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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錦衣繡春 !
呂云衣滿臉譏諷的看著我,抖著肩膀笑了起來,“我以為權貴妃娘娘聰慧過人,能理解皇上一片苦心呢。這幾年,娘娘一直都是對皇上避而不見,而不知,皇上心中只有你一人。你過得苦,殊不知,皇上心中比你還苦呢?”
我頭暈目眩,緩緩退到桌邊,坐到一張椅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朱棣……竟真的親手要了徐云華的命?他以寵愛為名,將呂云衣變成自己的棋子,最終將徐云華慢慢毒死……
難道我這三年的恨和怨,都是錯的?
“娘娘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留下來,繼續(xù)陪在皇上的身邊?”呂云衣甜甜笑道,兩粒酒窩天真無邪。
我右手又開始抖動,渾身都發(fā)冷起來,越發(fā)的無力起來,只管搖著頭,來不及了,回不去了,我和朱棣之間的傷害已經(jīng)無法彌補。回不去了,月牙兒是我們心**同的坎。
呂云衣見我搖頭,笑著點點頭,“您也確實留不下來了。”
我一時不解,抬頭看了看她,她伸出手,手心中是一個小小的布囊,在我面前晃了晃,遞到我鼻前,我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藥香。
呂云衣吃吃笑道,“隔幾天一指甲蓋,摻在飲食之中,常年積月,身體一天天虧損,最后一根稻草壓下,便一命嗚呼了。”
呂云衣的臉突然有些扭曲,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我頭昏腦漲的厲害,。
“權貴妃與皇上之間,不過是皇后這層紙沒有捅開,權貴妃現(xiàn)在嘴上雖然說不愿再在宮中,但是我聽聞,從前,權貴妃也是與皇上分分合合,是棒子也打不斷的姻緣,想必現(xiàn)在,只消皇上親自與權貴妃把自己的苦心說出來,再哄上一番,權貴妃也不會著急離開,時間一久,情愫再生,便又分不開了。”
“你跟我說這些,難道是為了讓我和皇上再在一起?”看著呂云衣的臉龐,我怎么也不相信她是個愿意成人之美的人。
“當然不是。”呂云衣臉上換做怨毒,“當然不是。皇上,他的手上沾了那么多鮮血,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憑什么還能享受女人對他無私的愛?”
“你說什么?”我看向呂云衣,完全不明白她的話是什么意思。
“二十年燕王,征戰(zhàn)沙場,多少忠骨埋他鄉(xiāng)?四年靖難,又有多少無辜的百姓喪命?他如今高高在上坐在帝位,腳下踩的卻是尸骨如山!”呂云衣臉上的激動帶著一絲憂傷,那是種既恨又傷的樣子。
“你……為什么會跟我說這些?”
呂云衣苦笑了笑,“靖難之前,我也有個殷實的家,也有疼我愛我的爹娘,也有定好親很快就要下嫁的夫家,還有活潑可愛的弟弟妹妹,可是,靖難之后,全部都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
我心中微微一震,我記得徐云華說過,呂云衣是在她在靖難之役之中撿回燕王府中的難民女子,家中所有親人都被南軍殘殺了。“南軍殺了你的家人……”
呂云衣忽然兇狠起來,“南軍?!不,不是南軍,是燕軍!是燕軍!,我們不過是普通的百姓,逃荒路上,碰上燕軍,燕軍的頭頭拉著我年邁的阿爹和不及弱冠的弟弟,讓他們參軍,阿爹為了讓我娘帶著我和妹妹安全離開,只得帶著弟弟參軍了。娘舍不得弟弟,帶著我們悄悄地跟了一路,不過當夜,燕軍便遇到南軍,激戰(zhàn)之后,尸橫遍野,我娘帶著我和妹妹在尸骨堆之中翻了一夜,兩軍交戰(zhàn),找到了爹和弟弟的尸首,娘當時就岔了氣,被我和妹妹喊醒之后,趁著我們不備,用爹爹身上那把刀自盡了。那刀,只怕連爹爹都使不好,但是他們就這樣被拉上了戰(zhàn)場,平白做了冤魂。”
呂云衣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水,因為回憶起痛失親人的痛苦,她的瘦削的胸口因為哭泣劇烈的抖動著。我多次見到她口中那種便是尸首的戰(zhàn)場,深深明白她當時的無助和害怕,“那……你妹妹呢?”
