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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發疾病,而作為最受寵的兒子,司寇宇錚非但沒有在皇帝面前侍疾,反而跟病中的皇帝大吵一架后奪門而出。吵架的原因不脛而走,讓朝中上下都變了臉色——竟然是為了婚事。
皇帝說,身子大不如前了,就想著能盡快看到司寇宇錚娶妻生子,也算是了了他和淑妃的一個心愿。
不料司寇宇錚對病榻上的皇帝道:大婚可以,他只娶一個,就是他身邊的小侍女風寧路。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
皇帝大怒,摔了藥碗,大罵司寇宇錚荒唐。隨后司寇宇錚便從養心殿中奪門而出。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頒了旨,責令司寇宇錚在家閉門思過,甚至收了他的兵符。又一道旨頒下去,著禮部盡快準備司寇宇錚的婚事。
皇后那處前所未有的忙起來,在眾多臣女中精挑細選,要于一個月內定下錚王妃的人選。當天進宮求見皇后的貴婦人較之前段日子有增無減,幾乎把皇宮的門檻踏破,但求見皇后的目的卻不同了:之前求見皇后是為了把女兒嫁給司寇宇錚,現在卻是為了不要把女兒嫁給她。
而求見皇帝的人此時也不比求見皇后的人少,大抵是勸說皇帝該要立個儲君才是。話說得漂亮,中心意思不過一個:皇子們都大了,再不立下儲君的人選,大家都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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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園里,風寧路趴在欄桿上望著院子里開得馥郁的鈴蘭,呆呆地一聲不吭。
坐在另一側的澹臺熏和錢昭對視一眼,無聲地嘆一口氣。自打從河邊接了風寧路回來,她便是這樣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宮中的消息早就傳了出來。澹臺熏想是司寇宇錚先跟風寧路之間說了什么,這才在皇上面前鬧了那么胡來的一出,本想跟風寧路問問究竟,可看著風寧路那模樣,幾次三番想開口,又把話都咽了回去。
司寇宇錚是一從皇宮里出來便直直回了自己府上閉門不出,是以澹臺熏索性就把風寧路接到了她那里去住著——眼下亂成這樣。能離那是非窩遠一點也好。
“是了。鼎食居出了新的糕點,不如等會兒我們去買兩籠嘗嘗?”錢昭拍拍巴掌。想來想去,還是說些別的話題的好,多少緩解一下悶得死人的空氣。
“那敢情好。說來我許久沒吃鼎食居的糕點了。難怪老覺得嘴里沒什么味道?!卞E_熏趕緊附和,“阿路,你喜歡什么口味?鼎食居的點心里數綠豆桂花糕最有名,堪稱不變的經典,待會兒買兩籠給你嘗嘗,包你一吃就停不了嘴!”說著澹臺熏還大聲地吸溜了一下口水,仿佛已經吃到了人間至上的美味般。
風寧路扭頭看看身后一勁想調節氣氛的兩人,挑挑嘴角:“好?!?
見風寧路總算有了點表情,澹臺熏松口氣。站起身拍拍裙子:“那咱們走吧?!?
“喲。還有心情出來賞花吃糕點啊?”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亭子里的人都止住了動作。循聲看去,一旁的小徑上婷婷立了個華衣少女——付眉初。
“天氣這么好,出來逛逛豈不辜負了大好時光?”澹臺熏看一眼付眉初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小挪一步,正正好擋在風寧路前面?!罢梦覀円吡?,這處好景就讓給付大小姐。此處花好,且慢慢賞來,我等就不奉陪了。”
“呵,也是,大喜在即,當然有心情賞花吃糕點咯。就是趕著去設宴慶祝也不出奇不是?”付眉初一笑,也上前一步,正好擋在亭子門口,微微挑起下頜,擺明了“我偏不讓你走”。
“付大小姐還有何指教?”澹臺熏斂了臉上的笑意。
“七皇子殿下被禁足,又被收了兵符的事,想來各位都知道。至于理由……怕也不會不清楚吧?”付眉初舉起手看了看自己涂得精細的指甲,慢條斯理地開口。
禁足?收兵符?怎么回事?風寧路的視線終于有了焦距,起身從澹臺熏身后繞出來。
“風姑娘,作為下人,最緊要的是本分?!备睹汲跻惶裘紝ι巷L寧路,“想攀高枝屬常情,但也得知足不是?若是因著自己一己私心,令到高枝折了……”
“你瞎說些什么?”澹臺熏也顧不得什么教養不教養,開口打斷付眉初,“我們還有事,沒空聽你在這神神叨叨?!?
“怎么?急了?”付眉初冷笑一聲,“有空擔心這個賤婢,不如擔心擔心你哥哥。七皇子殿下若是真倒了,你當你哥哥不會受牽連么?”
