃飯,姑父也不客氣,坐下就吃。奶奶家有什么事,他只要見了,不動聲色就做好了。

    耿直的爺爺常常由衷的說:“這半個兒子比那個正宗的兒子要頂事實用多了。”

    姑姑是個精明能干的女人,做事風風火火,而姑父卻是個慢性子,好脾氣的人,他們倆一個急一個慢，慢性子的姑父就常被急性子的姑姑責罵,而姑父,卻再怎么罵,他還是一副笑咪咪不溫不火的模樣。

    姑父還愛唱歌,常常邊干活邊唱,而且唱得還很好聽。姑父還會唱京劇,有時還會比劃幾個動作。

    有一次,姑父從田里干活回家,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扛著鋤頭,走著走著，突然興之所至唱了起來，,唱得起勁時,又有板有眼地就在田埂上走起了京劇唱腔里的臺步。幾個在旁邊玩的小孩看見了,都喝起彩來,姑父受到鼓勵,更是得意，手舞足蹈動作過于夸張，結果失足踏空,跌到了水田里,半身的水,半身的泥,很是狼狽不堪,孩子們哄笑起來,走在后面的姑姑也笑罵他笨。但他還是仍然若無其事地拖著長腔唱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孩子和旁邊田里的人都哄笑了起來。

    程瑤三年級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把她帶回縣城里去上學了。但是周末和節假日，爸爸還是經常會帶她回去看望爺爺奶奶。

    姑父出事的那年，程瑤正在上小學三年級。也就是剛剛回到縣城讀書不久。

    那個周末,爺爺病了,爸爸程路就帶著程瑤回去看望爺爺。

    傍晚的時候,天快黑了。程瑤一個人在奶奶家院子里玩。忽然看見姑父推開院門走了進來,也不和任何人說話,徑直走到偏房那邊上了閣樓。

    程瑤很好奇,也跟著到了偏房,爬上了閣樓。閣樓平時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程瑤很少去,因為那里雜亂狹小，而且是置放爺爺奶奶的壽木的地方，就是大白天也給人一種陰暗恐怖的感覺。站在閣樓上,程瑤沒有看見姑父,以為姑父見他跟來,故意躲起來嚇他,平時姑父就常常這樣逗他玩的。

    閣樓上沒有燈,一片漆黑,爺爺奶奶的壽木突兀地橫亙在那里,很是陰森恐怖。

    程瑤嚇得心里直打鼓,壯膽叫了幾聲姑父,沒有任何的回應,也不見人影,只有自己帶著顫音的喊聲，程瑤頭皮發麻，渾身發抖她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下了閣樓。

    爸爸聞聲過來奇怪的說:“瑤瑤,你爬到閣樓上叫喚些什么?”

    程瑤驚魂未定地道:“爸爸，我明明看見我姑父上閣樓了,我跟了上去,他卻不在,太嚇人了。”

    爸爸看她臉色蒼白，拉著她的小手，也是一片冰涼，便拍了拍她的頭笑著安慰說:你看錯了吧,我沒看見你姑父來啊!

    正說著話,輝子推門進來了,說:“舅舅，我媽叫我給外公送碗雞湯來。”

    程瑤問:“輝子，現在你爸爸在家里嗎?”

    輝子說:“在呀,一直在家。怎么啦？”

    程瑤不禁疑惑起來,是自己看錯了嗎?可明明自己真的看見姑父了呀!從他推開院門走向偏房閣樓，是那么的清楚，那么的真實。不是看花眼了，也不是幻覺。真是奇怪！

    過了兩天,程瑤夜里做夢，夢見姑父一身的血,倒在堅硬冰冷的公路上,他的自行車也嚴重變形地倒在了身邊,那場境,觸目驚心而又真切逼人。程瑤仿佛還聞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

    程瑤醒來后向爸爸媽媽講述了夢中的情形,并且焦急地說:“那就是一個血腥的車禍現場,我姑父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啊？趕快通知他這幾天不要騎他的自行車出門了。”

    父母聽了也有些疑惑,但那時通訊不發達,電話還沒有普及開來,姑父家離縣城有十多公里路程,那時的交通工具也只是騎自行車,父母工作很忙,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孩子的一個夢就不去上班而專門跑一趟老家。就為去告訴姑父一個夢,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個世界上每天每人都會做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夢，這幾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有誰會在意呢？而且就算告訴姑父，他也未必會相信，所以爸爸媽媽當時并沒有太在乎。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一切卻真的發生了。

    在程瑤夢見姑父的第二天下午,村里傳來了噩耗,姑父在騎著自行車去鎮上買化肥的路上,為了避讓一位老人,跌倒在馬路上,被后面飛速而來的汽車軋了過去,當場身亡。

    所描述的場境和程瑤的夢境幾乎一模一樣。由于事出突然,來不及訂做棺木,就把為爺爺做的棺木給了姑父用。

    原來那天傍晚程瑤看到的是姑父的魂，他提前來看自己的房子。

    程瑤的爸爸媽媽在驚訝的同時也很愧疚,要是相信孩子的話回去提醒一聲,或許就會避免這場悲劇。可世上沒有后悔藥。時間也不會重來。有誰會想到小孩子做個夢的事情會真的發生呢？

    同時,爸爸媽媽認為一個小孩子做這樣的一個夢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外人聽了一定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也會把孩子看成了一個異類。所以,他們反復叮囑程瑤不要把這件事向外人說起。

    自己最喜歡的姑父就這樣走了,再也見不到了,從小到大親如手足的表哥輝子從此沒有了爸爸，程瑤心里只有第一次失去親人的悲傷,她什么也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