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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久不出太陽的光景朝,今日卻陽光明媚。步悠然從楚瑾瑜的庫房里找到一把藤椅,于是令人拖至院子中央,她鋪上墊子,就徑自躺在上面,仰頭朝天,享受陽光沐浴,手上還拿著一本從楚瑾瑜書房翻出來的古書籍,上面什么文字也沒有,只有圖案,有點類似現在的小人書,反倒讓其看得津津有味。
過了約有兩刻,楚瑾瑜穿著朝服回來了,他走至步悠然的身側,低頭俯視,“看什么書讓你如此傻樂?”
步悠然揚起手中書籍,遞至他眼前。
楚瑾瑜挑眉,“這是制作武器書籍,你竟看得懂?”
“武器?”步悠然詫異揚聲,“我還當是兩個人在打架呢……”
楚瑾瑜笑了笑,步入屋內。
一丫鬟從別院走了過來,手上抱著一身女裝,走至步悠然身邊,身子一揖,“夫人,大人令奴婢服侍您換上這身衣裳。”
步悠然抬頭看向她手上捧著的衣裳,不由訝道,“女裝?”
小丫鬟頷首。
“穿它干甚?又怪麻煩的。”步悠然將書再次攤開,蓋在臉上,欲睡上一覺。
“大人說用完膳,帶您出去。”
步悠然一聽,驚喜地坐起身,“要放風去了嗎?”
“放風?”小丫鬟疑惑道,“奴婢不懂。”
“就是坐監牢,牢頭要帶犯人出去透氣。”步悠然笑著解釋道。
小丫鬟捂嘴笑,甚覺夫人為人特別風趣,腦子里總是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就好比說昨兒個晌午過后,夫人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張破墊子,然后鋪在地上,盤腿在上面開始打坐,小丫鬟怕大人不在府,夫人又想不開一下子遁入空門,到時候自己會因為照看不周而受責罰,不由擔憂,誰想半個時辰后,夫人就開始做各種奇怪的動作。
現在小丫鬟已經有些習慣了夫人的時不時神經質的思維,笑道,“哪里有像夫人一般坐牢這么舒服的。”
“沒自由可不就是坐監牢,倘若你們大人給我好吃好喝,外加一點點的自由時間,那就完美了。”
小丫鬟禁不住搖頭,“夫人去和大人商量,奴婢想大人這般疼您,一定會同意的。”
步悠然撇嘴,“和他?他那么狡猾奸詐,還是算了。”不由坐起身,隨著丫鬟向臥房內走去。
……
車內金絲軟墊鋪設,墻壁上覆著一層軟毛布壁,外面刮著涼風,車內卻毫無感覺。
步悠然因為中午吃得太快,且壓了涼氣,不由打嗝不停。
楚瑾瑜望著她一直拍打胸口,笑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可以立馬讓你停止。”
“什、什么法……”步悠然話還未說完,楚瑾瑜卻快速撲來,頓時鼻端處被他身上的淡雅香氣充斥。
他輾轉于她的唇間,舌向其探入,仿佛要將她體內空氣都汲空。
就在步悠然喘不過氣的瞬間,他突然停下,掐住她下頜的手指沿著脖頸順至她的腰間。
步悠然剛反應過來,想要用手推開他,卻反而被他擁得更緊,他將頭向她懷中一躺,閉眼說道,“讓我歇歇,等會兒還有看一場戲。”
“看、看戲?”步悠然不解。
楚瑾瑜揚起嘴角,“看,不打嗝了?”
步悠然恍然,但還是白了一眼他,顯然他是看不到的。
步悠然俯視著他躺在她腿上的睡顏,這是這十幾年來,她第一次如此細致地觀察楚瑾瑜的變化,皮膚依舊白皙細膩,鼻梁高挺,唇角微揚,帶著一絲邪氣與魅惑,長長地睫毛好似蒲扇一般地低垂,將那雙好似桃花的眸子遮掩,只是唯一令她覺得不協調的便是那烏黑的發絲,若是她的記憶沒錯,曾經那如綢緞一般的發絲總是在淡淡的陽光下散發出紫色光澤,可現在卻只是如墨一般地黑。
她眉宇微擰,情不自禁地就要伸手向他閑散的發絲間。
楚瑾瑜卻忽然睜開了眼眸,看向步悠然停在半空中的手,取笑道,“愛妻是對為夫產生了*?”
