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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朝廷命令舉辦這次舞姬比賽的集萃坊坊主司徒蒙林走上舞臺,宣布這次比賽的規(guī)定。而其中第一要點(diǎn)就是更換所有評委。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司徒蒙林卻蓮步輕移,纖纖玉手一揮,一群大漢開始清場。
樓上樓下頓時亂了套。甚至已經(jīng)開始怨聲四起,他們花費(fèi)了多少心力才將這些人籠絡(luò)過來,竟然是棄子,這未免太過可笑。
可在看見走進(jìn)來的人時,所有人都停止喧鬧,能跪的都跪了下來。
東方少昰、東方少傾,以及一干京中頗有威望的名人雅士齊刷刷出現(xiàn),足以閃瞎所有人的狗眼。這些人,我等屁民哪里是能隨便見到的。所以,此刻,他們的心情是激動又忐忑的。
一陣山呼之后,東方少昰與東方少傾免了眾人的禮節(jié),霸氣側(cè)漏地往那里一坐,再沒人敢多說一句。
顏初夏心里莫名地跳動了一下,前世東方少昰雖然也來了,但是只是坐在包廂里面閑看,而今天他竟然會坐到最前排的位置,作為最重的評審之一而存在。兩世的情形有諸多相似,可又偏偏不同。而這樣的后果又會是怎樣的呢?
他們的出現(xiàn),在在場的一些無權(quán)無勢的小老百姓心中,應(yīng)該是象征著絕對的權(quán)勢與公平。所以,先前那些本是要看各個官家內(nèi)戰(zhàn)的心情瞬間就轉(zhuǎn)變了。
但這對那些官家小姐而言,也未必就是壞事。試想,她們或許一輩子就這一次可以在未來儲君面前起舞。所以包廂里的少女們反而興奮異常,都暗暗地下決心要俘虜住兩位皇子的心。甚至已經(jīng)有人開始評價兩位皇子的長相氣質(zhì)。
太子殿下成熟穩(wěn)重、溫文爾雅,安王殿下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各有千秋,秋分平分。這讓這些女子們突然對選擇誰犯了難。她們絲毫沒意識到,這兩位殿下壓根跟她們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這讓石姬分外火大,幾乎能用眼神將這幫人給凌遲了。
抽簽決定出場,顏初夏毫無懸念抽到最后一名。這個時候其實(shí)弊大于利。如果她前面的人太好,她的表現(xiàn)就會被方向壓下去很多。如果她前面的人表現(xiàn)很差,她的加分就會很高。而最后一場,多少都是有些視覺疲勞的,什么驚艷呀,振奮呀都已經(jīng)耗費(fèi)太多心力,要在最后讓人將這些人的精神挑至最高點(diǎn),難度可不小。所以,無論是天意也罷,人為也罷,這最后一名自然是要留給她這個最沒權(quán)勢的人。
等第一個人上場,顏初夏就明白這些人到底在這上面費(fèi)了多少心力。
那漫天飄舞的鵝毛做的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飄蕩蕩,將舞臺場景襯托得相當(dāng)?shù)轿弧@w纖少女,身姿翩躚,踩著絲竹之聲,舞出一個一個音符。這絕對是一場視覺與聽覺上的雙重盛宴。
看著下面兩位皇子臉上微微露出的驚艷之情,這充分說明了,她成功了一半。
可是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竟然用了同樣的招數(shù),盡管飄下來的換成了花瓣或是樹葉,但這重復(fù)度就不是令人驚艷了,而是膩煩。人群中甚至有人嘀咕道:“灑這么多下來,今晚這店里的小二有得打掃了......”
可顏初夏現(xiàn)在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因?yàn)樗蝗话l(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樂師。
之前的比賽,都是常選曲目,有點(diǎn)資歷的樂師都會,根本不存在什么問題。而這一次,因?yàn)槭堑谝晃枘锉荣悾瑓⒖嫉牟恢故俏璧讣记桑嗟氖蔷幬杈幥奶熨x。所以,她們用的都是新樂曲。
有條件的人都帶上了自己的樂師,多的能達(dá)到二十個,沒條件的,教坊有樂師,但是,必須提前排演,可顏初夏偏偏就忘記有這檔子事了,或者說,她前世從來沒操心過這種小事,因?yàn)橛腥颂嫠夸亯|好了。現(xiàn)在讓她上哪里去找樂師?而且還是能將她譜的曲子演繹得分毫無差的樂師!
要不是忙著折騰東方少傾那個大蛋糕,她說不定會提前想到這個問題,難道這就是天意?
