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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春天,就是白天也只有十多攝氏度,入夜則更冷。不過,因為地中海暖濕氣流的緣故,吹在身上的風并沒有那么寒冷,而是令人相當舒適。
小布羅意經過三次“作案”之后,已經換了一套行頭。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原先一塊隨手扯的蒙面藍布,變成了一副精心制作的假面具。
面具在羅伯斯庇爾面前亮相時,后者大搖其頭:“我讓你找一個普通面具,不是這種任誰第一眼都會注意的東西。它的設計越是獨一無二,你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想想如果有人在你家中發現了這個面具會怎么樣。”
“不是你說,”小布羅意學起朋友的語氣,“‘我們必須創造一個特別且傳奇的身份,越是有標識性越好,這樣越能引起大眾的關注’么?”
“我還說過三色堇只出現一次,你照做了嗎?”羅伯斯庇爾幾乎翻了個白眼,“你根本不需要再去冒險,只要依靠出版商和一點點想象力,就能夠不斷地為傳說添磚加瓦。人們喜歡故事,不喜歡真相。”
“放心吧我的朋友,你也看到了,之后兩次行動,我也做得順順利利的,那些草包守衛根本沒能碰到我一根手指。我相信再做個一兩次,那些心懷鬼胎的承包商自己就會把自己嚇跑了。”
“再行動一次,警察和軍隊說不定就要介入了。”
“冒著罪證被發現的風險?我要是承包商我可不會這么做。再說,如果軍隊介入我會知道,”小布羅意笑嘻嘻,“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個近衛隊小隊長,父親還是個元帥。至于警察那邊嘛——你不是會知道嗎?”
“……這不是真的理由。你到底為什么非要去不可?”
“聰明透頂的馬克西米利安·羅伯斯庇爾也終有一天猜不透我的想法了。”布羅意哈哈大笑,“這多么簡單!那一夜我碰到的女士——就是我的摯愛,你還記得吧,她的目的也是罪證。”
“……”
“你又露出‘就這件事’的臉了。”
“難道我不該?就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
“你可千萬別小看愛情,總有一天你也會中招的。”
所以,戴著面具,“三色堇”在夜空中再次出現。
至今為止,他之所以能屢次得手,靠的可不是運氣。兩三天前,他就開始了準備工作。以一個年輕近衛軍的身份,加上英俊的長相,哄騙嘴巴不牢的侍女,套出點看似無關緊要的情報不是難事。
在后院角落,他發現了被灌木叢的枝葉隱藏起來的小出入口——這是仆人們偷情用的,連主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從洞口鉆進來,站起身,拍拍塵土,忽聽一聲大喝:“我就知道你會從這里進來,三色堇!”
幾聲嘈雜,從墻根后面沖出十來個人,其中有五六個像是特意從國外請來的雇傭兵。
他心叫一聲不好,噗通跪倒在地,暗自把藏在口袋里的紫色三色堇踩在腳下。
“尊敬的閣下!請饒恕我!我是真心喜愛莉絲的!”
“什么,莉絲?”主人有點懵。
“咦,三色堇?”布羅意裝傻。
“別以為花言巧語就能騙過我!你一定就是三色堇!”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不然您可以問莉絲。我、我是來見她的,想給她一個驚喜……”
很快,跟女主人一起躲在房中的莉絲就被叫了過來;見到跟她調過情的年輕士兵,她驚叫起來,而后紅著臉羞怯地承認曾經告訴他這個地方,指望跟他幽會。
“幽會還需要戴面具?”
“這樣才更浪漫、更有神秘感,大人。”
主人將信將疑。
“先給他搜身。”
結果什么也沒發現。主人不太相信三色堇只是那么年輕的愣頭青,何況也沒聽說過三色堇戴面具——沒人見過他作案時的樣子。
謹慎起見,他決定先把對方拉去關起來,明早再做打算。
他轉身已經走了一兩步,忽然聽到外國雇傭兵大喊:“這是什么?”
轉頭一看,被押著起身的年輕人腳下,出現了一朵踩得臟兮兮的紫色三色堇。
氣氛頓時險惡起來。
“我可以解釋,”布羅意無辜地說,“和美麗的姑娘幽會怎么能不帶著鮮花呢?我本是想把它獻給莉絲的。可是你們提到三色堇,我擔心你們更加懷疑我,所以藏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
“您當然會相信,因為您是——大、蠢、驢!”
