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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看了看柳兒后面的孫月霞,又看到張大妮跟她們寢室的兩個女孩子也往這邊走來,微皺了一下眉,轉臉對柳兒笑道:“馬教習不是說了嗎?你把自己嘗到的味道寫下來就行了。不難的,不必緊張。”
“就只是這樣啊?”不知怎么的,看到綠竹沉穩的樣子,柳兒緊繃的心也松了下來。
“綠竹,還有兩人就到你了。”甘鷺在后面輕輕道。
“嗯。”綠竹沖她一笑。
對于甘鷺也跟著自己來,綠竹的感覺很是復雜。人跟人之間的感覺甚是奇妙,比如有些人確實是個好人,但你跟他性格可能就是合不來。而她跟甘鷺之間,可以說是最合得來的那一種。兩人的性格都是爽朗利索的。許多方面都極為合拍。
而且甘鷺對她確實好,這段時間她在傅衡那里打水,每天累得胳膊都是酸的,甘鷺總是一聲不吭的就幫她把衣服洗了,甚至連每天的柴都幫她拾了。體貼入微,關心備至,讓綠竹不自覺地把她當成了親姐姐一般。所以如果進了廚藝班,能跟甘鷺在一起,她是很高興的。但甘鷺的身份卻又不明,如果她真是傅衡派來的,身邊總有一個人監視你,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她匯報給傅衡聽,這怎么能讓人舒服呢?
孫強和秦威也來參加了考試。他們倆排在另兩隊的前列,最先上了場。孫強考過之后,信心滿滿地站在一旁;而秦威則是一如既往的酷,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實在看不出他到底考得如何。
“綠竹,快,到你了。”看著前面的人已考完了,柳兒推了綠竹一把。
“哦。”綠竹趕緊走上前去。
馬教習似乎不太喜歡女孩兒,覺得公子答應讓女孩兒來考廚藝班,純屬就是胡鬧。所以看著她們這群女孩兒,滿臉的不高興。見綠竹上前考試。親自上前,指了指其中的五碟調料,道:“五、十一、十三、十七、二十,就這幾碟吧。”
俞教習看看馬教習所指的碟子。面色有些古怪。這幾碟調料,味道最為復雜,可不是光寫些咸啊、酸啊,就能描述出來。每一個參加考試的考生,就只會給他出一個這樣的難題。
可現在。把這些難題湊成堆來考一個考生,這不是為難人嗎?就算女孩子不太適合學廚藝,但既然公子發了話,便自有他的道理。考試時只要一視同仁就是了,何必把門檻設高呢?
他抬起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綠竹。只見這女孩兒瘦瘦小小,看上去跟未滿十二歲似的。但肌膚白皙而干凈,大眼睛烏黑明亮,鼻梁挺直,小嘴紅艷。臉蛋上還帶著些嬰兒肥,極為漂亮可愛。
不過公子挑選的這群女孩子,沒有不秀麗整齊的,容貌漂亮些倒也不稀奇。可這個女孩兒身上,卻有著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安靜沉穩卻又不乏靈動,目光清正卻又不乏狡黠,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好苗子。
俞教習活了五十多歲,每兩三年就培養一批廚子,早已練就了一副火眼金星。哪些人是榆木不可雕,哪些人是可塑之良才。他自忖能看得八九不離十。眼前這位小女孩兒,雖說還有些不如意之處,但這份靈動聰穎,卻是不多見的。要是不能收做學徒。可真可惜了。
可為什么,馬教習要這樣為難她呢?莫非她的罪過馬教習?馬教習不是那等心胸狹窄、喜歡挾仇以報的人吶?
綠竹看到馬教習所點的五個碟子,抬起大眼睛,定定地看了這瘦高老頭兒一眼。見他似是渾然不覺,只顧著給其他考生指定醬碟,便垂下眼眸。接過俞教習遞給她的五根竹筷,開始了自己的考試。哼,想難為她,做夢!有老頭兒珠玉在前,還怕這種瓦礫乎?
