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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東方少傾還摟著愛妃睡得舒舒服服,驀然被外面的人驚醒。睜眼一看,天還黑著,糊里糊涂也分不清時辰。
慕寒就在臥室旁的書房內,他自然是第一個接到稟報的。
東方少傾幾乎和顏初夏同時醒來,那廝三兩下抓起衣服就奔回來自己的東面臥室,那速度之快,讓剛剛轉醒的顏初夏幾乎能當那是幻覺。
此次來取遼川礦藏的據說是大曜境內有名的商人,他深夜前來無非就是賢王受傷,礦藏的事情,必然會落到安王頭上,過來打個招呼看看能否合作是十分有必要的。
大曜商人庚新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隨侍在側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雖是布衣裹身,眉眼間的氣息卻不同凡響。他們進來的時候,東方少傾剛好披著衣服,甚是有點衣冠不整模樣地出來相見,一臉惺忪睡意,還十分直白地打了個哈欠。
“抱歉!”對著客人打哈欠委實不對,但東方少傾一邊道歉一邊又打了兩個。而一旁的慕寒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深夜造訪打擾王爺安寢,是庚某人的不對,望王爺海涵!”庚新上前十分恭敬地拱手道歉。
東方少傾沖他擺擺手,同時請他坐下,看似不經意地溜過他身側的人。
庚新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這才介紹道:“這是庚某的屬下晏鳴。”
那名叫做晏鳴的年輕男子臉上掛著十分得體的笑容,也沖東方少傾拱手一揖。
“不必拘禮,這又不是在京城。這位晏兄,一看就是能干人。”東方少傾隨口夸了一句。從小便跟王公貴族打交道的人,對別人身上的氣場十分敏銳,別看這位晏鳴言語不多,可憑東方少傾的直覺,這位的氣場可比庚新強太多了。而慕寒的稟報里,今日與賢王見面的正是此人。
客套了幾句,話題就直接轉到了遼川的鐵礦上。大瞾一向經濟開明,即便是鄰邦商人也是可以進行礦藏交易的。但是鄰邦人是不具備開采權的,這就導致大曜若是想要購買遼川的鐵礦,勢必要跟大瞾的人合作。所以這次有可能拿到礦藏的大瞾人,他們都不會忽略。
彼此立場心意其實不言自明,自然也無需廢話。
東方少傾甚至裝模作樣詢問了對方如果轉手鐵礦的用途。庚新自然做了充分準備,將一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奉上,慕寒接過,檢查了才轉到東方少傾手上。
主要就是家用器具,上面甚至標注了百姓家中所用鐵器每年的耗費量,大曜的產量能達到多少,而缺口又有多大。
自然也有大曜向鄰邦交易的鐵器數據,其中大多數是成品交易,甚至連繡花針的用量都有......
這不過是為了防止大瞾的鐵被鄰邦用于制造兵器,但是即便成品是繡花針,那也是可以融掉早造的。
東方少傾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遍,算是走過了形式,那么接著就是正題。
庚新的合作條件其實還算誘人。
大曜是一個平原國家,偶爾能在平坦大地上看見一個土包包,而這個凸起物下面不是毫無用處的石頭,就是某位貴族王侯的陵墓,他們的鐵礦資源困乏是十分明顯的,不像大瞾丘林平原高原等匯集了各種地理地貌,也匯集了各種自然礦藏。
庚新的想法很簡單,他們如果能壟斷大曜的鐵器行業,就可以將利潤最大化,自然,前提是得有足夠的鐵礦原石。這就是他這次來一劍山莊的目的。
東方少傾嘆了口氣,“庚老板,你來這里的時間比小王長,應該知道我雖是奉皇命而來,但其實并不了解這里的情況。”
庚新的眉眼依然彎得風水不動,他可不認為賢王在這個時候出事只是運氣太差。
“安王殿下,您需要了解什么可以盡管問晏鳴。他知道的東西,不會比其他人少!”