“大”字出口之時,他的劍就出鞘了;到了“蠢”字,他已經把左邊的雇傭兵一劍刺倒,“驢”字時候,他一腳踹翻右邊的雇傭兵。
“捉住他!”主人半是憤怒半是惶恐地下令。莉絲哀叫一聲昏了過去。
小布羅意抖擻精神迎戰。雖然靠著偷襲放倒了兩個,對方的人數還是壓倒性的優勢;他奮力抵擋不斷襲來的攻擊。假如被活捉,以他的顯赫出身,對方倒不敢做什么;但假如戰斗中被殺,那說什么也晚了。
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懊悔不聽羅伯斯庇爾的建議了。
“三色堇,上樹!”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布羅意到了這個境地,也由不得細想,便朝旁邊的大樹撲過去。靠得最近的雇傭兵緊跟著,卻被一把從上邊飛來的匕首射中了大腿。
布羅意伶俐地攀上樹冠,就知道那個聲音的用意了——順著樹枝能跨過圍墻,跳到墻外。
“謝謝——”
“少廢話,快走。”
一只手伸過來,將他拉扯出去。兩人一齊跳到地面,不顧隱隱作痛的腳底板,抬腿就跑。
后邊嚷嚷聲持續不斷——雇傭兵們鉆出小洞口,鍥而不舍地追過來。
“這邊。”
那個在他危難中伸出援手的人帶著他在巴黎昏暗的小巷里拐來拐去,不一會兒就把人生地不熟的外國兵繞暈了。直到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兩人才停了下來。
“實際上,”那個聲音說,“要打倒那幾個人也容易。不過他們只是不明情況的外國人,我也不想太過為難。”
這是個中性的聲音。
小布羅意喘著氣,再次表示感謝。
“您是誰?為什么要幫我?”
“這個嘛——如果你落到他們手里,本該屬于我、卻被你拿走的東西,就拿不回來了。”
“什么東西?”他忽然瞪大眼睛,“你是——”
月亮從云中露出,灑下一片皎潔的光霧。眼前人笑吟吟的唇邊,滿是俏皮的狡黠;那雙眼睛像是有光流過,閃爍而璀璨。
“是你!”布羅意激動地握住對方的手,“我終于等到你了!”
女裝的維耶爾神父任由他握著手,也在觀察他的臉。
“原來大名鼎鼎的‘三色堇’只是個孩子啊。”
自尊心被心愛的人狠刺了一下的小年輕漲紅了臉:“再過不到半年,我就滿18歲了!”
維耶爾微微一笑,沒有多做爭辯。他已經認出了小布羅意;如果不做女裝打扮,他的臉肯定也能被小布羅意認出來。
“然后呢?”瑪麗興致勃勃。
“然后我當然是施展魅力,想辦法把那些罪證的下落套出來。這小子真的很迷戀我,不是我吹噓。但他還算有原則,沒有因為女人的調情就立刻改用下半身思考。他沒告訴我罪證在哪兒,只是向我保證,在適當的時候,這些罪證都會交給他所信賴的能夠主持公道的人。”
“你就這么接受了?”
“這個結果我當然不能接受。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接下來只需要制造一點偶遇,慢慢誘導——”
瑪麗忍俊不禁:“不,我想問的是,對于他喜歡你這件事,你就這么接受了?”
“陛下,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在我出任務時有男人對我神魂顛倒了。”漂亮神父攤手,臉上甚至有些自豪。
一旁的夏尼笑得花枝亂顫:“真沒想到,我不過是病了那么一次,就有這么有趣的結果!那位布羅意王子我見過,長相不錯,人也機靈,雖說容易鉆牛角尖,但年輕人有幾個不這樣?你可不要傷了他的心啊。”
郎巴爾也忍不住打趣:“愿意化身‘三色堇’為民除害,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集英勇、正氣、能力為一身的好人,你不如從了他吧。”
維耶爾無奈地看著眾位笑得不懷好意的女士:“好吧,我一直秉承愛情不分國籍、地位和性別的理念,所以如果我變回男人裝束,那位小王子還是一樣愛我,我就從了他,如何?”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