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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親?
阿木雖然懂得不是很多,可他還是知道這兩個字的,阿娘曾經就說過,要是佟叔家的小淘氣包沒人要,嫁給阿木也不錯,將來住在一起和和樂樂,再生兩個大胖娃娃。
訂了親后就是行婚禮,行了婚禮之后,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就像他阿爹阿娘那樣。
阿木昨天還遠遠的看過那公主,雖然看不清相貌,可是只是一眼,就知道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光是身姿就能稱得上秀美華貴。想到那女子會和顧臨定親,阿木就愣了,胃里的東西就跟變成了兔子似的,動來動去的都要往他心口上跳。難受得他眉頭都皺了起來。
“你怎么會知道定親?”阿木問那王東平,越看那人越覺得不像個好人,身子就防備了起來,人家給的杯子也放下了。
那王東平瞅了眼被阿木放下的杯子,笑得眼尾都冒出了細線般的褶子,又聽他問的問題,只當他是承認了定親的事:“小公子看來是不信啊。”他說著,抓著凳子往前坐了坐,凳腳在地上嘩啦出難聽的聲音,叫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且聽我細細說來。”他像是個說書先生似的,清了清嗓子,就差拿塊石板在桌子上敲打。看了這架勢,旁的人都豎起了耳朵,表情若無其事,眼睛都往著瞄呢。
“我媳婦她二姑就在皇宮里頭當差呢,說昨日皇帝罷朝一日,專門宴請固國三殿下,百官都去了,絲竹之聲大半個皇宮都能聽到,光是喝酒的杯子就用了上好的瓷白玉石,酒香味兒隔著門還能飄好幾里地啊。”
他說著的時候,伙計就上了菜,聽他這么說話,笑了笑:“王公子,你媳婦她二姑又去了皇宮啊。”
王東平推了他一下:“去去去,別在這礙事,我正和人說話著。”一邊說一邊拿了筷子,往那魚肚子上翻了一塊肉,熱燙的白氣就飄了出來,他吹也不吹,直接塞進了嘴里,也沒見他嚼,囫圇吞了下去,燙得哈了口氣。夾第二口的時候才曉得問:“喲,吃了您的魚太不好意思了,實在是這里的菜好吃,您不介意吧?”
錢笙不知為何笑了聲,他在桌沿支了手,懶洋洋的說:“吃吧,繼續說。”
王東平眼里放了光,像是上了興頭,叫伙計又上了一壺酒。
他倒了酒,一口悶了,又開始說:“說是說三殿下的洗塵宴,其實啊,就是為了給三殿下拉線的。咱北國的公主,哪個不是傾國傾城,就連最小的公主都到了可以定親的年紀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吃肉喝酒,又倒了一杯給錢笙。
錢笙推回了酒,沒喝,笑瞇瞇的,繼續等他說。
邊上的人小聲議論,有個老婦忍不住,提醒了王東平一句:“你可別亂說,亂議政事,小心進牢子。”
王東平酒氣上來了,眼睛瞪起:“什么叫亂議政事,公主的婚事也和我們北國息息相關,我身為北國人,怎么就不能說了!再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怎么也算不上亂說,哪個會來抓我。”
老婦搖搖頭,沒再說話。
王興平吃光了魚,又要了份醬牛肉:“這醬牛肉好啊,配酒吃有味,給你們點一份嘗嘗。”
阿木管不了菜菜酒酒,反正是錢笙付錢,他只是盯著那王東平,等著他說話。
“我媳婦她二姑在宮里也有點地位,那宴上,正好給個大官人斟酒,離三殿下也就幾個位置的距離,那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珠子轉著往周圍看,見人都朝著他看,才得意的嘬了口酒,繼續說:“三殿下不是普通人啊,我二姑說,坐在皇帝邊上不卑不亢,又生的好看,公主上去敬酒的時候,臉兒都是紅的。那三殿下也看著她笑。”
王東平嘿嘿的笑著:“兩人準是看上了對方了,三殿下上去接酒的時候,兩人的手都碰在了一起!”
