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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蘇含笑看著辛繼修道:“我答應你辛先生,不是我要證明我比你們更愛他,而是我真的不想傷害他,一點點也不能。您是一位很成功的商人,一定有很多手段。我不想,他去經歷這一切。但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我總要找個,他能接受的理由,最好是讓他厭棄,主動離開我,您說是不是?”
辛繼修想了想道:“好,你需要多久?”
“三、五個月吧?!?
時間有點長,但是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來說,似乎也是合理的。辛繼修衡量了一下,“好。按你的意思來吧。希望在這幾個月中,不會出現新的問題。當然,你不需要太過擔心,如果真的再出現新的障礙,我來處理。”
沈蘇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勉強笑道:“我知道了,辛先生?!?
臨走之前,辛繼修忽然微笑道:“我今天來的事情……”
沈蘇撥了下額前凌亂的頭發,“您放心,我不會告訴辛冉的。之前您太太也來找過我,我要說早就說了?!?
辛繼修點點頭,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子失魂落魄的走了,并沒有說安慰或者請求原諒的話。傷害就是傷害,無論這種傷害是怎么造成的,有心還是無意都好,他始終存在,并不會因為你的一兩句話,而降低痛苦。
等辛繼修走了,沈蘇回了劇組,拍了幾條如同夢游,就感覺整個人都是木得,只好跟導演請求休息一會。
沈蘇強打精神,再三跟辛洪韋強調,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辛冉。辛老先生就是來試探一下他,叫辛冉知道,會影響辛冉跟他家里之間的感情。路程和東方留軍也不要說,省得他們跟著添亂,否則就不要跟著他了。
沈蘇一番話直把辛洪韋嚇得滿頭冷汗,連連跟他保證不會,沈蘇才找了一個角落,蹲下來抽煙。他抽了幾口,才發現,他不知不覺模仿了辛冉的習慣,壓力大的時候蹲著,蹲在地上。
所有表面上的鎮定冷靜,都是偽裝。到這時候,沈蘇的手都還在發抖。他很想撲到他懷里去,告訴辛冉一切,讓他來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是僅剩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么做。辛繼修的話浮現在耳邊,我輸了,可以保住兒子。可如果你輸了,你覺得,你還能留得住他嗎?!
他不敢賭,怕輸,更怕的是……傷害辛冉。
辛冉說過的一些話,此時也混亂的縈繞在腦海。你叫我在家里或者事業之間選擇,是要你還是選他們……
如果說,以前只是連怡君還能叫他心存幻想,說服辛冉父母接受他的話,辛繼修的出現,就徹底打破了他的這種奢望。這位老人做的決定,不是他,不是辛冉,也不是任何人能夠輕易說服和改變的。
在臺灣時,他家里父母還沒有知道,只是單獨面對大哥,就已經感覺異常疲憊,心累。如果他告訴辛冉,他相信,辛冉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并且第一時間站出來護在他身前??墒牵院竽兀克y過,辛家二老憤怒傷心,兩邊來回拉扯,一邊是感情,一邊是親情,辛冉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每一邊都絕對正確,都有讓辛冉必須選擇的理由。那么,在這一次次能讓人靈魂撕裂的拉扯中,誰來考慮辛冉的感受?!
“不管最后結果怎么樣,我都要謝天謝地謝人?!?
辛冉給了他一份毫無功利可言、這世上最最美好的感情,他不忍心讓這份愛耽與現實的毀壞,更不忍心,讓辛冉去承受這種痛苦。他寧愿放手,自己親手結束這一切。他寧可讓辛冉恨他。既然他們已經擁有過最美好的曾經,那么,他也應該滿足了。人不能太貪心。想要將原本就不應該屬于自己的人,一輩子據為己有,過于貪婪。就讓他按曾經設想過得那樣,去做吧。讓辛冉討厭他,然后離開他。
已經到了年根,還有幾天就過春節了,辛冉的戲才殺青。本來沈蘇先拍完,參加了《愛上男主播》的開機儀式,就可以直接回臺灣過節了。辛冉非要他留在橫店的劇組里,先陪著自己去了趟北京定新電影的事,然后跟自己回申城住兩天,再回臺灣去陪父母過年。
沈蘇想著現下的情形,已經是倒計時,多一天是一天,于是在電話這邊,沈蘇含著眼淚答應了。節前,就只有這幾天了。就讓他最后再自私一下,跟他留下最后最美好的回憶吧!等春節以后回來,就是真正的新的一年了。
新年新開始,到那時候,再來實施他的想法吧!沈蘇打定主意,讓路程、東方留軍,尤其是辛洪韋都先回家過節,他自己飛了北京。
辛冉跟港資的影視巨擘美奧影業簽了合約,心情很好,就想帶沈蘇在北京逛逛。但是用沈蘇的話來說就是:誰還沒來過北京???有什么好逛的?!
