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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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開早點鋪子的是一對夫妻，倒也沒有一定要把劉顏家這邊擠走的意思。不過是瞧著劉顏家這邊早點生意不錯，打算分一杯羹罷了。此時見劉顏家這邊想了新的吃食，倒也就沒再多管，自家反正老樣子燒餅油條，賺的雖然不算多，但人家也是滿意了。

    倒是顏如和宋璇研究出來的涼菜，晚上用個小推車推到了逢集時候那邊的街中心去賣，倒是賣出去了不少。不管是什么時候，人都是能舍得吃的，這涼菜只做了個豬耳朵是葷菜貴一點點，其他的都是素菜，算起來可是便宜的很。

    這天越來越熱了，晚上不想做飯的話，買點涼菜，再買一塊大餅，自家隨意煮個粥什么的，一家三口人的晚飯就都解決了。

    這天晚上，顏如和宋璇正準備去出攤子，劉銀路和袁翠匆匆來了。

    自從家里到街上做生意，劉銀路只來過一次，就是年后沒多久，村里找她家罰劉嬌的超生款子，是劉銀路給帶來的。這第二次上門，瞧著一額頭的汗，人也顯得緊張的不行，一進屋顏如就知道怕是出事了。

    “這是怎么了？”

    劉路華喘著氣沒說出聲，袁翠倒是快言快語的說了，“是二哥二嫂，方才二嫂找人帶消息到了家里，他們在縣城做生意和人家起了沖撞，二哥把人給打了，現在被派出所給扣了，人那家人要賠償，不給賠償就不肯放人呢！”

    顏如嚇了一跳，忙問道：“那家人傷的怎么樣了？”

    袁翠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出了這個事情，劉路華不在家，顏如這個大嫂肯定推脫不了要跟著去一趟的。她忙和宋璇顏老爺子交代一聲，然后回屋換了衣裳，又把家里現有的現金帶了五百多塊，然后匆匆出來跟著劉銀路夫妻走了。

    到了路口看到劉爺爺和劉奶奶，劉爺爺倒是還好，劉奶奶哭的稀里嘩啦的，看著就凄慘的不行。

    顏如倒是不那么擔心，這是把人給打了，不是被人給打了。看來現在是人家要二叔家賠錢，二叔家只怕不情愿罷了。

    “媽，你別擔心了，咱們現在就去坐車，一會兒就到縣里了。”顏如和劉奶奶平常就沒什么話，安慰了這句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劉奶奶連連點頭，可眼淚還是不斷。

    正好街上到縣里的最后一班車發出，幾人也顧不得晚上能不能回來，立刻上車朝著縣城去了。到了縣城是陳大紅在汽車站門口接的，見著一家人除了劉路華去打工的，其他人都來了，這心也就放了下去。

    在她心里家里說話最有分量的是劉奶奶，但她信服的又是有知識的顏如，因此就一手拉了一個，急急的把事情經過給說了，“是這樣的，我們不是做土豆和豆腐的生意嗎，這生意是真的好，我是負責在縣城中心地段賣，而金路子是在有好幾個高中的那條街賣的。這原來是好好的，我們賺的也不少，可有那死不要臉的眼紅了，前幾天金路子那邊就有個人也推了攤子出來賣小吃，除了和我們一樣有土豆，豆腐，牙簽肉以外，他們還多了油炸食品和涼皮。這生意一下子被拉下去不是一星半點，平常金路子一晚上都可以掙二三十的，可自從那家人擺了攤子，他就沒有一天掙超過十五塊錢的！”

    顏如問道：“所以你們就把人給打了？”

    她倒是沒想到，原因居然是這個。想想自家街上那邊的情況，不是和劉金路這邊如出一轍嘛。只不過，這做生意本來就不可能你做了就不許人家做的，二叔這個說起來還真不是人家的錯。

    “這打人真不是我們的錯，金路子就叫他們移遠一點，這是我家先來的地方，他們后來的，自然就該走遠點的。可那人不僅不肯走遠，還揚言要打金路子，他那脾氣一上來，自然是忍不住。”陳大紅有點郁悶的道：“可是沒想到，人剛打完派出所的人就來了，那人的姐夫就在派出所上班……”