步悠然尷尬地收回了手,反駁道,“什么*?瞎說!”
楚瑾瑜用手支起身,眼睛直直地鎖住步悠然微窘的臉頰,淡笑不語。
“你不睡了?”步悠然如若沒有數錯,他只躺了不到五分鐘,這樣就算休息好了?
“嗯。”楚瑾瑜應道,目光卻未從她身上挪開。
步悠然看他眸中閃著*裸的淫欲,為防他再次猝不及防地撲過來,不由將身子向門口挪了挪,狀似無意地問道,“我們到底去哪兒?”
楚瑾瑜低聲笑了笑,好似猜透步悠然的心中所想,回道,“皇宮。”
“皇宮?”步悠然拔高了音量,不由趕忙掀起車簾,果然車子已然進了皇宮大院,不時地有一排排御林軍穿行而過。她自感聲音過大,又壓低了聲音道,“來皇宮干什么?而且我還穿著女裝。”
楚瑾瑜身子慵懶地向車內壁靠去,衣服因剛剛的小憩而顯得有些松散,“今日是皇帝的六十大壽,特令文武百官攜帶家眷參加壽宴。”
“那個老皇帝還沒死?”步悠然脫口而出,當即就懊悔自己的口不擇言,但話已出,自然是難以收回,“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上次聽你說皇帝病重……”
“你何必要跟我解釋呢?”楚瑾瑜眼底黯淡。
步悠然垂首。
“下車吧。”他從她身邊而過,帶著一股風,跳了下去。
步悠然心想,他肯定生氣了。
然,在她掀起車簾,看到楚瑾瑜站于馬車邊遞過來的手,怔住。
“你今日穿的是女裝,若再執意跳下來,恐不雅觀。”他笑望著步悠然,仿若剛剛什么都未發生。
步悠然心愧,將手搭向他手心,身子被他攬入懷中,抱了下來。
“文武百官都要來嗎?我怕我不懂宮內規矩,說錯了怎么辦?”
楚瑾瑜瞥頭看她,“看你平日自認為挺聰明的,現下倒怎地怯生起來了?”
步悠然恍然,“對哦,你是宰相,縱使我說什么也無人敢反駁,對不?”
楚瑾瑜淡笑,點了點頭。
“不過,那也沒意思,無非就是客套虛假的應酬,”步悠然緊緊地跟著楚瑾瑜向別院走,“況且這種地方,這種場合,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還不如回家看書。”
“你盡管吃你的。”楚瑾瑜將手伸向她的發間,將其散亂的發絲隴向耳后。
路過的宮女看到楚瑾瑜,恭敬地作揖拜身。
他們來的算是最晚的,但因為楚瑾瑜權高位重,無人敢有所責備,就連背后的竊竊私語都不敢有一絲。
“宰相大人。”文武百官無不起立,向楚瑾瑜恭敬道。
如此陣仗,倒是也讓步悠然驚呆了,這儼然楚瑾瑜就是下一位皇帝了嘛。
楚瑾瑜的位置位于百官之首,而對面的依次是老皇帝的幾個兒子,自然就是親王。
步悠然很是驚訝,畢竟老皇帝一臉贅肉,三角眼,塌鼻大嘴,可沒想,那幾個兒子長得倒是很入眼,尤其是對面的第五個兒子,甚是俊雅。
許是注意到步悠然投來的目光,五皇子亦是轉回頭,不經意與步悠然目光相遇,含笑頷首。
旁側的楚瑾瑜嘴角揚起,他笑道,“五皇子長得不錯。”
步悠然沒有多想,直接應道,“是啊。”
“看來入你的眼了?”語調一挑。
步悠然登時反應過來,不由扭頭尷尬地笑著解釋道,“當、當然沒你好看,你是這個高度,他只屬于中間的。”
不等楚瑾瑜回話,各個皇子已經開始一一上前獻上壽禮。
且說每個皇子倒是都很用心,畢竟現在光景朝的太子之位空懸,令他們已滅的希望再次重燃。
大皇子特別準備了一張國畫,上面滿滿當當畫的是京城攤販鋪子等熱鬧繁華之景。
二皇子奉上一對高品質的玉壺。每一個人人送上的禮物都相當值錢,唯有五皇子,只獻上一支谷穗。
老皇帝微怒,平日就不待見五皇子,而眼下他更不懂得討好,就連自己父皇大壽之日還送上如此寒酸的禮物,只是礙于百官在場,只是不耐煩地一揮手,召六皇子。
步悠然輕輕地嘆了一聲。
楚瑾瑜看她,“無聊了?”
