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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震趙管家楊班頭三人齊齊呼了口氣。
但花連蕊秀氣的眉毛很快又皺起來,注意力停在趙磊吐出的白沫上,湊過去嗅了嗅,繼而對趙管家道:“你是不是給他吃過什么?”
趙管家想了想,道:“自昨日少爺從土山回來,就一直沒吃過東西,我只給他服過一碗安神的藥。”
花連蕊道:“那些藥材還有沒有?拿來給我看看?!?
趙管家急忙點頭道:“有,有。”隨后他也意識到什么,問道:“怎么,那些藥有問題么?”
花連蕊道:“先拿來讓我看看再說。”
看來趙管家對趙磊確實愛護有加,他聽了花連蕊的話想去找藥,又不忍心將自家少爺放到地上,一時有些左右為難。
張震見狀,走過去將趙磊從趙管家懷里接過來,抱到屋里的竹床上放他躺下,花連蕊和楊班頭也都跟著進了屋。
很快趙管家就拿了一個紙包來,放在桌上。幾個人圍過去,解開繩子來看,見里面盡是些粉末砂石一類的東西,其中零星的夾雜著一些干草絲。
大約是看著跟常見的藥材不太一樣,楊班頭好奇的道:“這些東西也是藥材么?”
花連蕊捏了一些在手上,仔細看了看紙包里的藥材,道:“安神藥分為重鎮安神和養心安神兩類。前者為質地沉重的礦石類物質,如朱砂、琥珀、磁石等,多用于心悸失眠、驚癇發狂、煩躁易怒等陽氣躁動、心神不安之癥。趙磊的病是受鬼怪煩擾導致,郎中給開這些藥沒有開錯,不過……”
她說著,從藥材中挑出幾根干草絲放在鼻端嗅了嗅,忽然又朝趙管家道:“郎中的藥方可還在?”
趙管家看來也是個慮事周全的人,聞言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張藥方交給花連蕊?;ㄟB蕊接過來掃了一眼,捏著幾根干草絲對趙管家很嚴肅的道:“這些東西是哪里來的?”
趙管家有些茫然的道:“我拿著藥方到藥房抓藥,藥房的掌柜就把這些包好了給我的?!?
張震有所察覺,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妥?”
花連蕊將手里的干草絲遞給張震,張震伸手接過來,他不懂藥材,只象征性的聞了聞,道:“怎么回事?這是什么東西?”
花連蕊皺起秀眉,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是來自來自南疆的一種毒草,叫小韶子。煮熟以后入口香甜,味道極佳,可吃多了會有惡心和嘔吐的癥狀,言語增多,并有視幻覺?!?
“幻覺?”張震心中一動,脫口道:“你意思是說,趙磊看到鬼,是服用了這味藥材產生幻覺所致?”
花連蕊點了點頭。
張震隨即朝趙管家道,聲音高了幾分:“給趙磊開藥方的郎中是誰?他住哪兒?”
趙管家還沒回答,花連蕊拉了拉張震,將張震手里的干草絲拿了過來,放在眼前,幽幽的道:“這味藥,根本不在藥方之上?!?
這話一出來,張震和楊班頭兩個人的反應很有意思。
張震直接道:“藥是從哪兒抓的?”
而楊班頭則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管家一眼。
趙管家注意到楊班頭這個眼神,一張臉立刻漲得通紅,手都有些哆嗦,指著楊班頭道:“你、你、你……你是懷疑我想對我家少爺不利?我……我……”他氣得話都說不完整,朝四周飛快的看了兩眼,竟一把抓起紙包里的藥材塞進嘴里,囫圇吞下去,沙啞著嗓子道:“我今天,我今天我就……”
紙包里都是些朱砂一類的粗礪碎石,趙管家大約是劃傷了嗓子,很快就說不出話來,只是嘴巴不停開合著,眼珠子都微微凸出,聲勢駭人。
楊班頭嚇慫了膽子,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
見趙管家如此反應,張震有些觸動。這趙家的管家對趙磊,名是主仆,實則與親父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張震從桌上的粗陶壺里倒了杯水來,又嫌那杯子太小,直接將壺遞給趙管家。趙管家卻擺手拒絕了,神情悲壯。
花連蕊見狀,冷冷的道:“怎么?你想以死明志么?去吧。我等著看謀害趙磊的兇手在你倆的墳頭上把臉都笑出花來?!?
趙管家身子一震,扭頭看了看躺在竹床上兀自昏迷的趙磊,神色又變得悲切憤懣。也不等張震遞,直接從他手里奪了茶壺,猛灌了一大口,又咽了兩口唾沫,雖嗓子沙啞卻很用力的朝張震道:“你跟我來,我帶你找那個藥房掌柜的去!”說罷抬腳就往門外走。
張震拿起放藥材的紙包剛想跟上,花連蕊忽然道:“你們去吧,我要回趟通禹縣城?!?
