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舊事撕開的一剎那（力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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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一合上，付洛琳就變了臉。

    嬌滴滴的大小姐剛要發牢騷，程力卻冷著臉問了一句：“怎么進來的？”

    沒想到會被他反將一軍，付洛琳的臉色很不好，可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你看到了的，開門進來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對付洛琳他一直沒有太多的話，因為這個女人夠聰明，聰明到一點即透根本不用他過多解釋。

    他相信他要的答案她很清楚，至于承不承認，就看她是不是真的聰明了。

    “你爸給我的鑰匙，讓我有時間就過來幫你整理一下房間……”說著，付洛琳又自知理虧似的纏了過來，搖著他的手道：“這也不是我第一次來，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么？”

    “你的衣服怎么會在我的衣柜里？”

    這間公寓他其實不怎么回來住，大多時間都直接在公司里的套間里湊和一下，一來是覺得這個家沒有感覺不想要，二來是離公司太遠來回不方便，所以，完全沒注意到家里多了付洛琳的東西。

    想到之前路晶晶離開前穿在身上明顯就不合身的那一套衣服，她肯定又誤會了。

    付洛琳并未正面回答，只半開玩笑道：“我的衣柜放不下，借你的用用不行嗎？”

    “什么時候拿來的？”

    她以退為進，他卻步步緊逼，根本就沒打算讓她逃避這個事實。

    付洛琳身在高干之家，素來身邊都不缺圍追迎捧之人，唯有程力，甚至正眼看他的時候都不多。這種男人天生傲骨，卻沒有先天的家庭背景，原本是她最看不上的一類人。

    可偏偏他身上就有一種令她著迷的氣質，她在三年前初見他的那一刻便生出了一種要嫁給他的沖動，只是，三年了，除了未婚妻這個身份，他甚至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好容易他主動申請調來了S市，她高興得主動替他張羅了一切，可等他真的到了這里，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因為路晶晶……

    她付洛琳怎么能輸給那種女人？

    這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所以她才故意自編自導了方才的那一幕，想逼路晶晶知難而退。

    可沒想到，路晶晶真的知難而退了，程力卻反倒這么不給面子，還非要她給一個‘交待’。

    “干嘛？你這是要先下手為強么？”

    說著，付洛琳冷冷一哼：“我沒問你做了什么，你還要質問我這種小事？”

    “對我來說，這些不是小事。”

    付洛琳咬著唇半晌，終于也變了臉，惱羞成怒道：“對我來說，她在你這里睡了一晚上也不是小事。”

    “有區別么？”

    付洛琳：“……”

    “她連孩子都替我懷過了，睡我這里又怎么了？”

    再堅強她也只是個女人，聽到這種話哪里還能淡定？

    付洛琳終于忍無可忍，激動地推了他一把：“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

    “那又怎樣？當年她是我的未婚妻的時候，你不也在我房里睡過一晚上？”

    舊事撕開的一剎那，付洛琳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付洛琳沒想到程力會對她這樣冷硬，更沒有想到，為了維護路晶晶，能把當年的事情這樣直接地捅出來……

    若說不傷，那是假話，可若說受傷，卻是她‘自找’的。

    三年前，她陪父親參加一場公益活動，父親有心結識京市大族宋家，在那場宴會上，她遇到了程力。

    可是說是一見鐘情，就連宋家的那幾位少爺她都未曾放上心上，唯有程力這個看上去不多話青年才俊，深深地牽引了她的心。

    那時候，她一心一意想做他的女朋友，偏偏他身邊有一個在她看來一無是處的路晶晶。好在程爸爸程媽媽都對她十分滿意，甚至主動提出要拆散程力和路晶晶，讓她做程家的兒媳婦。

    未來公公婆婆如此喜歡她，付洛琳覺得自己占盡了天時地利，可沒想到會間接導致程媽媽和路媽媽交惡。

    更沒想到，在程爸程媽的極力反對之下，程力仍舊堅持要和路晶晶結婚。

    她是氣極了才到程媽媽面前把路晶晶和方一卓的事情說了出來，以為這樣就能阻止一切，結果，婚事是阻止了，可程媽媽卻意外身亡了……

    對于程媽媽的死，她也曾內疚過的，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多了那么幾句嘴，程家和路家不會關系差成那樣，更不會鬧出人命。