然后辛冉就帶著沈蘇去了他以前到北京絕對沒去過的地方,潘家園……
既然是賣古玩字畫的地方,免不了大都是些破舊東西??拷觋P,行人稀少。雖然有很多新修的場子跟鋪面,在蕭瑟的西北風里,還是顯得荒涼冷清,因了那些東西上的塵灰銹蝕,污跡斑斑。
辛冉當然知道這里有的是真跡,不過九成還是“不真”的新貨。以他這種一知半解、就會拽幾個專業術語的水平,其實是沒什么自信在這里買東西的。兩人走馬觀花了好一陣子,辛冉想著,再不懂,來一趟,好歹也得買點啥吧,就隨便進了一家店鋪。
沈蘇對著琳瑯滿目的博古架上下看了看,忽然,有件東西讓他眼前一亮。那是一把青銅匕首,把柄古樸典雅,花紋精美。沈蘇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端詳。
眼看就要過年收攤子了,這里只有本地人或者不準備回家過年的人還守著。顧客稀少,老板正和隔壁來串門的攤主聊天,對他們這兩個打扮時尚、不太像是目標客戶的年輕人視而不見。
辛冉順著沈蘇的目光看過去,贊道:“我家沈老師眼光不錯嘛!銅銹堅實,看形制像是戰國的東西。你喜歡這個?”
“嗯?!鄙蛱K隨口應了一聲。
“你喜歡就買了,寶劍贈佳人嘛……”
又在外面胡說八道!沈蘇不滿的看一眼老板,瞪著辛冉。
“呃……”辛冉撓撓頭,嬉笑道:“我是說當新年禮物,我送給你???!”
聊興正濃的老板終于認識到生意上門,“小伙子,你要買嗎?我這人實在,這是清朝仿戰國的青銅匕首,說不準是年前最后一樁買賣了,你誠心要的話,給你個實價,八千拿走!”
辛冉笑道:“八千還不貴?青銅器沒字,就算是戰國的真品都不值十萬。你個清朝的仿品跟我要八千?!八百賣不賣?”
“小伙子,沒有你這樣還價的!人家攔腰,你照著腳脖子砍!”老板急道:“雖說是清朝仿戰國,但古玩行里就有這么一個行當,專門仿古。我這是真東西,不信你看!”
老板摸摸自己的寸頭,轉頭沖著沈蘇笑道:“這位小哥,勞駕借根頭發來使使!”
沈蘇愣了一下,到底有點好奇,就拔下自己的一根頭發交給了店主。
老板高聲道:“二位,上眼啊!”
他一按繃簧,簌得一下,匕首的刀刃彈了出來。老板拿起頭發,對著金色的刀刃輕輕一吹,頭發瞬間斷為兩截。他笑道:“二位,看到沒有,吹毛斷發??!”
“吆!”辛冉點頭道:“真可以??!”
“那是,看吧,我不是照您吹,這把真是好東西,清初挨不上,清中三代后總有的!您要覺得八千貴,算我跟您交個朋友,六千吧,這數吉利,好聽!”
“那我還覺得一千八更吉利,更好聽呢!”
兩個人跟鬧著玩一樣還價,倒像是侃了一陣子大山,最終以三千元成交。辛冉交了錢,隨手就把匕首遞給了沈蘇。老板還殷勤的送了個古色古香的精美錦盒。
“不是有彈簧嗎?不用?!?
沈蘇不要,辛冉就把盒子收了起來,臉上一副財迷相,“要,這盒子都得百八十的,什么破銅爛鐵裝里面,立馬就是名器了!留著回去唬人?!?
老板笑道:“這位爺們懂行,是這個理。不過,我……您這把匕首,什么門面都不用裝,它也是個名器!”
“好來,回見!”
辛冉拿著不太標準的京片子跟老板道了別,拉著沈蘇走了。出了門,辛冉才跟沈蘇擠眉弄眼,“要說名器,什么都及不上你!”
“呵呵……”沈蘇不做聲,只按了下繃簧,輕金色的刀刃刷的彈了出來,在辛冉眼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