“回縣城?剛來就走?”
“拿解藥。”
“你有解藥?”張震頗感驚喜。
“有,在怡香院,所以得回去拿?!?
張震想起什么來,道:“我先前還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精通醫理?!?
花連蕊唇角一揚,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那個魅惑眾生的女妖精:“你不知道的多著呢。”
離開小院,兩路人分道揚鑣,花連蕊回酒店找自己的馬,張震楊班頭則隨趙管家前往北辛莊藥房。一路上楊班頭自知惹禍,低眉順眼沉默不語。
藥房在莊子的中心位置,灰瓦灰墻,門頂“回春堂”三個大字,左右嵌木聯“獨活靈芝草當歸何首烏”。都是藥材名,又一語雙關意蘊悠長,寫的極妙。
站在門口,一股古樸厚重的年代感撲面而來。
三人邁步進店。
柜臺后站著個灰衣小帽的年輕伙計,看見三人,只道來了貴客,慌忙招呼道:“三位要抓什么藥?可有方子么?”
趙管家上前一把攥住他的前襟,沙啞著嗓子厲聲道:“你們掌柜的呢?讓他出來!”
小伙計大約是沒見過這等陣仗,人都嚇傻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只扯著趙管家的胳膊想要掙脫。
張震拍了拍趙管家的肩膀示意他冷靜,趙管家推搡了小伙計一把,還是松開了手,眼神里仍帶著極大的憤慨。
張震朝這個不知所措的年輕人道:“你們掌柜的呢?”
小伙計愣愣的舉起一只手,朝后邊指了指,結結巴巴的道:“我們掌柜的在、在后堂……”
“你去把他找來,我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張震道。
“哦,好,好……你們稍等……”
小伙計慌忙轉身,掀了布簾到后堂去了。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來,有些畏怯的樣子,只將一半身子探出布簾,看了張震一眼就飛快的移開了視線,道:“我們掌柜的……他……不在?!?
如此言語神情,只差把“撒謊”二字直接寫在臉上了。
趙管家想要發火,張震已經冷笑一聲,直接推開了小伙計,疾步到后堂去了。
后堂里果真空無一人,后堂到后院的門卻開著。張震跑出后堂,正見一人打開后院門想要逃走。
張震急跑兩步,一把抓住他的后袍,厲聲道:“想跑!你還……嗯?”
張震頓時愣住。.
那人回過身來,五十多歲,形貌清矍。
辛韋。
“怎么是你?”張震這才想起,辛老頭在縣衙外自我介紹時,曾說過自己是個藥材商,可是為何……張震很有些不懂。
辛老頭被人抓住,倒沒有太多驚慌失措的意思,拱了拱手,面色如常,淡淡的道:“原來是張捕頭,張捕頭別來無恙啊,不知鬧鬼的案子查明白沒有?”
他神情里已經沒有了當初為兒子報仇的急切,取而代之的是禮貌式的機械。
“真是你?”張震道,“為什么?”
辛老頭神色平靜:“事到如今,老夫只有一個問題,你是怎么查到我的?”
“藥,小韶子?!睆堈鸬?。
結合張震之前的反應,辛老頭恍然:“原來你是查到了藥房掌柜,而不是查到了我?!崩^而又奇道:“這味藥,是誰認出來的?”
“我一個朋友。”
辛老頭點了點頭,眉頭皺起,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為什么?”張震又問了一遍。
“為什么?為什么……”辛老兒嘿嘿的笑了笑,笑聲里帶著幾分悲愴,忽然又提高了聲調:“為了我那慘死的兒子!”
張震疑道:“你兒子?你兒子不是被……”
就在這時,趙管家和楊班頭也趕了過來。
一見辛老頭,趙管家立馬聲色俱厲的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這老賊給我開的……藥……”他聲音沙啞不堪,到最后幾乎發不出聲音,卻還是竭盡全力將最后一個“藥”字給吼了出來。
說罷上前,想要動手。
張震攔住了他。
楊班頭跟張震第一反應差不多,也是一副驚愕的樣子,道:“怎……怎么是你?你……不是……”
辛老頭斜睨著趙管家一個勁的冷笑,嘿嘿的道:“看你這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姓趙的他怎么樣了?瘋了?死了?哈哈哈哈——”他笑的越發張揚,整個人極為得意。
趙管家又變了臉色,極力掙扎著要揮拳頭去打辛老頭。
張震死死攔著,轉頭對辛老頭道,聲音里也有了火氣:“你兒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為何要跟趙公子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