呂云衣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爹,娘,弟弟,全都死了,我把娘縫在夾襖里的銀兩掏了出來,帶著妹妹一路逃到北平城內(nèi),正遇到燕王妃救濟難民施粥,便去領粥,燕王妃挑了幾個長得伶俐的姑娘,帶進了王府,當下人使喚。她見我勤快話又不多,就將我留在了自己身邊,只是他不知道,我妹妹也進了燕王府。”
她越說,我越覺得渾身發(fā)冷,“她現(xiàn)在在哪?”
呂云衣又輕輕笑了起來,“她當時太小,在家里,雖然不是大富人家,但是爹娘也是疼愛有加,哪里會做什么是?被嬤嬤帶去訓了幾年,再后來年紀大了,倒算活潑,直到進了皇宮,皇后覺得還是燕王府的老人用著順手,便把她也拉到身邊了。我心里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我可以多多照顧她,難過的是,我已經(jīng)被皇后盯上了,成為了她斗你的一枚棋子,我不想妹妹也那樣,就給皇后使計,讓她派一個人去你那里,做個眼線,最后把妹妹推薦到那里。”
“彩月?!”我震驚無比,“彩月是你的妹妹?”
呂云衣走到我面前,“可不是。我想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是彩月不同,她還小,當年那些傷痛對她來說,也忘卻得差不多了,冷眼看了許久,我以為你是個良善之人,應該會善待彩月,待她熬到二十五歲,你一定會放她出宮,那時候,她便熬出頭了,出去重新開始人生。”呂云衣說著,突然恨恨的看著我,“可是我沒有想到你也并非良人,你任由那那些大丫頭們擠兌彩月,彩月本是個活潑的女孩子,到了你那里,飽受排擠,她過得非常不快樂,常常的跟我說想回到我身邊。可是我連自身都難保,又怎么能保護她?只能一次次的跟她說,再忍忍,將來,一定讓她出宮。”
我回想起呂云衣每次來蓮漪宮,不是看看月牙兒,便是在彩月身上瞥,那時候我以為她們同為皇后的人,那是在眉眼傳遞,現(xiàn)在才懂,呂云衣是因為牽掛妹妹,才經(jīng)常往蓮漪宮走動。看著這個瘦削柔弱的女子,我實在想象不出她經(jīng)歷過這么多,再想到對彩月的誤會,心里不由愧疚。
“所以皇上找到我,讓我?guī)退阑屎蟮臅r候,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的要求就是讓我往上爬,我可以不要榮寵,我可以背地里再繼續(xù)做個伺候人的宮女,但是待我坐到貴妃,隨便打發(fā)一個宮女出宮,卻沒有以前那么難了。”彩月的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彩月現(xiàn)在在宮外了?”
“你假死之后,皇上在蓮漪宮徘徊了三日,一個人都不見,最后將蓮漪宮的人全部遣散,彩月,便被我要了過來,我借著到了年紀的由頭,讓她出宮了。”呂云衣笑了笑,“我要感謝你,謝謝你這次假死。”
想到她經(jīng)歷過的痛苦,我突然對她曾經(jīng)推過我沒有太多的恨意了,“如果,你心中還有恨,我……我代他對你說聲對不起。你……你在宮中想必也是心如死灰,我?guī)湍闱笏拍愠鋈ァ!?
呂云衣有些不信任的看了看我,“放我出去?”
“對,放你出去,和彩月一起重新生活。”
呂云衣的臉上升起一絲希望,“和……彩月一起生活?真的……可以嗎?”
“總可以……”說了幾句話,我的胸口又疼痛起來,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就連右手也抖動得更厲害了,“總可以一試……”
呂云衣見我不適,扶了我一把,待我坐穩(wěn),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了!我殺了皇后,皇上怎么會放我出去?怎么會?永遠不可能了。”
我的心慢慢沉下來,呂云衣說得對,她知道那么多秘密,手上沾著皇后的命,朱棣是絕不可能讓她活著出宮的。
見我不再說話,呂云衣咬著牙對我笑了起來,“殺了皇后,有你的請求,憑著皇上對你的寵愛,或許還是會讓我走,可是……殺了你,他恐怕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怎么還會讓我走?”
“你……你說什么?”
呂云衣將茶水端起來晃了晃,在上面吹了吹,“一指甲蓋的藥粉,讓皇后慢慢枯瘦致死,滿滿一包的藥粉和在茶水之中,以你的虛弱身子,你還能有活路嗎?”
我猛地嗽了幾聲,越發(fā)的覺得身子飄忽,眼前的呂云衣似乎都晃動起來,“你……你給我下藥?”
“是啊,彩月出宮了,我活在這宮中,已經(jīng)生無可戀,你是他最愛的人,他是害死我爹娘和弟弟的人,你死了,他一定會痛苦,痛苦一輩子,這仇,算是報得值了。”呂云衣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我慢慢的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