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九都發(fā)展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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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星和他坐在沙發(fā)上沉思了一會，消化這令人震驚的消息，還是楊星打破了沉默：“闞市長對九都的未來發(fā)展方向有什么想法嗎？”闞東田想了一下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都已經是陳詞濫調了，但我作為這個城市的當家人，不留一些好處給老百姓，總是說不過的。只是九都的包袱太重，我又真正掌權沒太久，要不是你的幫襯，也吸引不了省里的眼光。說起來你還真是我的福將啊！”

    楊星擺了一下手道：“誰不希望自己的家鄉(xiāng)好，我也是盡些力而已，主要還是歸功于市里的支持，沒把我的一些想法當瘋話。其實省里有這個想法，還要歸功前年的那場廉政風暴。雖然市里在全國面前丟了臉，但有失必有得。在省里看來，這既打擊了九都本土的保守地方勢力，也使九都官場為之一清。省里提拔你和派來現(xiàn)在的書記，就是采取的配合而不是制衡的手段，希望你們把經濟搞上去。闞市長不負眾望，把九都步行街辦成了全國第一，走到了北京、上海等城市前面，現(xiàn)在又提出超級大學計劃，省里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即使只有兩人，闞東田也對楊星赤裸裸的馬屁臉紅了一下，這些其實大部分是來自楊星的創(chuàng)意，只是他無意為自己貼金，倒是總想方設法的安到自己的身上，很難想象這是個二十歲的青年能做到的。

    楊星站起來，指著墻上巨大的九都市地圖繼續(xù)說：“改革后，國家實際上是采用向沿海城市傾斜政策的方法來推動改革，現(xiàn)在改革了近二十年，又到了要把這些成功的政策和經驗推行到全國的時候了。李副省長的話表明，中央下個階段的重頭戲就是在全國推進國企改制，建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現(xiàn)在九都市的一些改革進入了中央領導的眼里，也比較符合高層改革的思路，這是我們的幸運，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我們真能把九都的國企改制的問題解決掉，九都再上一層樓也不是奢望。”闞東田沿著楊星的手指看去，只見他正指著九都市濱河區(qū)的中央。

    九都濱河區(qū)是整個九都的心臟，盡管西城區(qū)繁華熱鬧，但只要拉住九都街頭任何一位路人問他，九都什么地方最重要，大概都會毫不猶豫的指向濱河區(qū)。這個區(qū)集中了九都最大的六座大廠，座座都與軍方聯(lián)系匪淺。象一五計劃的那幾個大項目基本都在這里，這里還集中了九都最好的幾座大專院校，是九都人口最密集的市區(qū)之一。

    之前說九都是冷戰(zhàn)的核打擊清單前幾位，這里恐怕就是核彈的彈著點。但近幾年隨著改革的深入，這些國營大企業(yè)的日子不好過，歷史包袱沉重，人員冗余，產品滯銷，可以說沒有一家能實現(xiàn)盈利，每年要吃掉中央和地方一大筆補助，九都這些年發(fā)展緩慢，市政開支緊張的主要原因莫過于此。而且企業(yè)效益不佳還帶來了一個大問題就是下崗職工增多，幾乎這里每個大廠的職工人數(shù)都接近萬人，再加上歷年辦理內退、停職留薪等名目的人員以及他們的家屬，估計有幾十萬人，這些人生活微薄，沒有社會保障，很容易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李登云的造槍窩點中大量使用的就是這些下崗工人。

    這是讓歷屆九都市政府頭痛的問題，闞東田對此心知肚明，不知楊星有什么好點子。楊星指著穿過九都市區(qū)的玉帶河說道：“我知道市政府準備擴大玉帶河南岸的土地建立高新區(qū)，我不是很贊同，現(xiàn)在全國都在上高新區(qū)、經濟開發(fā)區(qū)，九都沒什么優(yōu)勢，爭不過商城這樣的省會。為什么不改變思路把這里劃為新的工業(yè)區(qū)，把濱河區(qū)的老工廠全部遷到這里，集中資源配置，關閉一些重復建設有污染嚴重的配套廠，把那些有市場，技術含量高的生產線移過來。砍掉那些浪費嚴重又沒有生命力的生產車間。”