    顏如皺起眉頭，這么看來，倒有點像是人家故意設的局一樣。

    劉爺爺和劉奶奶是都急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劉銀路也好不到哪里去，還是袁翠先說道：“現在二哥是在派出所嗎？咱們去看看二哥，然后再去看看那被打的人吧，那人傷的怎么樣？”

    陳大紅提起這個就哭了，“是的，在派出所，還被打了……那人傷的怎么樣我不知道，沒去看過，但派出所的人打金路子的時候好像有說，說是腿和胳膊都被打斷了！”

    陳大紅對此，不覺得半點虧欠，所以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去看人。

    而劉家幾口人，包括劉奶奶和劉爺爺聽了，都嘴角抽了抽，這把人打的這么狠，居然還不去看。難怪人家現在發火，一定要賠錢了。

    劉爺爺沒同意去看兒子，而是對劉奶奶道：“你拿二十塊錢出來，叫顏顏媽和佳佳媽去買點水果營養品什么的，咱們去醫院看看去。”

    劉奶奶和陳大紅都有點急了，“還是先去看金路子吧，他被關在派出所，可是也被打了啊！”

    劉爺爺沉默了片刻，道：“不用，還是先去醫院。他既然動不動就出手打人，那也該叫他嘗嘗苦頭，這不管在外還是在家，可沒有他這樣的。一言不合就打人，虧得他打的過人家，人家也沒叫人。不然要是人家叫了一群人來，我瞧著他被打殘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殘的！”

    劉爺爺這是生氣了，這下子家里的人都不敢吱聲了。

    買了點蘋果和香蕉，又買了兩把撒子，顏如和袁翠提著，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問到了信息，幾人就直接朝病房里去了，陳大紅是走在前面的，走到病房門口，里面病床上躺著的孫軍就看見她了。整個人都往后縮了點，大著嗓子喝道：“你，你來想干什么！我可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動我，我叫你家男人一輩子都吃牢飯！”

    那天被劉金路打的時候，陳大紅就在邊上。當時劉金路打的很，這個瘸女人也不落后，一人打頭一人打腳的，孫軍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身上疼的慌。

    陳大紅也是被人一挑就起的脾氣，立刻眼睛一瞪，“你敢！你信不信我再斷了你另一條腿！”

    孫軍嚇的又是一個哆嗦，“……你，你敢……”

    “喲，本事真不小啊！你打斷我弟弟一條腿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現在居然還要打斷他另一條腿！好啊，一條腿一萬塊，你能拿的起錢，那你現在就去打好了。”陳大紅還要放狠話，外面就響起了這么一道冰涼的女聲。

    幾人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卷著頭發，打扮的很洋氣的縣城女人站在那。而在她身后站著的，是一個五大三粗一臉兇樣的男人。

    這人是孫軍的姐姐，那她身后的如果是她丈夫，那可就是派出所的人了。

    劉奶奶先被孫軍姐姐的話激住了的，指著孫軍道：“一條腿一萬塊，你怎么不去搶的呢！”

    孫軍姐姐孫敏陰著臉，道：“你們給我少廢話！真以為都是一個縣城的，家里有幾口人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們，在縣城，還沒有人敢打我弟弟的！也是現在我不想和你們計較了，要擱以前，別說你兒子一個人，你全家所有人都得跟著斷腿！”

    她氣勢強，這話一出，屋里的幾人都被震住了。

    顏如也知道這是遇到了狠角色了，聽這話里的意思，看著這位好像以前怕是混道上的。她擰著眉頭，猶豫要不要開口說話。可是一看，自家這邊幾口人都被嚇到了，她這個做大嫂的，若是不吱聲，只怕這家就沒有人吱聲的了。

    她不是個會推事的人，想到這里，就有些憂心的問孫敏道：“您別生氣，今兒我們是特意來看令弟的，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別嫌棄。”

    她說著話，就和袁翠一起把手里提的東西放到了孫軍床頭的床頭柜上。

    孫敏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顏如只好繼續道：“這打人，的確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也沒想到，我二弟居然會這么沖動。可現在事情發生了，我們就是再后悔也沒法子了，您看看，這怎么樣能補救一二，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盡力滿足您。”

