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里禾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煙雨紅塵小說網(wǎng)m.dyyx2020.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女大公簡直艷光四射。”杜巴利夫人咯咯笑著,“所有男人的眼睛都離不開她。恐怕她只要隨便掀起一點裙角,他們就要跪下去親吻她的腳背了。”
她用的語言有下層人的色彩,在四周文雅的談吐中顯得有些突兀。這和她的出身有關(guān),但也是刻意保持的結(jié)果,就像當(dāng)年蓬帕杜夫人做的那樣;路易十五相當(dāng)享受這種新奇的感覺。
“她既得體又優(yōu)雅。一個好王后應(yīng)該這樣。”
“我敢說,婚姻擋不住其他男人追求她的腳步。”
路易十五斜睨了杜巴利一眼。
是意有所指,還是無心快語?
仿佛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說了什么,杜巴利用扇子掩著嘴,又神秘兮兮地湊近國王耳邊:“王儲又在偷偷看女大公了呢。雖然裝作不聞不問,心里還是在意的。”
“剛剛的話要是傳到別人耳朵里,就是對瑪麗的冒犯了。”
“嗯?什么話?”
在國王面前,這個小女人一向顯得單純,說話幾乎從不避諱,連小心機都看得一清二楚。路易十五覺得自己想多了。他聳聳肩,帶著逗弄的口氣:
“你在暗示她婚后出軌嗎?”
“天啊!我可從沒說她會擋不住男人的追求,”杜巴利嗔笑著朝國王胸口伏過去,“看看她是誰的女兒。她母親對丈夫的忠貞是出了名的。”
國王滿意點頭。
杜巴利又說:“我覺得您做得有些不太對。”
“哦?”
“沒有什么比跳舞更能交流感情的了。您應(yīng)該叫樂隊奏起舞曲,讓王儲邀請女大公跳舞。我敢保證,幾輪下來,他們一定能打得熱火朝天。”
杜巴利夫人今年27歲,還不到衰老的年紀。但為了留住國王的注意力,她可說是費盡心力;無論何時,她必須確保自己有最完美的妝容、最炫目的打扮,以備老國王突然的拜訪。另外,她還負責(zé)為他提供最新奇、最有趣的尋歡作樂方法。
她的性格里有淳樸、直接的一面,但也有屬于自己的精明。在與國王交往之前,她就已經(jīng)是貴族圈子里的一位聞名的高級交際花了,相當(dāng)懂得察言觀色、迎合客人的心意。
她雖然沒有見過“前任”蓬帕杜夫人,不過為了國王的心,她曾費心思打聽。蓬帕杜不是貴族出身,但也是體面的中產(chǎn)階級家庭,擁有良好的教養(yǎng)和優(yōu)雅的品位;憑著她的聰敏機智,在去世之前十多年間,她已經(jīng)不為路易十五提供“情人服務(wù)”,但仍牢牢地維持著他的眷顧——他們成為了朋友。
杜巴利很快放棄了效仿蓬帕杜的念頭,因為從素質(zhì)上兩人就很難相提并論。不過,她仍然設(shè)法在國王面前展現(xiàn)一些與蓬帕杜相似的特質(zhì)。反正蓬帕杜已經(jīng)死了,她不必擔(dān)心對方的競爭,反而還能沾些好處。
比如,和蓬帕杜一樣,她也開始在藝術(shù)界進行投資。雖然她的眼光不如蓬帕杜,但也不能說毫無成果;在大筆金錢的幫助下,頗有一些畫家、雕塑家、詩人在努力吹捧他們“美麗智慧”的資助人,將她的艷名傳播開來。
除此之外,她還面臨一個重大問題:
路易十五不年輕了。
60歲。即便在現(xiàn)代,也已經(jīng)邁入老年;在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惡劣的古代,這就更是罕見的高齡了。
在國王面前她半個字不會透露,但她已經(jīng)為情人去世后做打算了。如何最大限度地保住自己現(xiàn)在享有的一切,比起哀悼情人重要得多。
同未來的國王打好關(guān)系是關(guān)鍵。王儲路易·奧古斯特不像他的三個姑姑那樣痛恨她,但也沒有親近的意思。杜巴利覺得,從未來王后處著手,會是個好辦法。
話又說回來,她不能把賭注都押到王儲身上,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像他的倒霉兄長那樣得急病死掉。
自路易十四繼位以來,波旁王室就仿佛被詛咒的陰影籠罩一樣。
路易十四4歲登基,在位72年。他活得實在太久了,以致于他唯一的兒子和長孫在兩年內(nèi)相繼去世;他最終去世時,國王的冠冕落在了年僅5歲的重孫頭上。
而路易十五在子嗣問題上也面臨了類似困境;他的長子路易·費迪南德在36歲的年紀去世,長孫路易·約瑟夫10歲夭亡,于是,年幼的路易·奧古斯特成了王儲。
——沒錯,都叫“路易”,名字排在一起能把人迷花眼。
——就是這么任性,一定要用祖先的名字,好像用了就能靈魂附體似的。
幸好小路易之后還有兩個弟弟,或者說是繼承人替補,否則路易十五就要愁眉不展了。
當(dāng)然,最理想、最穩(wěn)妥的,自然就是讓新娘為孫子生下一個繼承人。
老國王很清楚孫子那羞澀被動的性格,假如他不多推幾把,恐怕小路易連半句話都不敢對未婚妻說。
杜巴利的提議正中他的心坎。
善于察顏觀色的國王情婦從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讀到了這一點,恰到好處地再加一層砝碼:“我聽您派去的韋蒙神父說,女大公的舞姿相當(dāng)妙曼,足以征服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她是帶著示好之意的。瑪麗擅長舞蹈,那就給她一個舞臺讓她表現(xiàn),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
雖然在今晚的場合,她不能被正式介紹給瑪麗,但讓她結(jié)交的幾個貴婦去對方耳邊提一提,也就可以了。
小步舞曲的節(jié)奏相當(dāng)容易認出來;即便蘇馬力對音樂沒什么研究,也能聽出樂曲忽然的變化。
正與她寒暄的客人笑起來:“沒想到今晚還會有意外安排。殿下,待會兒您一定要多跳幾支舞。”
跳舞?蘇馬力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不會跳舞。
晚宴開始前,她就問過了諾阿耶夫人。
“跳舞?”諾阿耶夫人略作思考,“鑒于您剛剛經(jīng)歷了長途旅行,我很懷疑陛下會如此安排。”
蘇馬力大大松了一口氣,但沒忘記打預(yù)防針,順勢贊同對方的話,并說明自己剛剛長途跋涉、非常疲勞,恐怕承擔(dān)不了跳舞之類的重任。
諾阿耶夫人嚴肅歸嚴肅,卻也是個護犢子的媽媽;尤其她兩個好不容易活到現(xiàn)在的寶貝兒子和瑪麗的年紀差不多,很容易愛屋及烏。通常,她的愛護是通過嚴苛的要求表現(xiàn)出來的;14歲的瑪麗恐怕難以察覺出隱藏在背后的關(guān)心;但閱歷豐富的蘇馬力一眼就看出來了。
于是夫人當(dāng)即保證:她將盡力確保女大公免受進一步的勞累之苦。
這會兒一聽舞曲響起,諾阿耶夫人的臉一下就沉了,提著裙子,跟國王談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