“數二十聲,嘗完趕緊寫下來,最后一聲停筆。不聽令者視為放棄考試。”馬教習看大家都已把筷子拿了起來,宣布一聲,便高聲數起數來。
綠竹從容不迫地用筷子一一沾醬而嘗。
第一碟,是糟油。所謂糟油,就是把甜糟、麻油、花椒、上鹽按一定的比例拌勻,用葛布裝好扎緊,放進甕里,另置一空瓶在布袋下。幾個月后,空瓶就盛滿了滲出來的油。這種糟油味道十分甘甜鮮美,集鮮、香、甘、鮮于一體,用來糟拌鳳爪、魚片、蝦仁等,最是美味不過。
第二碟,卻是芥鹵,也就是腌過芥菜后留下的鹽鹵。時人喜歡用這芥鹵來煮豆子或蘿卜干,味道更美而放置經年不壞。這芥鹵,可不是光一個咸字就能描述出來的。
第三碟是仙醬,第四碟是糯米醬,第五碟則是豆醬油。
仙醬為桃葉所制;糯米醬為豆豉、胡椒、花椒、大小茴香、干姜所制;而豆醬油則為發酵后的紅小豆和去皮的橘子經多道工序加工而成。這三種醬雖然都因加鹽而呈咸味,但它們之間的差別又不是一言兩語用語言能描繪得出的。
這些,都是老頭兒曾經給她嘗過,又給她詳細講過制法的東西,要把它們的味道寫下,實在是太容易了。穿越本來就是老天的大作弊,現在再作一次小弊,又有什么關系呢?看不起人是吧?刁難人是吧?本姑娘偏要考出最好的成績來,讓你們這些人瞧瞧!
快速地嘗完,其他考生都還在皺眉凝思,綠竹毫不遲疑地走到放著文房四寶的桌子前,提筆疾書。要把這些味道的差別用最準確的語言寫下來,那頗費時間的,要想做到最好,可不能有一點耽誤。
“就嘗完了?”俞教習看到綠竹下箸如飛,然后扔下筷子就到了那邊書寫起來微愣了片刻,便滿心的惋惜。如果綠竹能細細地品嘗,哪怕只是把一個醬碟的味道嘗準了,說透了,他都能幫著說說話——能嘗出說準這碟子里的東西,其他簡單的油、鹽、醬、醋還在話下嗎?
可像她現在這樣走馬觀花、蜻蜓點水似的淺嘗即止,哪里能夠說得出什么道道來?所有的碟子就只有一個味道,那就是咸!
俞教習遺憾地搖搖頭,正要轉頭去悄悄去問馬教習是怎么回事,一轉身卻嚇了一跳。原來公子不知何時已悄悄地到了這邊。正站在他們身后,眼睛望著奮筆疾書的綠竹,似乎正凝神細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俞教習連忙轉過身來。輕施一禮。
傅衡朝俞教習擺擺手,一直等著馬教習把二十聲數完,鄭管事去收了答案,這才將目光轉到了馬教習身上,開口問道:“為何?”語調仍然平和輕緩。可聽到俞教習耳里,卻有些發冷。
馬教習原就是王府的專用廚子,后來自請出來,跟了傅衡,又幫他培養出無數的人才,資格甚老。所以倒也不怕傅衡,只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就滿臉不高興地道:“公子,您知道,女孩子根本不適合學廚藝。既然有人鬧著要來考。老馬自然不敢違背公子的命令,不讓她們考。可如何考,卻是老馬的職責所在。而且所出的考題也并未超出這張桌子,自認并未做錯什么。”
“是嗎?”傅衡輕笑一聲,只拿眼睛看著馬教習,久久的不說話。
什么叫如芒在背,馬教習在王爺身上沒體會過,這會兒卻是體會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躬了躬身,鞠了一禮,道:“剛才之錯。不敢再犯,還請公子恕罪。”
傅衡輕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馬教習雖然有些以老賣老,卻性格耿直、忠心耿耿,這種事請。也只能點到為止。
否則,倒寒了一群老屬下的心。
每考過一批考生,他們的答卷都是當場看的,把好的挑出來,差的剔掉,好讓他們再到別處去報名。所以見傅衡不再追究馬教習的事。鄭管事便把答卷呈了上來。
馬教習將答卷接過,見公子站在一旁沒有走的意思,想起剛才考試的那位小姑娘似乎長得玉雪可愛、聰慧機靈,再想想公子雖然足智多謀,說話做事能干精煉,卻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莫非他對這綠竹有意,所以才這么特意為她改的規矩,又親自過來為她出頭?這么一想,他便開始有些不痛快。為一個女人改變原則規矩,這是不智;對一個下人動情動心,這是不明。他的公子,何時做過如此不明不智之舉?