“林夏,你的樂師來了。”
“......”驀然回首,只見嬤嬤站在門口,她身后則站著一個臉戴面紗的婦人,那正是林君。
不止有她,還有李沫以及姚崇明。
顏初夏當(dāng)即腦子僵了一下。
李沫的琴藝不錯,但姚崇明......
“你來做什么?”
姚崇明得意地挑了挑眉,“這些日子我可沒有白練!”說罷,從腰間取出一管玉蕭,沖顏初夏晃了晃。
“沒多少時間了,我們和一曲吧。”林君提醒道。
四人匆匆離開,在教坊刻意準(zhǔn)備的一個房間里排演了一翻。
林君彈錚把控主旋律,李沫撫琴創(chuàng)意境,而姚崇明則是負(fù)責(zé)和鳴。
“好厲害!我原本只是準(zhǔn)備了一首古箏曲而已!”顏初夏驚訝道,這三個人的合奏怎么看都太過熟練。
“林姨把你的譜改了,現(xiàn)在是不是震撼多了!”李沫笑道,他對這一曲也甚為滿意。
“你們都什么時候練習(xí)的,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能讓你知道,這就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姚崇明得意地笑了。他可是犧牲了好多時間練習(xí)的。在軍營里吹玉簫,已經(jīng)被很多弟兄當(dāng)成他“發(fā)春”了。
顏初夏喜不自禁,差點(diǎn)沒把這個家伙抱上一把。
“如果能在這幾個地方加上鼓點(diǎn)就完美了。”林君嘆了口氣。
顏初夏眉眼一彎,“娘,你的想法跟我一樣,這個我可以做到。”
眾人一驚,“那豈不是要修改舞步?”
現(xiàn)在可沒這個時間。
“你們信不過我?”
事實(shí)證明,顏初夏在這方面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她的天賦不是常人能夠企及的。
最后一場,當(dāng)所有人看見她身后立起的六面大鼓,鼓架很高,如果有人要敲鼓必然站上高臺之上,所以,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搞個什么特別裝飾。再看她的樂師,只有三個人,這排場這么都太小了點(diǎn)。而且其中某一位還怎么看怎么不專業(yè)的……
但若是知道這些人的人就定要驚嘆了。因?yàn)槠渲幸粋€是傳說中的京中花魁,一個的狀元的熱門人選,還有一個注定是將帥之才……
同時,顏初夏的舞裙與先前的全副舞裝的人完全不能比,只是簡單的上下連體的舞衣與寬松小腳長褲,幾條白紗從腰間搭下,這與大家閨秀們的莊重做派完全不相符。可偏偏那種零落中,又透出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空靈。而赤著的雙腳白皙如玉,腳踝上各有兩串小鈴鐺,隨著她的移動而叮當(dāng)作響。
懂行的人一看她的裝扮就知道這位少女定是要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
果然,她臂彎絲帶隨意一揚(yáng),毫無偏差擊打在鼓面上,不輕不重,剛好能攝住人心。鼓聲頓起,間歇處,錚聲插入,引領(lǐng)主旋律。看似柔弱的身姿,卻在舉手投足間蘊(yùn)含著堅(jiān)不可摧的勁力。柔韌如柳條的腰身和四肢,每一個動作與姿勢都做到極致的美,副副都可入畫,被鐫刻成永恒。
連教坊嬤嬤都不得不驚訝,她們教習(xí)幾十年也遇不到這樣有韌性的身體,也編排不出每個姿勢堪入畫境的舞蹈。
顏初夏的舞,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臻于完美。所以也在第一時間將所有人的心跟眼全部抓住。舞樂完全融為一體,眼里看見的是一個遮面的神秘佳人撩撥出空靈的仙境,樂音隨著她的舞姿,絲絲扣扣纏住人心,攪動出屢屢情絲,讓人心里無法遏制地渴望,卻又不知自己到底渴望著什么,只是看著聽著,舍不得移眼,仿佛要將每一個動作都烙印在心靈深處,刻骨銘心......
的確,這是一曲刻骨銘心的舞蹈。顏初夏只是單純地勾引出了人心對美的向往和渴求,將她自己幻化成眾人心中最想看到的美景,同時引導(dǎo)著他們不停地遐想,遐想得過頭的結(jié)果是,顏初夏舞完時,樂聲停下時,沒有一個人反應(yīng)過來。
站在高處的舞者愣了愣,灼灼光影下,所有人都看著她,卻又像是沒看到她,甚至連離她最近的太子與安王,眼神都變得朦朧起來。
顏初夏轉(zhuǎn)頭看了看母親的方向,林君沖她點(diǎn)點(diǎn)頭。
顏初夏微微一福退下了舞臺,就在她身影消失時,場內(nèi)頓時爆發(fā)出了呼喊聲和掌聲。
顏初夏的背脊寒了一下。這個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