    可是，她的母親卻清清楚楚地告訴她，女人的幸福不是靠等的，而是靠爭的。

    所以，程媽以的死她根本就不用自責。

    理由是，程媽媽是因為看不上路晶晶的家世才不喜歡她的，那是因為程媽媽勢力，不是她的原因。還有，程家和路家交惡也是因為路媽媽不會說話不會做人，是路媽媽的人品有問題，不是她的原因。就算是程媽媽死了，那也是路媽媽失手造成的禍事，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聽了母親的話，她漸漸從那種內疚的情緒里自撥而出。

    知道路晶晶帶著犯了案的母親逃離時，她其實是很開心的，只要路晶晶離開了，程力就是她的。

    可她沒想到，程力像是瘋了一樣地四處找人，就在他找到路晶晶的頭一天晚上，她報了警。程力趕到的時候，路晶晶親眼看到母親被警察帶走，也親眼看到了程力站在那一大群警察身后……

    路晶晶以為警察是程力帶去的，哭著跟程力分了手，她又以為，這樣就是結束了。

    可是，可是……

    一切開始了就似乎沒有盡頭，路晶晶懷孕了，她居然懷孕了。

    她都做到那個份上了，怎么能就那么放手？

    趁著一場晚宴，她拜托幾個企事業老板合力灌醉了程力，那天晚上她留在了程力的房里*未歸，可她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脫光了睡在他懷里，可程力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得已，她才自毀名聲親自打電話叫來了媒體。

    第二天早晨，市長千金和凌云航空的總經理被各大媒體堵在了家門口……

    程力吃了啞巴虧，在付市長的強壓之下才不得不認了她這個‘未婚妻’，這件事，一直是程力的一塊心病，但他再不高興也從來不提，直到今天，直到路晶晶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里，他終于……

    爆發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心情很燥郁，程力也懶得再顧及她的情緒，只冷漠道：“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程力，我跟了你快三年了。”

    “我沒有逼你。”

    這句話說的不夠完整，說全了就是，我沒有逼你，你想走隨時可以走，沒有人留你。

    退后兩步，付洛琳眼中有淚，口氣卻異常的強勢：“你知道后果的，想重新變得一無所有嗎？”

    “我現在，比一無所有還要一無所有……”

    最不想失去的都失去了，還談什么一無所有？

    付洛琳從未見過這樣的程力，那種凄然，那種絕望，那種無欲無求無謂無想的感覺，讓人覺得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想看到這樣的他，她突然有些害怕。

    沖進他懷里的同時，她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心口，縱然那顆心從不曾為她跳動，可依然讓她狂熱。

    “對不起！我不跟你鬧了，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好怕！”

    話到這里，程力感覺自己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暖熱，有濕濕的感覺浸染著他的皮膚，他聽到她哽咽的聲音，說著那句三年來一直重復不停的主知：“你還記得你媽媽臨終前說過的話嗎？她讓你對我好的，你答應過的？”

    “……”

    很想推開她，但懷里的人卻越抱越緊。

    程力擰著眉，眼底閃過一線冷芒，只是，最初的鋒利已不再，只剩下揮之不去的淡淡憂傷，伴著心酸的無奈，一直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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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程力，一直是付洛琳心里的一根刺。

    她愛他，所以，想盡一切辦法都要做他的女人，可真的做到了，她才發現原來幸福并不是她原本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事情。

    可是，她太愛了，愛到舍不得放手。

    她不相信三年的感覺，敵不過他曾經的風花雪月，所以她執著地堅守在他的身邊，等待著他有一天會將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所面對的最大敵人竟然不是路晶晶，而是她最愛最愛的這個男人本身。