“你……”澹臺熏剛一開口,付眉初的聲音又壓了過來:“風寧路,七皇子殿下在圣上面前放下話說只娶你一個,因著這一出被罰禁足,又被奪了兵符,算是折了他的翅膀?!?
付眉初說得又急又快,一連串的字眼砸得風寧路的臉刷的失了血色。錢昭看一眼風寧路,上前一步哼道:“我聽聞不少官夫人因此上皇后娘娘那里去說項,要索回自己女兒的畫像,不參加錚王妃的甄選了。付大小姐如此激動,怕是你母親也去了皇后那吧?”
這是錢昭的猜測,但不巧真被她猜了個準。付眉初的眉眼頓時猙獰起來,捏著帕子的手簌簌抖個不停。
“七殿下得勢的時候,一個個巴巴地想往上貼,這才受了個罰而已,馬上就避之若洪水猛獸。墻頭草的小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叫囂?”錢昭說罷還附贈冷笑一聲,扭頭拉了風寧路,一手隔開站在亭子門口氣結不已的付眉初,“走了走了,真晦氣,逛個園子還遇著條瘋狗。”
“你說誰!”付眉初大怒。
“說吠得煩人的?!卞X昭轉了半身,鄙夷的眼神在付眉初身上上上下下溜一圈,拉著風寧路頭也不回地走了。
“風寧路你想清楚了,想攀高枝也不是這么個攀法!你這個賤人!害了七殿下,你能得著什么好?!”付眉初被緋雪攔在亭子那里一步也越不得前,眼睜睜看著風寧路的身影消失在花墻后,扯著嗓子嘶喊出聲,隨后便無力地跌坐在地,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個不停。
“付大小姐珍重?!本p雪面無表情地看著肩膀聳動不休的付眉初,轉身不疾不徐地追著澹臺熏她們而去。
“姑娘……”付眉初的婢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扶她,被她一把將手打開。
“賤人……賤人……都是賤人……”付眉初語不成句。她原本以為自己坐實了錚王妃的位子,不想父親下朝后帶回來這樣一個消息,然后她的母親趕著腳地就進宮去找皇后要索回她的畫像。
司寇宇錚的狂悖是出了句的,可同樣出名的是瑞景帝對他的寵愛。隨他做什么都好,瑞景帝何時這么重地責罰過他?連兵權都給他奪了。父親說得明白,現下皇上只怕也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年紀,是時候要立儲君才對,那就到了臣子們站隊的時候。
這一打壓司寇宇錚,不管他日后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都說明他已經卷進了爭奪皇儲之位的漩渦。這個時候要是站錯了隊,那就是意味著以后的仕途完了。付眉初自己倒是想賭一把,可她那身居高位的父親和享慣了榮華的母親不愿意賭上自己一家的富貴趟這淌渾水,是以唯恐避之不及地明哲保身。
驕傲如司寇宇錚,眼里豈會容得下沙子?這個時候背向他的人,往后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與他比肩……付眉初的手扣在地上,連指甲折斷了也渾然不覺,死死地咬著下唇,心里恨極了風寧路:都是她,都是她,若不是她使壞,如何會平白掀出這么多風波!
風寧路一聲不吭跟在錢昭后面,聽得背后傳來尖銳的咆哮,閉了閉眼睛,一直到上了馬車也什么都沒說。
其實若是她說了些什么倒還好……澹臺熏看著面無表情的風寧路,又跟錢昭對視一眼,頓感無力:“阿路,別想那么多了,這也不關你的事,是司寇宇錚自己個兒胡鬧。”
是他自個兒胡鬧么……風寧路很想笑,但扯扯嘴角,只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這是誰的計謀?又是誰想做什么?司寇宇恒的手筆?目的是什么?還是司寇宇錚的花樣?他又想做什么?風寧路隨著馬車搖搖晃晃,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顛簸,顛簸著顛簸著就開始破碎。之前身邊都是謎團的時候,她煩,但還可以假裝看不到,不去想不去理?,F在身邊不但是謎團,更布滿了重重的陷阱,這才讓她覺得可怕。
可怕……不是因為隨時都可能踩進什么陷阱里,甚至踩進陷阱而不自知,而是因為,看著什么都像是陰謀……
搞什么,扯這么多東西,有意思么……爭來爭去,害來害去,有意思么……把我扯進來……有意思么……有沒有人問過我……
風寧路依著馬車廂壁,雙手抱住頭。
“阿路……”澹臺熏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
“讓她靜一靜?!币恢皇謮荷襄E_熏的手,緋雪看一眼縮在車廂角落里的風寧路,垂下眼睛。車廂外的馬車夫一抖韁繩,從鼎食居門口駛過,沒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