東方少傾將目光再次投放到晏鳴身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客氣道:“那就有勞晏兄了。如果此時成了,定當重謝!”
晏鳴上前一禮。兩派便勾搭成奸了。
東方少傾這個墻角挖得很是順手。晏鳴的確知道很多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一劍山莊的事情。東方少傾用了一天時間來摸底,又用了一天時間一邊思考,一邊詢問某些關鍵性問題。他的裝模作樣讓顏初夏看到不免覺得好笑。
東方乾的做戲讓顏初夏反感,可無端地,看到東方少傾揣著明白裝糊涂,將這兩天幾乎踏破門檻的人忽悠得團團轉,她就覺得很有點意思。當然,在所有賓客中,這里面晏鳴無疑是最顯眼的一個。提前上一劍山莊的人多數都是為著鐵礦而來,東方少傾跟這些人竟然都沒有正面接觸過,反而是晏鳴要替他做介紹。顏初夏敢肯定,那個混蛋對這些人絕對了如指掌,不過都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而他做的戲還有一個看點。那就是代替顏初夏坐在他身邊的石姬。
而有客人時,東方少傾絕對不會帶顏初夏出場,倒是很多時候石姬會堂而皇之地以安王女人的身份出現,儼然一個賢內助的模樣,以致于很多人都要當石姬才是正妃娘娘。顯然石姬也十分享受這種被人尊崇的目光。
顏初夏對東方少傾的良苦用心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每天該干嘛干嘛。尤其是再過一天,就是品劍大會,品劍大會只持續三天,她要辦事的時間并不多。
就像是心意相通一樣,陽平丫頭屁顛顛跑來拽她當擋箭牌了。
她這邊剛挪了步子,那廂東方少傾的眼刀就殺了過來。顏初夏這才發現,他在院子里擺放的喝茶的桌椅竟然能在第一時間看到這道門。
陽平自然也看到了,笑嘻嘻地沖東方少傾道:“姐姐待在院子里怪膩的,我領姐姐去玩玩。”
在外人面前東方少傾的情緒收得很快,那一閃而逝的目光完全可以當成是眼花。當然,別的客人可能好忽悠,唯獨那個看起來十分謙恭的晏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切。
慕寒自然感覺到,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跟了顏初夏去貼身保護,甚至沒有派侍衛,就仿佛壓根不在乎那個女人在這個臥虎藏龍的一劍山莊會不會遇到麻煩或者危險。
但事實卻是,早在他們離開京城前,就有幾名暗衛時刻保護她。
當然,這是顏初夏不知道的。在萬俟巖燧給她的情報里,安王的暗衛都是昱貴妃那邊的,何曾知道東方少傾會在昱貴妃的嚴密監控下擁有自己的暗中勢力。
在這種地方,想必昱貴妃的暗衛盯著東方少傾以及另兩位王爺都還來不及,哪里有空閑盯她,是以她覺得脫離了東方少傾的范圍,就可以毫無顧忌。
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只道安王對美人都很好,但對這位美人似乎就如傳言中一樣,不是太待見。 所以,他們也就愈發討好石姬,直夸得石姬臉上桃花朵朵開。
顏初夏也瞬間明白,為毛石姬到這山莊之后,穿衣打扮,甚至連氣場都變了。女人果然只要找到自信,總能將自己最閃亮的部分呈現在世人面前。那種從內而外發散出來的光芒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陽平也要抱怨,“安王對姐姐顯然沒有對那個女人好!”
顏初夏立刻讓她打住,“你可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
“姐姐,莫非喜歡他?”
顏初夏一愣,喜歡?與其說喜歡,莫若說她對他存在似乎早就習慣了,那個家伙的各種惡劣,她似乎都能輕易接受,這種感覺相當奇怪。
“你今天找我出來如果就為了這事,我可以要回去了。”顏初夏直接回避了這個問題。
陽平嘴一嘟,“即墨羽司正在沐浴齋戒。”
“如何?”