    他的心里有她，她就擁有全世界，他的心里沒有她，她便等于同被世界舍棄。

    她曾堅信自己一定能守得云開見月明，可當路晶晶重新闖入他們的世界，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天真太天真……

    拍了拍付洛琳的背，程力的聲音很輕：“好了，不哭了。”

    他的碰觸之下，懷中之人僵了一下，馬上便笑著恢復了原本溫柔賢淑的模樣，撒嬌道：“都怪你啊！要不是你惹我，我怎么會難過？”

    總是這樣，他只要一句話就能讓她雀躍不止，雖然，明知道他不過是煩她的眼淚，可她就是覺得，他在哄她。

    她是他的女人，他只要哄哄她，她當然就好了。

    “……”

    感受到她的滿心歡喜，程力又不自覺地擰起了眉，后悔不迭地想，不該安慰她的，應該更冷一點才是。

    “程力，以后，我們不吵架了好嗎？”

    聞聲，程力沒有說話，只是撫在她后背上的手，慢慢滑了下來。

    不是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可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也不太想在感情上傷害付洛琳，從最初的憤怒到彼此的平靜，三年了，他其實明白很多事情，但也很清楚付洛琳不是那種無藥可藥之人。

    她只是太愛自己……

    三年的時間不算短，可是，他對她的感覺始終停留在習慣上面，習慣了她是她的未婚妻，習慣了她在他身邊出現，習慣了她為他打點一切，甚至習慣了她笑著叫他的名字。

    只是，他仍舊對她沒有感覺。

    曾幾何時，他也以為他和付洛琳會這樣一直下去。

    傷得太深，他變得不會再去愛人，可是，當他費盡心思找到他想找的人，他才終于明白，他不是不會再愛，只是不會再愛其它人。

    很不幸的是，付洛琳在他的眼中，亦只是一個掛著他未婚妻頭銜的‘其它人’。

    因為是其它人，所以，他只能說抱歉。

    “程力，我們以后不吵架了好嗎？”

    “……”

    其實，他從來沒和她吵過，只有在意的人，才能誘發他隱藏最深的怒火，也只有在意的人，才值得他費力去吵架。

    可惜，那個人，從來不是付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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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程力的家里出來，路晶晶心情很差。

    不想回家，不想一個人呆在那間屋子里，路晶晶直接打車去了孤兒院。

    看到圓圓和滿滿的時候，院長正在給兩個孩子扎針，圓圓扎的大腿，滿滿扎的肚子。

    三歲的孩子，本該是看到那些東西就哇哇大哭的年紀，可似乎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兩個孩子比一般同齡的孩子都要堅強得多。

    沒吵沒鬧不說，還主動配合著院長打胰島素。

    從路晶晶的方向看過去，院長正好擋住了孩子們的視線，孩子們沒有看到她，但她卻能看到兩個孩子各自不一的表情。

    擰著眉，咬著牙，因為害怕而別開了臉……

    因為她曾經告訴過他們，如果覺得害怕就不要看，只要不看到針頭扎皮肌膚，就不會覺得那么疼了。

    其實，不看也疼的，可兩個孩子卻一聲不吭。

    院長退開的時候，圓圓恰好轉過臉來，看到路晶晶時，他眼中瞬間燃亮如火：“晶晶阿姨，你來看我們嗎？”

    “是啊！來看你們。”

    滿滿聽到哥哥的聲音，馬上也扭過小腦袋看著她呵呵直笑：“晶晶阿姨，我們好想你喔！”

    聲落，兩個孩子幾乎同時奔過來，親熱地扎進了她的懷里。

    這兩個孩子天生的自然卷，兩個小腦袋上都頂著一頭方便面似的小卷發，就跟韓劇里的那種小正太一樣招人喜歡。一手抱著一個，路晶晶空洞的內心才總算填滿了一些，左邊親親，右邊親親，她笑：“我也想你們。”

    許是營養*的原因，圓圓和滿滿都長得一張小小的瓜子臉，尖尖的小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讓她鼻頭泛酸。如果條件允許，真想領回家好好養著，可惜，她和方一卓的婚姻是假的，她不夠資格同時領養兩個孩子。

