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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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謹(jǐn)然一怔，隨即釋然。

    原著中貌似有提過這件事。不過蘇徹天資聰穎，到了上界便迅速的學(xué)了字，與他人沒有什么不同。他便把這個細節(jié)忽略了。

    但……現(xiàn)下要不要教他識字呢？

    楚謹(jǐn)然垂下眸子，靜靜思索著。做這件事很容易讓蘇徹察覺出他的善心……唔，不對，教他認(rèn)字好似與善心沒什么關(guān)系。只要他說‘別丟他的臉’，顯得自私一些便可以了吧？而且不教蘇徹入門口訣，他在日后很晚才能學(xué)到?，F(xiàn)下教他，他也能少受點苦。

    若是做的這一切會顯出他的善心，顯得他很照拂他……他只要在離開人界時，故意讓那件事發(fā)生即可。

    誰會對把自己當(dāng)擋箭牌或者說是肉盾的人心存好感呢？

    蘇徹一定會因此恨上他的。

    楚謹(jǐn)然毫不懷疑。因為此時的蘇徹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一事，情感也應(yīng)趨向正常人，沒有后期無欲無求，生無可戀的態(tài)度。

    表面上來看，楚謹(jǐn)然一直微垂眸子，掩住眸中思緒，不知在想些什么。

    “……”

    蘇徹見他一直沉默不語，身后的拳頭愈握愈緊。他在心中想：他這是嫌棄自己了么？

    也是，他出生于九九八十一巷，那樣一個骯臟黑暗的地方。便是自己的親娘都厭惡他，旁人又怎會喜歡他呢？不，旁人心中如何想的他不想知道，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

    蘇徹心中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唯有一個念頭分外清晰：不，他不能嫌棄我。

    他若是嫌棄我了……

    “我教你?！背?jǐn)然此時方回神，抬起黑白分明的鳳眸道：“你不識字，會讓我顏面大損。”

    話一出口，楚謹(jǐn)然方意識到這借口已經(jīng)用了兩回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估計下回得換個借口了。

    蘇徹抿著唇沉默著：“……”

    他背在身后的拳慢慢放松，心里隨之輕松起來，仿佛剛才黑暗的念想只是他的一個幻覺。

    蘇徹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嗯。”

    真好。

    “我先教你這紙上的字。”楚謹(jǐn)然道：“這紙上的內(nèi)容很重要，你務(wù)必要把它記下來?！背?jǐn)然已經(jīng)懶得找借口了，之后發(fā)生的那件事一定會使蘇徹恨上他。他這段時間對他的好，便會微不足道。

    “坐在我身邊罷?！背?jǐn)然把一個木椅搬了過來，和他的緊緊靠在一起：“坐?！彼?。

    蘇徹拘謹(jǐn)?shù)脑谒砼宰隆?

    如此近的距離，他可以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

    “我念一句。你隨我念一句。若是能把它背下來，時時感悟便更好?！背?jǐn)然教蘇徹的，不僅是火蓮教的入門心法，亦是上界各大門派的入門心法。這是最基礎(chǔ)的東西，是以都差不多。若是感悟的好，便會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靈氣的存在。屆時再把天地靈氣引入體內(nèi)，滌洗凡人之軀，方可踏入‘練氣’階段。

    這一步看似簡單，但不知有多少上界人在這步上折了腰，何況是在靈氣本就不充裕的下界呢？因此，楚謹(jǐn)然沒指望蘇徹在下界便感悟到天地靈氣，引它們進入自己的身體……不說別的，便是原主都沒做到這一點。

    一面想著，一面教著蘇徹。等大概讀過三遍之后，楚謹(jǐn)然方隨意問道：“背下來了么？”

    口訣很長，因此楚謹(jǐn)然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想到蘇徹有可能背下來。

    未想，少年頷首：“背下來了?！?

    因有楚謹(jǐn)然的囑托，他背的格外用心，在第一遍便記全了。但是他不想讓身邊那人覺得他太過狂妄自大，便沒有說出來。

    楚謹(jǐn)然略微訝然，夸贊一句：“不錯?！?

    他忽然覺得，若是蘇徹在下界便感悟到了天地靈氣……亦是有可能的，不僅因為他天資聰穎，更因為他是主角。

    背過之后，便是寫。

    楚謹(jǐn)然把毛筆遞了過去：“試寫一下。”

    蘇徹接過，學(xué)著那人握筆的姿勢，猶豫的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果然，歪歪扭扭，一點不好看。

    他執(zhí)筆，調(diào)整了下力度，重新寫了那個字。

    這回應(yīng)該好點了。

    蘇徹并不是完美主義者。可不知為何，他在這人面前，只想做到最好。

    楚謹(jǐn)然看著，覺得蘇徹的握筆方式加力度和書寫順序都有毛病。心想口上指點未免太麻煩，便站起身繞到蘇徹背后，略微俯下身子，玉白微暖的手握住了蘇徹的。

    “……”蘇徹一怔。

    那人的手溫暖潤滑，猶如一塊暖玉，被他握著說不出來的舒適。他好像離他很近，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包圍了他。被他握著的地方突然燙了起來，燒的他大腦當(dāng)機，沒有絲毫思維。

    這一刻，他僅聽得見自己有力跳動的心。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猶如擂鼓。

    “感受我的動作?！?

    那人清冷的聲音在他上方響起，他混沌的大腦根本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任由那人的手包住他的，帶領(lǐng)他在紙上動作。

    很短暫的功夫，一個工整的字便在紙上寫好。

    “會了么？”楚謹(jǐn)然問道。他知他天資聰穎，因此才寫了不過一個字就問道。

    即使他之前的大腦沒有思維，但身體已然記下了楚謹(jǐn)然的執(zhí)筆方式、寫字力度……他相信他可以寫的更好，只要多加練習(xí)，他肯定能寫出工工整整的字。

    但鬼使神差的，他搖了搖頭。

    所幸他之前表面是讀了三遍才背會口訣的，因此楚謹(jǐn)然沒有懷疑，而是耐心的領(lǐng)他寫了一個有一個字。

    那人的氣味包圍著他，那人微暖的手握著他的，那人耐心而清冷的聲音就在耳邊，那人的……

    “叩叩?！?

    敲門聲驚醒了他的思緒。

    那人放開了他的手，清冽的氣味離開了他……蘇徹一瞬間不滿起來。

    不夠，不夠，還不夠。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貪婪。

    楚謹(jǐn)然并不知道蘇徹內(nèi)心的想法，事實上蘇徹面無表情，看起來沒什么情緒。他對門外人道：“請進?！?

    門被打開，原是一個仆人站在門外，他恭敬地說道：“俠士，城主請您一敘?！?/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