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7 兌將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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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劍法！”霍青城由衷贊嘆。

    歐冶子單手挽出一朵劍花，罕見地回復霍青城：“霍大師也不錯，古拳聯盟掌門人，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都是大師，決斗經驗豐富，打到這程度，對于戰局走向已有所把握。

    很多人具備速度能力后，并不知道如何最大化程度地利用它，而是純粹憑借本能，爆出最快速度來壓制對手，比如，當年的蔣全生，他的速度能力在聯邦冠絕諸多天王，幾乎達到人類的巔峰水平，可他卻到不了巔峰強者的層次，如果他能看到歐冶子對于速度的詮釋，興許找到自己的路。

    今天，歐冶子讓人們看到他對于速度能力的運用，已臻化境，老實說他的速度并沒有快到超越人類極限的程度，可是，同為天王層次的人幾乎都跟不上他的節奏，這是為什么？

    霍青城深吸口氣，心中感慨：“華夏古武傳承真是博大精深啊！”

    與此同時，在戰場邊緣，岑牧對凌南天做出自己的分析：“不愧是聯邦第一高手，他的動作給人的印象是簡捷、快速、高效。

    別人快則快，快得沒有章法，有很多影響效率的多余動作。

    歐冶子則不同，他不刻意追求快，快到極限留三分，這三分保留讓他的動作更加從容不迫，該快則毫無保留，不該快則不刻意求快。

    再配合詭異莫測的步法，靈活巧妙的身法，將速度和劍法串聯起來，就達到這個驚人的效果！”

    岑牧一番評論道破了歐冶子成為聯邦第一人的原因，首先歐冶子的天賦不弱，本身力量、速度、反應都達到，或者接近最頂尖的水平，再輔助以歐冶世家的古武傳承，從而走上強者的巔峰，不過，如果和趙煊這種老妖怪相比，又比不上了，趙煊沒什么技術，靠的是超越當前人類文明的能力碾壓人類，相當于火星人打地球人。

    凌南天皺眉道：“那霍大師有勝算嗎？”

    岑牧苦笑一聲：“并不大，如果歐冶子不犯錯。”

    讓一個百歲的老頭犯錯，可能性不是很大。

    凌南天嘆道：“這可是生死決斗啊！”

    岑牧忽然發現，他們落入了對手的算計之中。

    霍青城是連接羅斯柴爾德和其他世家的關鍵人物，他和索羅先生多年的友誼，保證雙方親密合作，對于這一點，他無可替代，岑牧都不行，畢竟中間隔了一個人。

    如果這一次霍青城倒下了呢？

    不光是一條重要紐帶的斷裂，更是一座不敗戰神豐碑的倒塌，會重創聯軍的信心，進而引發一連串不可預知的反應，其后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當然，反過來思考，如果霍青城贏了，于趙家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聯邦第一的名頭落在對手陣營，雖然趙家還能派出同級別的高手，但是氣勢已經弱了一籌。

    可是，歐冶子會輸嗎？趙家人覺得這不應該是個問題，所以他們做出如此選擇。

    歐冶子單手持劍，側身以對，說道：“霍大師要包扎傷口的話，我不介意給你一點時間。”

    不知道這算不算欺心之言，就等霍青城上鉤，趁機施以毒手，畢竟是生死戰局，說話不一定算數，戰前雙方約定，兩人之間的決斗可以不擇手段，勝者為王。

    當然，如果天下聞名的歐冶子用這種辦法取勝，名聲也算是毀了。

    用天下第一的名聲換霍青城一條人命，值與不值，看個人如何衡量，如果歐冶子是趙家人，倒真要留心防備了。

    “小傷，無妨！”霍青城咧開嘴笑了，他放下傷口，手心一灘紅，在衣襟上蹭干血漬。

    然后，長棍一擺，一聲暴喝，橫掃過來。

    在龍之盾的指揮室內，蘇靈下意識攥拳頭，看到老父處于下風，真的很揪心啊！

    慢了，果然有些影響。

    岑牧遠在兩公里之外，都感覺到了霍青城受傷前后的差異，不論多能忍受疼痛，受傷的軀體始終比不上未受傷的軀體，力量傳遞到受損的肌肉纖維處，就會發生損耗，雖然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形，速度的差異也極其細微。

    場外人能看到詫異，歐冶子當然更加清楚這一點，只見他腳步一錯，步法更加飄忽詭異，進攻變得更為犀利，此刻，他已毫無保留，長劍上的銀色紋路隱隱泛出一絲豪光，漫天盡是鬼劍的光芒。