心里這么想著,他率先把綠竹的答卷抽出來,展開細看。
這么一看,就算心里對綠竹已有了些成見,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紙上的一手梅花小楷,漂亮飄逸,只練了一個月書法的人,便能寫出如此漂亮的字,著實是天賦異稟;卷面整潔干凈,看上去極為舒服,不像其他答卷那般,寫了又改,涂得到處都是墨團;回答的內容也很詳盡,第五碟、第十一碟……條理分明,第一條后面都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
馬教習瞇著老花的眼睛,將答卷舉得遠遠地,終于看清楚了上面字。待把上面寫著第五碟和第十一碟的內容看完,不由得“咦……”地一聲,猛然抬起頭來,兩眼晶亮地向侯在一邊的綠竹看去。那倏然發亮的眼睛,隔著老遠都把綠竹嚇了一跳。
“怎么了?”俞教習等不及了,伸手從馬教習手上將答卷搶了過去,心里好奇到了極點。剛才馬教習那一舉,他看到那答卷上竟然寫滿了字,全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隨隨便便一嘗,然后再草草一答就完事。
而且看馬教習這樣子,像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樣子。那小姑娘在答卷上寫了什么,能讓老馬驚訝成這樣?
“第五碟,咸、香、甘、鮮,似由甜糟加鹽制成,有麻油和花椒的味道;第十一碟,咸,有芥菜的味道,似是用芥菜加鹽腌制后所得……”俞教習越看越驚訝,抬起頭也如馬教習一般,直直地看向綠竹,像是要看清楚面前這小姑娘是不是妖怪所變。
只簡簡單單地用筷子沾著嘗了一口,便能將其原料和制法說得差不離,這這……也太扯了吧?
看到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靜靜地站在那里,睜著大眼睛期盼地向他們看來,他忍不住又看了下去,還不由自主高聲地念了出來:“第十三碟,咸香、甘美,有一種桃葉的味道;第十七碟,如糯米一般滑順甘香……”
“咳咳咳……”鄭管事一聽不妙,趕緊在一旁狂咳,提醒俞教習:這是考試,一會兒還得用它們考別人,你這把標準答案先念了出來,算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被這一提醒,俞教習終于醒悟過來了,趕緊想閉嘴,不想卻閉岔了氣,也狂咳起來——鄭管事那是假咳,他卻變成了真咳。
傅衡聽著俞教習念出來的內容,深深地看了綠竹一眼,目光如黑夜里的一口深潭,讓人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緒。然后慢慢地轉身離去,坐到了他的那張椅子上——這張椅子,烈摯早已將它從高臺上挪了下來,放在了離這兒不遠的地方,看來他是準備一直坐在這里看廚藝班的考試了。
馬教習將答卷從俞教習手里拿了過來,瞇著眼睛又看了一遍,便不.置.可.否地放到了一邊,拿起別人的答卷看起來。
剛才驚訝過后,他覺得自己算是想明白了。公子本來就是一個極會吃的人,喜歡美食,對食物的要求極高,也因此對食物的制作頗有研究。
他又整日呆在這山莊里,如果他真喜歡這小姑娘,把自己喜歡吃的美食賞給她嘗嘗,再把這些食物的做法和配料跟她說一說,那不是很正常的嗎?反正買回來的這些男孩、女孩,沒有一個是笨的。吃過的東西,還能不知道它的味道嗎?所以綠竹能準確地寫出這些味道,也就不足為奇了。
“老馬,老馬,你……”俞教習看馬教習這樣,有些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