    “真的嗎？”

    兩個孩子的眼睛都亮了，拍著小手的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路晶晶一笑，滿口應道：“真的。”

    圓圓和滿滿三歲多一點，可因為生病的原因，兩個孩子都偏小，一手抱一個都不嫌重。路晶晶半蹲在那里，一邊抱著一個，聽著孩子用軟軟的童音問她：“晶晶阿姨，我們要吃飯啦！你吃過了沒有？”

    “晶晶阿姨也沒吃呢！帶你們出去吃好不好？”

    一聽說可以出去，兩個孩子都期待地看向了院長。

    圓圓問：“院長奶奶，可以嗎？”

    滿滿問：“我們想和晶晶阿姨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孤兒院院長一雙細長的眼睛挑了一下，扭扭捏捏道：“也不是不可以啦！就是……”

    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路晶晶沒有多話，直接從身上的錢包里取出兩千塊遞到了院長的手里：“今天來的匆忙，只有這些。”

    “唉呀！我不是要這個，就是擔心他們太調皮，你一個人照顧不了。”說話間，院長卻很小心地將錢收進了口袋里。

    兩個孩子雖然小，可看著院長的動作還是明白了什么，趕緊扭頭對路晶晶討好道：“晶晶阿姨，我們會乖乖噠！”

    “嗯嗯！我們很乖，不哭，不鬧，不麻煩你。”

    路晶晶點了下頭，院長便馬上催促道：“去吧！去吧！不要出去太久喔！”

    “嗯！吃過午飯我就帶他們回來。”

    聞聲，院長又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吃了晚飯再回來也行。”

    反正孤兒院里孩子多，少兩個也省兩件事，院長于是大度地又開口：“最遲不過晚上八點就好。”

    路晶晶很喜歡這兩個孩子，能多在一起呆一會兒自然不會反對，馬上道：“那我就晚飯后再帶他們回來。”

    孤兒院院長也圓滿了，揮手揮得像招財貓。

    見狀，路晶晶帶著孩子跟院長道了別，然后，一手牽一個歡歡喜喜地離開了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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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帶孩子出去吃頓好的，可院長說可以帶到晚上再回來，她想了想，直接把兩個孩子帶回了家里。

    吃飯的時候兩個孩子都很乖，一勺一勺地完不讓路晶晶費心。

    知道兩個孩子有糖尿病，路晶晶先用手機查了菜譜，嚴格組合了飯菜的比例后做了南瓜山藥牛肉粥，紅繪肉沫豆腐，雞蛋炒雙菇，芹香炒黃豆，最后還有一個鮮蝦蒸蛋羹。

    圓圓半張臉都埋到了碗里：“晶晶阿姨，這是我們吃過最好吃最好吃的飯。”

    滿滿在那邊滿足的舔久子：“嗯嗯，好吃呢！”

    “好吃也不能多吃。”

    路晶晶也沒有照顧糖尿病患兒的經驗，但孩子畢竟是小，少吃多餐總比撐著強。所以，她便溫柔地提醒著兩個孩子：“餓了就給我說，我再給你們做都行，不要吃撐了，不好知道嗎？”

    圓圓點點頭：“晶晶阿姨，你真好。”

    滿滿則眨了眨琥珀色的在大眼睛，天真地道：“如果你是我們的媽媽就更好了。”

    “……”

    路晶晶的淚點原本就低，失去那兩個孩子后更是聽不得這樣的話。

    此時，面前的兩個孩子這樣可愛，年紀又和她那兩個無緣見面的孩子差不多，所以她一聽就忍不住捂住了嘴，當著孩子的面眼淚便刷的一下滾了下來……

    如果當年她看到程力和付洛琳的那些‘船’照后，沒有沖動地去找她理論，如果當時她好好地跟程爸爸解釋說孩子是方一卓的，如果當時她能給程力提前打一個電話，也許，也許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

    可是，可是……

    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到底還是失去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