    噗！

    鬼劍從棍影之間穿過去，劍氣一吐，霍青城胸口如被子彈命中，衣襟開裂，綻放一朵血花。

    霍青城橫掃回防，鬼劍一沾即走，歐冶子從容抽身撤退。

    這戰術真是讓人感到絕望啊！

    岑牧不禁聯想到當初他在賞金鎮的決斗場上，對戰狼王比利，和現在的狀況多么類似？他的情況可能要更糟一點。

    那時候，比利的速度足以碾壓岑牧，兩人的格斗原本沒有懸念，可是，比利心懷怨念，故意虐殺岑牧，而岑牧也籍此機會，將計就計，讓比利的心態飄起來，一點一點麻痹他，最終抓住唯一的一次機會，一擊必殺，如果當初比利的心態不飄起來，如果岑牧的欺心沒有起到效果，很可能他就長眠于賞金鎮。

    現在，歐冶子祭出這套戰術，以這老頭百來年的人生經歷，自然不會像年青人一樣傲慢輕敵，照這個戰術往下執行，就這么一點點占便宜，不斷積累優勢，進而轉為勝勢，感覺霍大師沒有被翻盤的可能。

    而此時，霍青城舞動鐵棍，大開大闔，崛起大片夾雜著雪團的泥塊，一棍劈下，地動天搖，幾公里遠都能感覺到地面微微顫抖，正是八極拳衍化的震山棍，端的威猛，這應該才是天王級強者的威能！霍天王當得此榮譽！

    圍觀者莫不把自己放在歐冶子的位置上，把霍大師當作對手，發現根本扛不住他的雷霆一棍！

    只可惜歐冶子也是一個妖，他像是空中飛揚的雪花清逸，又如同棍尖上飛舞的羽毛毫無重量，給人一種大炮打蚊子的感覺，根本不著力，關鍵是這只“蚊子”擁有足夠的殺傷力。

    兩位巔峰強者大戰，數萬人圍觀，真正看清局勢的人不超過兩位數，就連岑牧的老岳“鐵拳”凌南天對于這場戰局也看不透，這是能力上的差距，眼睛和大腦跟不上兩人的速度。

    接下來，場面急轉直下，霍青城成了一頭陷入絕境的雄獅，被鬼劍在身上扎出一個個血坑，卻無法奈何這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鬼劍掌門人。

    蘇靈一邊看，一邊淌淚，心中不知把這個白髯老者罵了多少回。

    凌戰此時正在龍之盾的一側，關注場內的動靜，他想沖上去，把老父替下來，卻被同伴死死拉住。

    而在羅斯柴爾德的陣營中，索羅先生臉色凝重，心里開始琢磨下一戰該派誰來應戰。

    凌南天說道：“如果霍大師不脫下機甲，情況會不會好一點？”

    岑牧搖搖頭：“天鼬類機甲為了速度和靈巧，犧牲了防護力，氪金護甲擋不住他的劍，除非天擎類機甲。

    開場師父褪下機甲，就是考慮到會影響到他的動作，本來鬼劍就難以捉摸，如果速度再降低一兩成，效果會更差。”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凌南天擰緊了眉頭。

    岑牧準備介入戰場，決斗可以輸，但是必須保住霍大師的命，既是保留了蘇靈一份希望，也保住了聯軍最后一絲信心。

    其代價也是不菲的，這意味著他將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一張底牌，而這可能牽引出淮南候的死因，以及他的真正身份。

    岑牧無暇思考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他在想該在什么時候介入？怎么介入？三公里的距離，對于巔峰強者的對決來說，可能讓他鞭長莫及，偏偏岑牧又不能一直躲避在空間裂縫中。

    場面開始出現明朗化的趨勢，趙家陣營發出歡快的聲音，已經有人開始提前慶祝了，另外一部分人在高層的授意下，嚴格監視對面陣營的反應，防止聯軍破壞規則。

    “霍大師，試試歐冶鬼劍的終極奧義葵花！”歐冶子忽然發出一聲警告。

    要糟！岑牧還未做好下援手的準備。

    話音猶然在耳，只見戰場內暴起一簇耀眼的銀光，如疾風暴雨，刺得人眼生疼，劍氣凌厲如斯，岑牧忍住干涉的疼痛，任憑刺痛的眼淚往下淌，保持開眼死死盯住場中的情形，竟發現那一簇銀光竟由一道道密集的劍氣組成。

    霍青城不管不顧，迎著劍光，一棍砸過去，那棍被掄彎了，一件鈍器竟發出銳器撕空的鳴叫，可見多么恐怖的力量！

    一邊是簡單粗暴，極致的暴力美學；而另一邊劍光璀璨，有如夏花，是精致無暇的美學，兩者的碰撞，讓人不忍呼吸。

    就在兵器交擊的瞬間，劍光變淡，一柄劍無聲無息從腰肋切入，鋼筋鐵骨封不住這銀劍的鋒芒，沒入體內。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爹！”蘇靈在指揮室內失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