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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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越來越臨近博納圖，烏日部營地里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現(xiàn)。整個營區(qū)從大清早開始就熱鬧非凡，一直要到月上中天才安靜下去。

    這時風(fēng)寧路才知道沒有收下諾敏和寶力德是多么正確的一件事——汗王之間互送美人拉關(guān)系仿佛是這里的習(xí)俗，每個汗王的車馬到的時候都有那么兩駕是捂得牢牢的，里面的人并不像車隊中的其他人一般一待停車就下來透氣或是與別人打招呼，而是要等到宴會的時候才會亮相，這時候其他的汗王便開始從中隨意挑選自己中意的姑娘拉到身邊陪坐喝酒，宴會結(jié)束后直接摟回帳篷。

    這些姑娘有個好聽的稱呼，叫做“明珠”。一開始的時候風(fēng)寧路還以為這是某個姑娘的名字，后來才知道其實是這一類姑娘的統(tǒng)稱——因為與“明”相對的，還有“隱”——另一類姑娘，叫“隱玉”。

    每天晚上都會有幾撥汗王到司寇宇錚的帳篷來“打招呼”，每個身后都有兩三個侍女隨行，這些侍女與別人不同之處在于都蒙著面紗，渾身也是用披風(fēng)裹得嚴嚴實實，一直到進了帳篷賓主雙方都落座之后她們才會把披風(fēng)打開，面紗除下，以真容示人。

    宴會上見到的“明珠”，確實人如其名，是寶珠，個個都是出挑的美人兒，但晚上來的這些“隱玉”才是每個汗王壓箱底的寶貝，是極品。在這些“隱玉”中風(fēng)寧路還見到了幾個高鼻深目的番邦姑娘，有的肌膚白皙賽雪，有的則是柔潤的蜜色。披風(fēng)下的著裝也是五彩繽紛，大多數(shù)都是性感暴露的風(fēng)格，毫不保留地展現(xiàn)出這些姑娘最動人的曲線和最驕傲的資本。

    有個汗王甚至帶了一支小型的樂隊過來在司寇宇錚的帳篷里面上演了一段肚皮舞。那個舞娘的腰身纖細柔韌，隨著慵懶的節(jié)奏和迷幻的旋律扭動出各種高難度姿勢，或嫵媚，或妖嬈，令人眼花繚亂血管賁張，讓風(fēng)寧路大飽眼福。那個汗王也大方，待一曲舞罷了，直接說如果司寇宇錚中意的話便將舞娘帶樂隊一并送給他。可惜饒是如此司寇宇錚也是笑著婉拒了，令風(fēng)寧路暗自里好不惋惜。

    在里面送禮的汗王心內(nèi)忐忑，在外面等著送禮的人更忐忑——每個汗王在司寇宇錚的帳篷里和他“把酒言歡賞美人”的時候外面都候著幾個其他部落的汗王。幾拔人進進出出總免不了撞見打個招呼，雙方對視一眼都各自搖頭嘆氣。

    年年送，年年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猜是不是自己帶的姑娘不合司寇宇錚口味，后來發(fā)現(xiàn)竟然所有人都是帶幾個人進去便原封不動地帶幾個人出來，于是猜測就變成了“七皇子殿下的取向”。后來真有那不怕死的帶了美男獻進帳內(nèi)，氣得司寇宇錚差點沒把那個汗王并美男一塊兒斃于掌下。

    久而久之這往司寇宇錚帳篷里送人就變成了個例行項目：別的汗王都送，自己不送好像說不太過去，意思意思也得走這么一趟；再者也不能不說他們還抱著個僥幸的念頭，說不定哪回就真有那么個姑娘能得了青眼呢？

    汗王們的心情挺復(fù)雜：誰都希望拔了頭籌的人是自己。看見別人沒送出去肯定松了一口氣，可那也說明司寇宇錚依然水火不侵，這訊號給他們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壓力。

    汗王之間自然都憋了股氣較著勁，但要論較勁的程度，猶有人在他們之上。

    南云若一直暗中觀注著司寇宇錚帳篷這邊的狀況。她官家出身，自然知道司寇宇錚身邊按制便少不了八個女人，就算司寇宇錚再怎么冷情嫌麻煩，一個正妃兩個側(cè)妃那是最基本的配置。

    這些歌姬舞娘在南云若看來是極不上道的卑賤之人，即使進得了司寇宇錚的七皇子府也就是個偏院的通房賤妾，對她構(gòu)不成威脅。但若是真讓這些賤人先于她得了司寇宇錚的青眼，她自然極不甘心。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是心上人眼中的唯一呢？

    無獨有偶，烏日娜也是同樣的心思。這兩位一旦狹路相逢，那情景直讓風(fēng)寧路想給她們配一曲《十面埋伏》——如果她會的話。

    “聽聞南云小姐前兩年身子不太爽利，夜間風(fēng)寒露重的，還是早些回去歇著的好，免得著了涼。”烏日娜先聲奪人，直點南云若的痛處。

    烏日娜雖說有個“公主”的名號，且烏日部是當(dāng)?shù)刈畲蟮牟柯洌渌柯涞墓魉梢圆环旁谘壑校显迫魠s不同。自己在草原上再尊貴都好，卻輸在與軍營毫無關(guān)系，自然不能隨意進出軍營重地。而南云家世代是守邊重臣，不論是因著這出身，還是給南云馳面子，司寇宇錚的營房大門對南云若關(guān)得可沒那么緊。

    其實前幾年南云若都因為身體不好極少出現(xiàn)在人前，以至于烏日娜雖然知道有這么個人，卻對她完全不了解，甚至以為她對司寇宇錚并不覬覦之心。然而這次南云若不但突然冒了出來，并且還是挑著博納圖的時候，又處處表現(xiàn)出對司寇宇錚志在必得的架勢，令烏日娜不能不將南云若看作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烏日娜不知道，其實南云若也防著她。畢竟之前少了許多與司寇宇錚相處的機會，南云若不知道烏日娜占了多少先機，所以這次不顧大病初愈身體猶有不適便強央著南云馳帶她過來，為的就是抓住一切機會在司寇宇錚面前露臉，同時打探敵情。烏日娜嫉妒南云若被司寇宇錚和顏悅色以待的時候，南云若也在因司寇宇錚和烏日娜說話的態(tài)度更隨意而暗恨于心。

    烏日娜踩得中南云若的痛腳，聰明如南云若又如何不知烏日娜的心病？當(dāng)下微微一笑：“托烏日公主的福，本小姐的身體現(xiàn)下已是好了。終于可以出來走動走動，本小姐可不愿再在屋子里憋悶著。”這就是明明白白地說“我要逮著機會就去見司寇宇錚了，你能如何？”

    再如何溫聲軟語談笑晏晏也掩不住濃濃的火藥味。風(fēng)寧路捂著嘴巴小心翼翼地打了第十個呵欠后淚水漣漣地望著帳篷頂：這兩位小姐可真會挑地方，別的地方不去，就杵在她的帳篷門口，令她想去打水洗個澡都難以成行！

    如今還只是覬覦司寇宇錚呢，便已經(jīng)讓她嘗到了麻煩的滋味。風(fēng)寧路扁著嘴搖搖頭，尚不知道與她即將面對的麻煩相比，這一點點煩擾實在是再細微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