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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謹然沉默半晌,看著想歪了的行人,總想說點什么,但又不好說點什么。說不定他一解釋,行人反而更想歪了。
楚謹然有些憋悶。
無可奈何之下,他簡短的道了‘多謝’二字,便沿著行人所說的路徑大步走去。似是要發泄心中郁悶,他走的極快,因此不過一會兒便到了九九八十一巷——
九九八十一巷的入口位置極偏僻,他也是后來又打聽了幾個人才到的。就楚謹然看到的來言,進入九九八十一巷的巷子有三條:中間的巷稍寬,兩邊的巷極窄,僅能容一人通過。灰色暗沉的墻壁上不知粘的什么東西,像是血液干涸黏在其上,又像是各種污穢聚集在一起,臭氣熏人。
楚謹然呆立片刻,定定的看著那墻上污穢。自虐般的,他沒有屏住呼吸,反而看了許久。不知下了什么決心,楚謹然深吸一口氣(雖然這讓他被臭氣嗆了下),便舉步進入中間那條稍寬,污穢也相對少些的巷子。
九九八十一巷不知暗藏了多少亡命之徒,按理說楚謹然不應這般輕率。可他現在有著原主極強的身手,俗話說藝高人膽大,楚謹然便沒什么可顧慮的了。
小巷灰色的墻高高聳立著,仿佛要遮擋住那天,把人困在這個令人作嘔的牢籠里。楚謹然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一直沒有見到什么人。這期間他見到過許多小巷,不過楚謹然堅持他原有的路線,毫不猶豫的筆直往前走。他記憶力雖好,但也不敢托大。
又走了一會兒,不知為何,楚謹然略微停下腳步。他環顧四周,并沒看見任何人。但一直黏在他身上的眼神并不是他的錯覺……唔,看來這里的人都隱藏在暗處,不肯現身。他原想著,若遇到什么人,便向他詢問主角的信息。若那人不肯說,他便可以用武力威脅。但現在,這個計劃只能作廢了……
楚謹然又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聽見了點不同尋常的聲音。他停下腳步,沒有貿然的走過去,而是專心的聽那左巷中的動靜。
***
蘇徹懷里緊緊抱著藥,腳步匆匆的回家。盡管他因為拉重物,繩子都把肩膀磨出血痕來了。但蘇徹卻沒有吭一聲,他就像是不知痛,不知累似的,腳步急急的往回走。
娘還在等他。
今天這藥,是他辛苦多日好不容易買來的。他得趕緊回家,給娘熬藥。本來,依照正常的工錢,蘇徹可以早上幾日買到藥。但因黑心老板的故意苛責,他被扣了不少工錢。蘇徹對于這些不是不知道,相反,他清楚地很。可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能反抗人家嗎?他搬運貨物的地方,是好不容易才肯雇傭他的。別的地方都嫌他的年歲小,身子又瘦弱,別再干不了多少活兒反而死在自家地上。
他要是真鬧,那他也不用干下去了,娘的藥錢也會沒了。
因此,他只能忍。
“喲,雜種又去給你那個*娘買藥了?”驀然,一道飽含惡意的聲音響起。
蘇徹方才抬起一直專注看著路面的視線,看向前方堵在小巷口的幾個人。
他們幾個皆是膀大腰圓,生得一臉惡相。俗話說相由心生,這幾個兇神惡煞的人一看便讓人唯恐避之不及。
蘇徹不著痕跡的放下攥著藥的手。表面卻如木頭人般毫無情緒。黑沉沉的雙眼不著痕跡的掃過擋在他身前的幾個人,并不開口言語。
這群人中,為首的是個肌肉虬結,一臉橫肉的男人。他鐵塔般的身子上前,極具威脅感:“怎么?今天你又賺了幾個子兒?”
“沒有,都花了。”蘇徹平靜答道。
“哦?”壯漢聞言,不屑的上下打量他,哈哈嘲諷道:“就你賺的那幾個子兒,能干了什么?該不會去紅樓找那最低等的、萬人可夫的妓|女姐姐廝混一夜吧?”說著,他嘖嘖幾聲:“就你這根豆芽菜,能硬的起來么?”
此言一出,周圍人都附和般的笑了起來。
蘇徹沒有答話,平靜的如同他們說的不是他一樣。他因營養不良而看起來異常瘦弱,且在別人傷害他的時候從不反抗,懦弱卑微的如同一個蟲豸般——至少在這群人眼里,他是如此的。
為首者見他一副無喜無悲的棺材臉,晦氣的呸了口氣。厚實的手掌一把揪起蘇徹的領子,罵道:“他娘的!就因為你這個掃把星,天天擺著副死人臉,老子今天才會輸這么多!看你這張臉就晦氣,媽的!”話畢,拳腳如雨般落在他的身上,拳拳到肉,甚至能聽見拳頭打在*上的悶響。
蘇徹一點多余的神情都沒有,他僅是愈發兇狠的捏緊了手中的藥包。
他想反抗,卻不能反抗。若他跟這群人打起來,娘準會生氣,罵他是個只知殺戮的野獸。他記不清她這樣罵他有多少回了。盡管他什么都沒做,只是從一開始的傷心變成了沒有感覺。一如身上的拳頭一開始讓他感到憤怒,但漸漸地,他也沒有什么感覺了。
這感覺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們打便打了,他不還手,他們自會感覺無趣。蘇徹記不清了,大概在很小的時候,他便被教導過不要與人動手,要與人為善。就算這些人前天把他揍得渾身是傷,今天他也依舊要對他們好,笑臉相迎。甚至辛苦賺來的錢都要給他們買吃食。
他們打他的時候,他只能忍。
不忍,娘便會生氣,她雖不會打他,可那厭惡的眼神卻讓蘇徹感覺很受傷。
我不是你的兒子么?為甚么你要總向著他們?
他有時候也會這般想,但漸漸地,他便不這么想了。身上的痛算得什么?只要,只要別讓他看見娘對他露出那般嫌惡的神情。仿佛他是什么垃圾,令人作嘔,令人反胃。
蘇徹忍不住的蜷起身子,狠厲的拳腳打在他的身上,他沒感覺到疼。可一想起連娘親看他都像個垃圾一般,他的心便止不住的抽搐起來。
身上的拳腳使他前些日子剛結痂的傷口又再次綻開,心中令人窒息絕望的情緒讓蘇徹死咬緊了牙,雙目已隱隱有些猩紅。頭一次的,他不想再忍耐,不想再壓抑自己心中嗜血的*。只想痛痛快快的殺一場!
可、不、行!
他若是真的這般做了,那娘親,他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又會如何看他?
呵,只怕是連垃圾也不如了!
忍。
他死咬著牙,尖利的犬齒已把唇瓣咬傷。
忍!
他都忍了十二年,還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蘇徹不過活了十二年,可他也忍了十二年!以至于他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他的真性情,還是后天強加給他,已經融入他骨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