其實是步悠然為五皇子感到可惜,所有這些皇子當中唯有五皇子是真心系國家,為百姓,他進獻的谷穗足以說明一個國家能不能長存要倚靠百姓,倚靠國家的富庶,更倚靠那些糧食。
步悠然含糊地點了點頭,“我想去趟茅廁。”
“我陪你。”他剛要起身,一個老臣端著酒走了過來。
步悠然看他根本無法抽身,說道,“我讓宮女帶我過去。”
楚瑾瑜點頭,“快去快回。”
步悠然跟隨宮女繞過一座假山,走在青石路上,曲曲折折地總算是到了地方,解決了問題,待走出之時,卻聽到有兩人在低聲私語。
步悠然表示她真心不想聽,可是兩人就在這茅廁附近,她不聽也不行,更不可能大聲讓兩人閃開。
她蹲在原地,直到腳酸腿酸,快無法堅持時,兩個人的聲音終于消失了。這才踏實地走了出來。
沒想……
卻碰到個正著。
更令她意外的是,這兩個人她都認識,一個是剛剛進獻谷穗的不受寵的五皇子,另外一個人是許久不見的太子太傅。
且說步悠然現在根本沒有戴著人皮面具,露出的這張臉是自己本來面目,太子太傅自然不識得。
“你是……剛剛坐在宰相大人身邊的……女子?”五皇子猜測道。
步悠然尷尬一笑,不知道他與楚瑾瑜到底是敵是友,萬一他早已對楚瑾瑜懷恨在心,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報復,現在看步悠然落單,再加上她剛剛又聽到他們之間的密談,會不會來個人不知鬼不覺地……咔嚓!
步悠然想至此,眼睛四下亂瞟,搜尋其他路過的宮女,或者哪怕是一個太監亦可。
五皇子看出步悠然的慌亂,不由說道,“姑娘不必緊張,本王和太傅大人也不會將你如何,只是望你將剛剛聽到的話語保守秘密。”
搞什么?
明明知道她是宰相身邊的人,卻還讓她幫著保守秘密?他腦袋進水了?
步悠然剛要啟口,一直默不作聲的傅子博卻笑了,“好久不見,阿步。”
步悠然一愣,“這你也看得出來?”
傅子博嘆道,“宰相大人那日帶你離開時已挑明了你的性別,而今日又帶著一名女子過來參加皇上壽宴,想他從開朝至今從未公開承認過任何人與他有一絲牽連,除了……你。”
步悠然心下凜然,不由警惕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現在當著五皇子的面拆穿她。
傅子博走上前,“是不是跟他在一起,連帶著你都小心謹慎了許多。”
“那不明擺著事實嘛,宰相四處樹敵,明著不敢違抗,背地里卻遭人嫉恨,我可沒他有權勢,只是平民一個,身邊又沒個高手保護,你看,我連上個茅廁都是只身一人過來,我再不小心一些,不定多少次去見閻王爺了。”步悠然故意撇清自己,說道。
五皇子與傅子博對視了一眼,心底暗生疑惑,“太傅大人與她認識?”
傅子博頷首,提醒道,“五皇子,時候差不多了,久了恐生疑。”
五皇子點頭,不由向前走去。
傅子博扭頭看了一眼步悠然,眼神頗有深意,離開了。
步悠然再回到座位上時,楚瑾瑜的四周已然圍滿了要阿諛奉承的大臣們,爭著要進酒。
楚瑾瑜看到步悠然回來,將人遣散開,對步悠然問道,“怎么這么慢?”