“名劍出世前,莊主都必須沐浴齋戒三日。你知道上一任莊主是怎么退位的嗎?”
一劍山莊的事情顏初夏倒不清楚,尤其來得還倉促,東方乾直接讓他查即墨羽司的老底,但卻沒有提及任何其他人。所以,她對一劍山莊的概念,依然停留在遼川王和寶劍、礦藏上。
“上一任莊主即墨行云就是在沐浴齋戒期突然暴斃的,這事就發生在三年前。”
莊主閉關齋戒的地方并不在一劍山莊內,而是在平川頂峰清涼峰上的石窟內。三天與世隔絕,清心寡欲,正本心,將寶劍交到最匹配的人手里。
即墨氏交出的寶劍應該有幾百把。最早都是別人上門求劍,即墨氏看緣分決定是否給劍。直到三十多年前即墨行云承襲莊主大位,才將品劍大會固定下來,每年贈出一把。
如果名劍“遇人不淑”,他日一劍山莊的劍便成了殺人利器,這會給一劍山莊增添很多麻煩,所以寶劍與一劍山莊說是一體一點不為過。
所以每任家主對此都十分重視。但即墨行云卻死在最不應該出事的點上。先不說一劍山莊自己的侍衛力量,每次守關的人至少有二十人,再加上那些慕名而來的各方英雄豪杰中,很多一劍山莊的世交摯友,但,就在這么多人的保護中,即墨行云暴斃了……
接著繼任莊主家主之位的便是即墨羽司,他幾乎是披麻戴孝上陣,完成了那次授劍儀式。
那現在的問題是什么?
“莫非你擔心即墨羽司也會像老莊主一樣遭遇不測?”顏初夏十分吃驚這個猜測。
陽平的臉色卻變得嚴肅,“一劍山莊從來沒有主動借助外力來護衛山莊,但這次,他借了哥哥的侍衛。”
即墨羽司并不是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相反,別人都說他是即墨行云在外的私生子。雖然當事人已過世,不可考據。但至少有一點是,他的確不是大夫人所生。
即墨行云有三子兩女,兩位名正言順的夫人。即墨羽司前面還有一位兄長,所以莊主之位怎么也不可能輪到他。
可偏偏在即墨行云出事前,他曾有意將位置傳給即墨羽司。而且這事竟然有大夫人可以作證。既然有當家主母做主,即墨羽司的位置自然就坐穩了。
可這位當家主母卻在那年年底又去世了。而且也是死在清涼峰,世人都說她是為夫殉情。可這在有心人眼里文章可就大了。
流言蜚語漫天飛。其中最具殺傷力的莫過于這三條:
第一,即墨行云死得蹊蹺,最終得益者自然是最大嫌疑人;
第二,莊主夫人的死并非殉情,而是被殺人滅口;
第三,即墨羽司并不是即墨家的血脈。
傳出這些流言的,自然是二夫人一脈。
二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偏偏她的兒子輪起年紀來,是三個兒子里面最大的,大夫人雖然是最早生產的,奈何她先生了兩個女兒,要不然,也不會有二夫人進府,更不會有母憑子貴,從侍妾升格為夫人。
而另外一個正房嫡子,年紀卻太小,如今也不過十五歲,壓根沒法跟二十多歲的哥哥們爭,三年前,他更只是一個孩子,更別說籠絡什么勢力了。這些年他的安全都是即墨羽司在照顧。
這三年,二夫人一脈攥了不少勢力在自己手中,一劍山莊無形中被她分隔為兩派。即墨羽司花了不少心思才能制衡住他們,沒造成內亂。
但這次閉關比往昔似乎危險系數大很多。
代王的侍衛明里暗里都在觀察,沒有放過一點異動。
“據哥哥的推測,他們很可能就在今天或者是明天動手!”
顏初夏的腦子轉悠了半天,最后緩緩說道:“可是,這關我什么事?”
“姐姐難道不應該履行俠義之道嗎?”陽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么苦逼的事情,凡是有點正義感的人不都應該出手相助的嗎?