周圍人驚呼起來,也有不屑的,酒杯那么小,碰個手不是挺正常的。
那王東平喝多了,脖子粗紅,他砰得拿酒杯砸了桌子,說道:“你們可別不信,皇帝還說了,下次再讓公主和三殿下約酒喝。”
有人在邊上喊:“喝個酒,又不是定親,定親是你瞎編的吧。”
王東平粗粗吼一聲:“哪個說我瞎編的!我可是親耳聽……聽我媳婦二姑講的!”
“講什么了?”
“自然是定親!”
“真的是定親,聽到了?”
那王東平臉色通紅,不知是酒水逼的,還是什么,他粗脖子紅臉的喊著:“真,真的是定親!”
見他這么篤定的樣子,周圍人竊竊私語起來,那樣子,竟像是相信了。
阿木聽不下去了,他昨天也在的,明明沒有聽到皇帝說什么定親,公主敬的酒顧臨都沒喝,而且很早就離場了。他站了起來,反駁道:“你胡說,沒有定親。”
他雖是少年的身子,可生的白凈,小臉上眼睛晶亮,認認真真的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雖然聲音不大,卻還是叫堂里的人安靜了下來。
王東平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什么叫我胡說,小公子又不在那宴上,只怕連三殿下的臉都沒有見過吧。”他見阿木衣著普通,錢笙又穿著舊僧袍,就把他們當成了固國的流民,聽了三殿下的名號才跟來的普通百姓。
阿木聽了,搖頭:“我在宴會上的,北國皇帝沒說定親。”
王東平面上掛不住了,干笑兩聲:“小公子你別倔了,公主是何等人也,只怕固國現在的小皇帝來了,咱北國也要好好挑選挑選,現在和三殿下定了親還不是天大的喜事。”他把阿木反駁的話當成不喜顧臨和公主定親。
他誤打誤撞的猜著了阿木的心思,叫阿木差點說不出話來,憋得臉紅紅的,手都握成了拳頭。
“可是,宴會上,皇帝真的沒有說定親的事。”阿木還是重復著這句話,他也不是倔,只是太認真了,王東平在說謊,說的謊還是和顧臨有關的,阿木不能不管。
王東平卻說:“你這小公子怎么這么愛說謊。”他看著阿木笑,拿了桌上的簽子剔牙:“你說你在那宴會上,可那宴會只有文武百官可去,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北國的官,難不成,你還是固國的官?”
阿木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意思,點了頭又搖了頭:“我不是官,但三殿下是我公子。”
那王東平聽后笑得牙簽都噴了出來:“公子?這說法真好玩,我還說三殿下是我公子呢,反正不認識臉,見著了都得喊公子。”
哄堂大笑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子,人人都在笑,就連原先告誡王東平的老婦人都拿了帕子捂嘴在笑。
阿木很不喜歡王東平那么說,眉頭都皺緊了,心里只覺得熱乎乎的氣燒起來又燒起來,呼吸不穩:“他是我的公子,不是你的。”他說的太認真了,認真得王東平有些笑不下去,他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好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全天下的公子都是你的。”一副哄孩子的語氣。
又是一陣大笑,高高低低粗粗細細,混雜在一起比銅鑼敲打還要刺耳,阿木很不明白,為什么說實話也要這樣笑他,可是他又想不出話來說,只好直挺挺的站著,垂頭喪氣。
錢笙在旁低低笑了聲,搖了頭,指節扣了扣桌子,低聲說:“你這差事當的也太爛了,主子被人笑你也躲在后頭?”