“回來時迷路了。”步悠然遮掩道。
這時,皇帝身側的老太監走上前來,對著老皇帝的耳畔處私語。
老皇帝點頭。
緊接著老太監揚起撣臣,在別院內揚聲傳令道,“宣吳道士……”
所有人將頭向后探去。
只見一黑長須身穿道服之人腳步輕盈地步入院內,直至中央,跪倒伏地,“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老皇帝趕忙令人伺座,中氣十足地說道,“此次朕大病得以痊愈多虧了吳道士法力高強,前段時日又逢北邊干旱,百姓苦于無水灌溉,多虧吳道士做法,才得以降水,解北邊百姓于困難,朕封他為將軍,賜四枚將軍印,以后可隨意入宮,不必拘泥于禮節。”
這等待遇如同宰相一般,底下所有大臣不由一驚,心中想著為何皇帝大病初愈后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凡事都交由宰相,而眼下卻……大臣們表示,看不懂了。
老皇帝面色紅潤,看起來身體果然是健朗許多,身側有兩名新晉妃子,左擁右抱,喜不自勝,“吳將軍曾經為康南王求過仙藥,見過仙人,乃不凡之身,朕與你敬一杯,能得將軍相助,我光景朝一定興盛萬代。”
周圍人大臣們一看連皇帝都敬他,雖不信服,但也只好上行下效,爭相去敬酒,就連那些皇子們亦是從座位上起身,一一去巴結,欲討好。
步悠然看到這般情景,心底唏噓,小聲嘟噥道,“封建迷信!”
偏偏此話一說完,那招搖撞騙的吳道士卻將頭轉向了她這邊。
步悠然毫不畏懼,揚起下巴,迎視著他審度的目光。
吳道士透過那些敬酒的大臣身間空隙向步悠然頷首,含笑示意。
步悠然回瞪了一眼他,又徑自喝了一口茶,不由扭頭向楚瑾瑜,“你不去巴結巴結?”
“怎么,擔憂我地位不保?”楚瑾瑜挑眉。
而此時,本前一刻還被步悠然咒罵的人已然端著茶杯向楚瑾瑜走來,“對宰相大人早已有所耳聞,今日得見,實乃之幸。”
楚瑾瑜坐于原位,并未起身,淺笑淡然。
二人喝完茶,吳道士又將目光看向步悠然,“夫人面相甚為奇特,不知能否給在下看看您的手相?”
步悠然本就對他沒什么好印象,聽他要拉她手就更為反感,剛要起身卻被楚瑾瑜阻攔,“吳將軍……江東人士?”
吳道士臉色驟變,實沒想過眼前這個人竟是已查出他的底細,果然人如傳言一般,不可小覷。不由拜身退去。
而坐在最前面的老皇帝不知道聽到什么話,笑得前仰后合,只是目光到五皇子的時候,微犀利了一些。
剩下的時間就是歌舞表演,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別院的燈已燃,映照得整個皇宮別院內燈火通明,一派熱鬧。
步悠然看著桌上的食物,想到剛剛的事情,越發沒有食欲,她扭頭看向身側的楚瑾瑜,偏巧他也在看她,兩人不期然間相視一笑,他默契地說道,“回去嗎?”
步悠然連忙點頭。
在皇帝和眾臣還在歡聚一堂之時,楚瑾瑜拉著她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離場了。
一回到宰相府,步悠然就跟吃了火炮一般地連聲痛罵,“什么天師,狗屁,不過就是哄小孩子的把戲,看手相?誰不會瞎侃?真可笑!那個老皇帝肯定是吃了那個狗屁天師給的壯陽大藥丸,否則不可能短時間內體力就和沒生病一樣,這在我們那邊叫做回光返照,你看著吧,不出幾日,老皇帝一定……”
話未說完,楚瑾瑜手心捂住步悠然的嘴。
兩人直到臥房,步悠然扒開他的手,“干嘛?之前怪我不坦白,現在又不讓我說了?難道連只蒼蠅也進不來的宰相府是徒有虛名嗎?還怕人盜聽?”
楚瑾瑜唇角揚起,無奈說道,“現在說吧。”
步悠然看他表情輕松閑適,對剛剛發生的一切也未動怒半分,反倒得她心浮氣躁,她努嘴,“不說了,口干舌燥,去喝水。”說完,徑自從桌面上提起茶壺,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楚瑾瑜坐在步悠然桌前的對面,用手支著下頜,帶著一絲玩味,“難道你不好奇那個道士后面會說出什么話嗎?”
步悠然瞪他,“從他那張象牙嘴里能說什么好話。”
楚瑾瑜淡笑,“我倒是很好奇……”
“那你剛剛直接讓他說出來不就得了?”
楚瑾瑜站起身,走至她身側,雙手撫向她的身前,令人毫無所覺地解開了她腰間的系帶,發后的簪子,發絲傾瀉而下,垂至肩上,他低垂下頭,“我若想知道自有其他法子,只是,若置你于危險,我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