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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中午,韓濤與車老板子會和,之后去了鄉里的供銷商店,買了幾樣禮品。他這是準備去老站長家拜個年,順便具體落實一下養殖場與收購站的合作,畢竟養殖場開春也就是可以出產些雞蛋、鴨蛋,數量不多的情況下沒有必要跑縣里。
所以在韓濤看來,鄉里的收購站是養殖場初期最好的合作對象,而且知道老站長快退休了,韓濤還有請老革命出山給自己鎮場子的想法。
“你放心吧,老站長干了一輩子,退休之后指定閑不住,他這個歲數要是到別的地方干活,頂多就是打更看門什么的,還不如來咱清河屯。”車老板子分析得很透徹,畢竟幾十年的閱歷,對于這些干了一輩子革命的人還是很了解的。
“還是老板兒叔看得明白,如果能請到老站長,對于咱們清河屯股份有限公司那就是一個突破性進步。”韓濤對老站長很重視,他清河屯的莊家把式們不同,他是典型的管理人才,又在收購站工作一輩子,懂管理,對農產品收購、禽畜養殖啥的也算半個專業人士,這樣的人物,有機會一定要爭取一下。
邊走邊說,不覺已經來到老站長家門前,雖然已經和老站長很熟了,但是韓濤還是有點緊張,要知道老站長有些事情上太過于較真,別把自己誤會成送禮,那還不被打出來。
“老站長在家嗎,我是韓濤。”韓濤深吸兩口氣,心里給自己鼓鼓勁,然后去敲門。
“來了,門沒鎖進來吧。”屋門一開,里面閃出一個姑娘,身材高挑,梳著一個馬尾辮,額前散著一縷劉海,一雙大眼睛眼睛尤其靈活,小巧的鼻子,顯得很精靈,穿著一件高領白毛衣,顯得亭亭玉立,而且看著還有那么點眼熟。
“你好同志,我叫韓濤,老站長在家嗎?”韓濤首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后才詢問老站長。
“哦,我爸在屋里,我看著你眼熟,咱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梳著馬尾辮的姑娘俏皮地眨著眼睛,她對韓濤有些印象,曾經在土產公司見過一面。
“對不起同志,我看著你也有些眼熟,但真的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韓濤歉意的笑著。
“你跟王東去過縣土產公司吧,當時還有這位大叔,用熊膽和熊皮賣了二百多塊錢。”馬尾辮姑娘微微一笑,提醒著韓濤。
“看我這腦子,想起來了,你是哪個打算盤報價的女同志。”韓濤經過她的提醒,猛地想起這個女孩,當時她是梳著兩個小短辯。
“對,是我,我叫張妍,歡迎你來我家做客,韓濤——同志。”張妍性子比較活躍,所以主動伸出小手,和韓濤從新打了一聲招呼。
“你好張妍同志,剛才真是不好意思。”韓濤再次歉意的說道。
見來人半天沒有進屋,老革命起身到了門口,看見韓濤意外的喊道:“呦,小韓來了,看樣子你們認識?”
“爸,我們在土產公司認識的,他和我們一個同事去賣熊膽和熊皮啥的,當時賣了二百多塊,頂我大半年工資了。”張妍笑嘻嘻的喊了一聲老站長,隨后介紹了認識的經過。
“好小子,我就說好東西給我留著,你還敢跟我來暗度陳倉是吧。”老站長笑著教訓了韓濤一番,佯裝生氣。
“那會我還不認識您老呀,后來認識了不是把野山參賣給咱收購站了。再說您這什么覺悟啊,你們都是一個系統,賣誰都一樣。”韓濤嘿嘿一笑,和老站長開啟了玩笑。
“還跟這上剛上線,看我不收拾你。”老站長回了一句,但看到韓濤手里的東西時,就忍不住開訓:“我說姜老板兒,我這的規矩小韓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啊,來串個門還拿啥東西,一會都拿走。”
韓濤嘿嘿一笑:“我還沒聽過誰家過年串門空手的,我這是孝敬長輩,可不是給您送禮。”
“不理這個臭小子了,你姜老板可是稀客,快屋里坐。”老站長這才瞪了他一眼,然后去招呼車老板子。
進到屋里,韓濤笑呵呵地向老站長的老伴拜年。同時,他也發現,屋里還有一個小伙。
“韓濤,這是羅偉哥哥,我爸老戰友的兒子。”張妍接過韓濤手中的禮物放到柜蓋上,然后向他介紹。
聞言,韓濤忍不住仔細打量面前的小伙。只見他濃眉大眼,威武中透出一股英氣。身高一米八以上,身上穿著綠軍裝,但軍裝上沒有軍銜,他身旁的柜蓋上有一朵大紅花。
原來是個復原軍人,在這個時代,解放軍是最吃香,最受人尊敬啊,所以胖韓濤很禮貌地伸出手。
“韓濤同志你好,我叫羅偉,今年剛退伍。”原解放軍叔叔伸出雙手,和韓濤的手握在一起,很有力量,透著軍人的嚴謹和豪爽。
張妍招呼他們都坐下,倒上茶,羅偉雖然已經退伍,但是多年的習慣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改變的,所以正襟危坐,腰板拔得溜直,兩手放在膝蓋,一絲不茍,弄得韓濤都有些拘謹了。
熱情的和羅偉攀談一陣,韓濤了解到,羅偉的父親和老站長是老朋友,兩家原來都住一個大院,如今,這位羅偉是因傷退役的。
“因傷退退役?如果我猜的沒錯,你上過戰場參加了西南保衛戰!”韓濤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要知道現在是一九八一年,正是西南發生戰事的時間,雖然這場戰爭從七九年開始到結束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這只是大規模的戰斗結束,其后雙方在邊境地區沖突不斷,而在這些戰斗中又有大量的軍人在前線犧牲。
“沒錯,一年前我還在老山前線,我的這條腿就是在最后一場戰役中受的傷,雖然落下個殘疾,但我還活著,而我的戰友卻………!”羅偉拍了拍左腿,一臉痛苦地抱著腦袋不堪回憶。
“羅大哥,能給我講講那些戰斗嗎?”韓濤覺得他的情況和楊伯伯差不多,都是心里憋著勁,都需要找人傾訴,所以輕輕地問道。
“好,你要是愿意聽,我就跟你說說………!”羅偉就把藏在心里的往事都說了出來。
他在部隊是位排長,在邊境地區待了有三年的時間,直到一年前的一場戰斗,他帶領著一個排三十幾人,與敵人爭奪一個高地,只是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一個排的戰友就大半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自己也被手榴彈炸傷,昏迷后他的兩名戰友拼了命把他從戰場上搶了回來,而在這個過程中,其中一名戰友被迫擊炮擊中,腸子都被炸了出來,最后犧牲在了戰場上。
羅偉野因為腿有殘疾,行動不便,就此退役,他的家就是聽講公社的,部隊領導托關系給他安排了一個收購站門衛的工作,但他卻不是很愿意,他覺得保家衛國是軍人們的天職,雖然不能在上戰場,但也不愿意給國家增加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