阿木不知道錢笙在和誰說,剛去看他,就見旁邊站著林毅,仍舊是深黑的衣袍,臉色比衣袍還黑,粗聲粗氣的對錢笙說:“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他躬身對阿木請罪:“未經主子允許便出現,還請主子贖罪,可就算主子要罰,也等屬下教訓了這無禮之人再說。”
他忽然出現在阿木身邊的時候連道風都沒有帶起,就這么憑空站在了那兒,詭異的很,可他又長的正氣,不像壞人,恭恭敬敬的和阿木說話,就好像和阿木說句話都是件叫他需要重視的事。堂子里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膽子小的甚至軟了腳,要攀著桌腳才不至于滑下凳子。
那王東平早就傻了眼,手里還握著剔牙的簽子,抖個不停。
林毅半句話都沒和他說,也不看,劍連鞘沒拔,就橫了過去,劃出一聲尖嘯的破風音,最后堪堪停在那人脖頸處,貼著他的皮,多一厘就能破開,劍氣讓那人的帽子都吹了起來,竟是個頭發稀少的瘌痢。
“饒……饒命啊!”王東平大喊一聲,噗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劍卻仍貼在了他脖子上,半分都未挪動。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王東平的汗就流了滿臉。
“我,我瞎了眼了,敢和大人說笑。”他哆哆嗦嗦的說話,酒都醒了。
錢笙仍坐在位上,將那酒壺里的酒倒在杯里,晃了晃杯子卻不喝,他勾了笑:“這位小公子喊三殿下公子,是因為他是林老爺的兒子,他確實不是什么大官,可現如今,能喊三殿下公子的,也就只有他。”他端著酒杯走到王東平旁邊,放到了他嘴邊,要他喝下。
王東平嚇得不行,嘴都閉不上,順勢就喝了,臉色青白紅黑交夾,哪里還有剛才的得意樣子。
林老爺的兒子,林老爺的兒子。
整個北國,能稱得上林老爺的還有哪個人。
北國的布匹,食糧,甚至是這家最高的酒樓,都是林老爺的,北國貧瘠,雖然兵器造得多,可地里不長莊家有再多兵器也沒用,國都沒個國的樣子,林老爺是第一批來北國的人,幾乎霸占了北國一半的糧食供應。有傳聞說林老爺在固國出了事,可后來又說是要讓唯一的兒子接管北國生意才暫時斷了往來,并不是出了事。
真真假假王興平這個普通平民并不得知,可他現在確實嚇得要尿褲子,聽也聽不進去話了,一個咕嚕翻身就往地上磕頭:“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
林毅嫌惡的看他一眼,問阿木的意思:“主子,可要扔牢里去。”
阿木搖搖頭,走到他面前,認真的說:“你別的都沒說錯,只是公子真的沒有定親。”
王興平鼻涕眼淚流了滿臉,聽完忙磕頭:“是是是,沒定親,是我聽錯了,不,是我瞎編的,我該死,我該死……”
錢笙眼光微冷,抬手摸了摸阿木的頭:“我們去別地吧。”
阿木恩了聲。
走到樓梯口,那伙計正好上來,他不知道情況,見他們要走,就說:“哎,你們還沒付錢呢。”
堂里的人看著他,朝他使眼色。
伙計看到了,又見爛泥一樣倒在地上的王興平,就有些猶豫。
林毅剛要給錢,錢笙卻攔下了他,朝著伙計說道:“這菜雖然是我們點的,可我們半口未動,后頭也不是我們要了酒和肉,去問那后來要了酒肉的人結賬吧。”
王興平臉色又灰暗一點,這一桌子的菜全是名貴的,沒個十幾兩銀子別想結賬,他本就靠張嘴到處騙吃騙喝,哪里有錢,但此刻也不得不答應,點頭如搗蒜。
堂子里的人卻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王東平吃東西的時候兩人半點也沒動,好生狡詐。
樓下的聽到動靜就各個看著他們,卻沒個敢議論的,林毅黑著臉握著刀的樣子,就好像下一秒能隨隨便便砍個人。
剛出酒樓沒兩步,忽聽得一聲可怕得慘叫聲,嚇得阿木往后看,那聲音,肯定是從二樓傳出來的,王東平的慘叫。
他下意識的就去問錢笙:“你做了什么?”
錢笙瞇著眼睛,唇線紅紅,笑得有些妖氣:“也沒什么。”他說得輕巧:“不過,是些癢癢粉,最多腸子疼細點。”
阿木想起剛才錢笙給王東平喝的酒,再去看錢笙彎得像只狐貍的唇,忽然就覺得有些冷。
坑人家錢不說,還要給人灑藥,太可怕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