    楊星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張日本播磨石川島造船廠的廠區(qū)分布圖指給闞東田看，“你看，日本人這些車間分布的多么緊密有序，從石川島的東段碼頭運上鐵礦石，經過煉鋼、軋鋼、切削，加工、裝配，從島的西段出來的就是一艘完整的大船，中間幾乎沒有倉庫，物流成本被壓縮到了極致，而且這些車間的水電氣等配套設施統(tǒng)一使用，整個石川島就是一個可怕完整的大機器。”闞東田眼前一亮，楊星指出的正是國內粗放型企業(yè)所欠缺的，按楊星的想法，如果能成，至少可以減少這些廠子三成的產品成本。

    “還有，所有人都覺得老廠不值錢，其實都忘了一點，老廠最值錢的就是它們的腳底下土地。遠的不說，濱河區(qū)的拖廠和柴油機廠都設有大的商業(yè)區(qū)，這不是重復建設嗎？等它們遷走，就在這棟樓旁邊，我保證再修一個大型商業(yè)步行街，人氣不會比群星坊差到哪去。”楊星指著窗外對闞東田說道，闞東田會心一笑，楊星還是忘不了自己的發(fā)財大計，此事要能成，自己肯定會給他些甜頭的，只要在合理合法的范圍內，禮尚往來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

    “這樣超級大學的土地也有著落了，國防外語大學、九都科技大學都可以遷過來，一樣可以合理配置資源，比方說共用圖書館、禮堂、食堂等，建上一座大學城。另外，修繕玉帶河這一段建一個大的水上公園，到時這里的地價不飛漲才怪。到時招商引資，建高檔社區(qū)，安置房，再劃一個小區(qū)域來引進高新企業(yè)也不晚。當然，資金問題最重要，要動員一切可以運用的力量，如果計劃可行，就光明正大的向中央要政策，到時即使不是“計劃單列市”，也能享受“計劃單列市”的待遇，這就需要市里和省里做工作…”

    楊星滔滔不絕的講著，似乎一個嶄新的九都市正從他的話語里拔地而起，闞東田也異常專注的聽著記著，楊星的規(guī)劃再美妙，也需要自己的配合和實施，而且楊星清楚表明會把這規(guī)劃的功勞歸到自己頭上，離開了這間辦公室，雙方都不會承認和楊星有關，以后人們只會記得是闞市長改變了這座城市。

    所以他對楊星沒什么嫉妒之情。但內心深處還是感嘆道：“這樣的人不從政，實在是國家的損失啊！”但想起楊星早上穿著睡衣迎接他們的憊懶樣子，又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思緒跳脫于主流思想之外的人，是不會甘于被官場的條文束縛的，他只要能讓這天馬行空的想法變成現(xiàn)實就滿足了吧！

    第二天，把楊星那些語焉不詳、支離破碎的想法好不容易整理成一份完整的九都市未來發(fā)展規(guī)劃，闞東田立即和市委常委、市府領導召開了擴大會議，這次會議就九都市轉變發(fā)展方式、建立新城、對市級各個職能部門的改革等問題足足討論了三天，最后連各區(qū)縣的中層干部也加入進來，統(tǒng)一了意見后大家都覺得茲事體大，需要向上匯報。

    就算九都現(xiàn)在是闞東田的一言堂，那些拖后腿的副市長們被九都步行街計劃教訓后老實許多，但涉及到九都今后幾十年發(fā)展規(guī)劃的問題，闞東田還是很慎重的，向上匯報前至少先在市一級層面要保持一個聲音。總算大部分干部雖然思想保守些，但對九都能發(fā)展的更好這方面是沒什么疑義的，在可能九都要成為“計劃單列市”，自己的級別馬上提一級的巨大誘惑下，大的原則算是徹底定下來。除了一些細枝末節(jié)還有爭論外，1月15日，《關于九都市未來發(fā)展綱要》的文件經市里討論后遞交到了省委辦公廳手里。

    省里對此事也是極為重視，專門召開了省委會議集中討論了一天，認為九都市的方案立意高遠，改革魄力大，事情考慮全面是難得的一次改革計劃，省里對此堅決支持。只是這項發(fā)展規(guī)劃涉及到一個中部大城市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一百多萬人口方方面面的改革，其力度之大，改革遇到的政策問題之多都是前所未見的，必須報經國務院的審批。不過省里也給九都市吃了個定心丸，對于一些能在省內審批的項目，可以先行動起來。

    1月16日，省市兩級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在九都市成立了以闞東田親自掛帥的九都市高校教育改革委員會，先邁出了計劃的第一步。按省里的想法，今后會陸續(xù)辦起來類似的各種名目的改革委員，九都和中原都打算在中央審批前化整為零的把規(guī)劃里不涉及中央職權范圍的改革措施先展開，偉人曾說過：“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省里和九都市就打算先下了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