    她本以為是別人設的局，可是看著剛才孫軍見了陳大紅時候的表情，顏如看得出，那是真被打怕了的。

    這個腿和胳膊斷沒斷，回頭去醫院一問就問到了，孫家人沒必要撒謊。但若是真的，賠償就是必須得賠的了。

    孫敏這下倒是沒忍住翻了翻眼皮子，打量了顏如一眼了。

    看著很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但說出的話卻很好聽，起碼她聽了，心里的怒火降下去不少。她淡淡的道：“好吧，剛才已經說了，一條腿一萬，我弟的左腿被打斷了，你們就賠一萬塊錢好了。然后么，叫你二弟和二弟妹滾回家去，不然以后我看到一次，就掀一次他們的攤子！”

    “你這死女人，你咋這么……”陳大紅蹦起來就罵，還是袁翠一把抱住了人，又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

    孫敏冷冷的看著，沒有吱聲。

    這話顏如就不能答應了，一萬塊錢，就是自己家，去年和以前的存款，再加上今年幾個月兩邊的收入，只怕是也只有萬把塊的。劉金路和陳大紅來縣城才三個來月，一個月收入估摸著也就一千出頭，這一萬塊，賣了他們都出不起。

    孫敏看著三十五歲上下，顏如定了定神，道：“孫姐，您看您這個要求提的，我們都是農村人，別說一萬了，您就是叫他們拿一千，那都是要去借的。我們也是誠心想來解決問題的，您看您也說個真正能接受的數，我們也好回去籌錢是不是？”

    劉家幾人確實穿的都不好，便是顏如也穿的很普通。孫敏也是在氣頭上才這么說的，聽顏如一直態度好，也不想為難她。就道：“好吧，那我就看在你這么懂事的份上，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你二弟和二弟媳婦，必須給我弟弟道歉，同時也必須離開原來賣小吃的那條街。至于賠償，就一千塊錢吧！”

    顏如松了一口氣，這雖然還有點苛刻，可倒也不算難以接受了。傷筋動骨上百日，人家這斷了腿，那也是上百日都不能做事賺錢的，再加上醫藥費營養費，一千塊錢雖然多是多了，可倒也能接受了。不過這事情她也不能決定，就看向劉奶奶和劉爺爺，陳大紅那是不必看的，她還在那拳打腳踢著袁翠呢。

    一千塊錢，一年的小麥下來都賣不到一千塊，這打斷了腿就要一千塊，簡直是獅子大張口了。劉奶奶直接就想說不同意，可劉爺爺硬是瞪住了她不許她說話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何況他們也不是強龍。但這孫軍的姐姐，一看就是不簡單的，再有個派出所做事的姐夫，這事情他們還真惹不起。

    “行。”劉爺爺答應了這事情，“只不過還麻煩你能通融兩天功夫，我們也好去借錢。”

    孫軍姐姐點點頭，“行，就給你們三天時間。好了，你們走吧，不要在這妨礙我弟弟休息。”

    幾人一出醫院，陳大紅得到自由，第一時間反手就是給了袁翠一巴掌，然后指著顏如就罵，“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和老三家的一樣，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一千塊錢，你怎么就敢答應的，反正是我們的錢，不是你的錢是吧？反正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不是你，你就不心疼是吧？”

    顏如真是沒想到這個二弟媳婦這么不講理，自己明明是在幫她，結果到最后卻變成自己不安好心了。頓時氣得眼圈都紅了。

    “你給我閉嘴！”劉爺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這事情雖然是大兒媳婦問出來的，可剛才答應的是自己。二兒媳婦這么說，那不是在罵大兒媳婦，那是在罵他呢。

    “不安好心？不安好心大晚上的丟下兩個孩子不管，大老遠的來縣里？嬌嬌才多大一點子，一生都還沒到呢！”劉爺爺氣的罵道：“你要是有本事，就別叫我們來縣城幫忙，自己男人管不住，惹了這么大簍子，你現在倒是還能耐上了，是吧？”

    陳大紅嫁來劉家十五年，被劉奶奶倒是訓過不少次，可劉爺爺卻還是第一次訓。而且還是當著全家這么多人面前訓的，她只感覺到丟臉，看在場的每個人都憤怒的不行了。

    劉爺爺也沒管她，雖然現在天色晚了，但是兒子那邊還沒去看呢。就帶著幾個人去了派出所，大概是孫軍的姐夫說了什么，他們很順利的就見到了劉金路。

    怕是真的被教訓了一頓，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尤其是一見到家里人，劉金路堂堂七尺男兒，居然眼淚都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