顏初夏擺擺手,“我怕死!而且即便我拼上性命也幫不上忙吧!我只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王妃而已!”一連串的感嘆句也充分表達了她對被扯進江湖恩怨中的驚怒。
陽平砸吧了好半天嘴,瞪著的眼睛完全沒轉過來,最后,她決定相信平常婦人應該都是這種想法,來撫平自己對顏初夏反應的震驚。
但是,這并不表示她會放過顏初夏,反而,她緊緊拽住了顏初夏的胳膊,十分討好地湊過來,“姐姐,那你就當幫幫我!我的要求只有一點點,真是只有一點點。”陽平還怕她不清楚那一點點是多少似的,使勁用手比劃著。
顏初夏無動于衷,甚至都沒正眼看她,自然更不可能接她話,此刻在她看來,如果她接話,就表示同意,所以她甚至刻意抿著嘴,不讓陽平耗開分毫。
“即墨行云死時全身發黑,儼然是中毒癥狀!這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即墨璞母子,因為,當年就是他們立刻跳出來要搶奪莊主之位,要不是大夫人,即墨羽司根本坐不了這個位置。既然三年前他們能用毒,那這一次一定輕車熟路。”
顏初夏瑟縮了一下,堅決不開口詢問,表示自己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姐姐,如果有你在,他們下毒成功的幾率就會小很多。只要姐姐一滴血,即便沒解藥,也能撐一段時間……”
顏初夏的眼睛瞇了瞇。
“你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兩天,將最后的關口度過,就萬事大吉了!”陽平已經說得眼睛灼灼放光了。
顏初夏卻心中一動。如果陽平能有機會造成她與即墨羽司更多接觸,自然要完成東方乾的任務就容易很多。
而且,既然連一劍山莊的人都懷疑即墨羽司的身份,那么,東方乾的懷疑自然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一定是猜測到了一些什么,但又沒有實證,所以才要她來取證。
連那只老狐貍都上心的秘密一定不簡單,如果能為我所用,或許也能掌握鉗制那只老狐貍的砝碼。
想到此處,顏初夏心念一轉,漫不經心地說道:“即便我同意,安王也是不會同意,所以......”
“姐姐!只要你同意,我絕對有辦法讓安王同意!這個你完全不用操心!”陽平深怕顏初夏反悔,趕緊切斷她所有可能反悔的借口。
顏初夏就這樣“無可奈何”地答應了。當然,她同時沒忘記多打聽一下這位即墨羽司以及一劍山莊兩派勢力的事情。
代王跟這位即墨莊主關系還真是不淺,陽平知道的東西多到讓人驚喜。
“我最后只想問一個問題。”
“姐姐,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陽平眼睛依然閃著賊亮的光。
顏初夏依然一副不是太樂意的模樣,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即墨羽司到底是不是即墨行云的兒子?他是好人壞人我都不知道,我不能為虎作倀!”
陽平微微糾結了一下,“這個,他似乎真不是!但是,我敢保證,從大義上來說,他絕對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哦......”顏初夏不痛不癢地應了一聲,完全沒有震驚的意思,反而又若有所思地沉默起來。
陽平看得心里撲通撲通亂跳,生怕她又搞什么幺蛾子出來找機會反悔。她這個姐姐真的是太自私太擔小了,一點俠義精神都沒有。
“那,他的父母是誰?”
顏初夏又輕飄飄地拋出一個重量級的問題。
陽平眉頭皺了起來,雙眼也耷拉下來,“姐姐,是不是我回答不出來你就不去了!嗚嗚,你不能這樣呀!我已經回答了七十八個問題了,這個問題你就放過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呀!嗚嗚......”
顏初夏十分慈悲地嘆了口氣,伸出大慈大悲手,開始給這只可憐的小貓順毛。
“姐姐答應了吧?”
“嗯。但是,你不能讓我遇到危險!”這點是必須堅持的,她可沒打算為外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