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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是這樣的。”蘇絢憤怒轉回頭看他,眼中隱忍著淚光,“很多事情并非你們想象中的那樣。我從未忘記過自己肩負的使命與責任,也從未想過要拋下任何人不顧,我也在為南容能早一日安定而努力,可是現實并非我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虎哥他也說過會等我……”
蘇絢道:“可這個時候,您卻來對我說,不行,因為你是南容的皇帝,你要去復國,你心里只能想著黎明百姓與朝臣,你得維持令天下人敬仰的偉大形象。兒女私情對你來說是罪大惡極,與愛慕的人面對面地站著,肩并肩地躺著那更是妄想……這真的好殘忍啊,二叔。”
那個久違了的稱呼似乎觸動了霍徽,使得他臉上緊繃的威嚴突然凝滯了一下,眼神緩緩變得柔和起來。
許久后又聞得一聲遺憾的嘆息。
“二叔為你諫的是千萬蒼生,國家社稷,若你眼中翻來覆去,卻只有飛虎一人,由此沉湎于這兒女情長之中,那飛虎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你總得給你百姓們一個交待,去做你該做之事。”“然后呢?”蘇絢看著他,輕聲道:“我又該如何自處?”
霍徽沉聲答道:“待你真正能從龍倚上走下來并且不再回去的時候,只要你還愿做我霍家的兒媳婦,二叔便敞開大門迎接你。”
蘇絢靜了片刻,片刻后哂然一笑,眼中熱淚順著臉龐流淌而下,卻一點點燃起了明亮而堅定的笑意。
“好,我答應您。我會回南容去,二叔千萬別忘了今日予我說過的這番話,因為無論多久,我都一定會再回來的。”
藍天下金燦燦的陽光似乎格外耀眼。在方陣中穿梭的人終于對上了那道來自遠處注視的目光。那個瞬間蘇絢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強烈的沖動,她想跑過去和他抱一抱,讓所有人都看見,讓他們見證,讓天下人都知道,他霍飛虎已經有女人了!
霍飛虎遠遠地看她一眼,似乎猶豫了一瞬,繼而邁開步子朝她走去。
“小姐。”王衡低聲道。
蘇絢揚了揚眉,不動聲色地斜眼瞥他。
王衡眼中裝滿了愧疚,探詢著道:“王爺沒有為難你罷?我真不是誠心要把這事兒告訴王爺的,都怪我一時大意!”
“沒有,怎么會。”蘇絢收回目光,看著霍飛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認真道:“干娘、二叔、虎哥還有你,都是好人。真心待我好的人。即便是為難,也是為了我好,我明白的。”
王衡神色一松,蘇絢又道:“這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先不要告訴虎哥,免得又給他添亂,知道嗎?”
王衡忙不迭點頭。
霍飛虎來到跟前,蘇絢又笑了起來。
須臾后兩人離開校場,蘇絢摘去頭盔,散下極腰的長發,主動牽過他的手,一晃一晃地在街道上行走。霍飛虎不避不讓,便由著她牽著。
街道上士兵來來往往,他們大都不認識蘇絢,但都認得出霍飛虎,于是紛紛為兩人側目,但又不敢真的側目去看,只敢小心翼翼地偷瞥,生怕被發現似的。好不容易回到庭院,蘇絢簡直快要哭了。她停下腳步,仰起臉看他。
霍飛虎莫名也停了下來。
蘇絢板著臉嚴肅道:“虎哥,你能不能松一松,我的手都被你握疼了啊!”
霍飛虎愣得一愣,繼而滿臉通紅地松開手,目光中帶著幾分懊惱與自責。
蘇絢不滿地揉了揉手,拿眼睛瞪他,瞪著瞪著,眼神就變了。到得后來,直瞪得咬牙切齒,真恨不得揪著他的領子大吼:“你不是說只要一松開我就會跑掉嘛!不是會很霸道地按著我強吻嘛!是男人就再來一次啊!有本事你再做點別的啊!”
然而最后,蘇絢只是幽幽地嘆了口長氣,深深覺得她是等不到這根木頭開竅的那一天了。
“怎了?”霍飛虎道。
蘇絢喪氣道:“心里煩。”
“煩甚么,你說,虎哥幫你做。”
蘇絢無精打采地又看了他一眼,說:“煩你!”
霍飛虎不知所以,莫名道:“煩我做甚?虎哥哪里不對,你說。別生氣。”
蘇絢不吭聲,心里又覺得萬分委屈。想來想去,又想起早上與霍徽的談話,所有的不安與恐懼又紛至沓來,蘇絢有種直覺,直覺她只要一離開便再也回不來了。死亡,亦或者距離,遲早會將她與霍飛虎分開,永遠的分開若是霍飛虎也像小哥一般再也回不來了怎么辦?如果她復國失敗死在蘇卓姬手里怎么辦?到時天各一方,即便是想死都不能死在一塊……蘇絢想到這里就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呼吸變得艱難。
蘇絢吞吞吐吐道:“也不是生你的氣。是有時……我也不懂……為什么,你一天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安心得很,你走開一會,我就忍不住地想你……有時候……心里亂撓般的難受,想讓你抱著,你又不懂過來,非要我開口……你不是傾慕我么,難道你就不想……啊?”
霍飛虎劍眉微微擰著,隱約聽明白了什么,忽地跨前一步,把蘇絢抱著,摟在懷里。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反倒讓蘇絢一下子愣住了。
“虎哥也想……又怕你不高興……”似乎隔著冰涼鎧甲,都能聽見他胸膛里熾熱的心跳。
蘇絢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我哪有不高興,明明是你笨!跟木頭似的,難怪干娘老是要你多說話呢。”
“虎哥沒你聰明。”霍飛虎認真道。
蘇絢有點得瑟:“那是!你還能比我聰明啊!”
又問:“你現在要去哪?”
霍飛虎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蘇絢哭笑不得道:“說話!”
霍飛虎說:“吃午飯去。”
蘇絢立馬道:“我也要吃!咱吃一處去……不,我要吃你的。”
上將軍的伙食也并非是每頓都有大魚大肉,蘇絢瞪著桌上一疊小菜和一大碗肉湯,有點傻眼。
霍飛虎給她盛了一小碗飯,蘇絢咽了咽口水,接過,說:“好像很辣的樣子!”
霍飛虎解釋道:“北疆人嗜辣,天氣嚴寒時可驅逐體內寒氣,虎哥在北疆呆了十年,也習慣了。”
蘇絢心有余悸道:“能瞧出來……這兒的酒也好辣!眼淚都能嗆出來。”
霍飛虎莞爾點頭,往一個海碗里舀滿了米飯,又往里倒了點菜,拌了小半碗殷紅的辣湯,狼吞虎咽般地吃了起來。
蘇絢:“……”
蘇絢有樣學樣,也往自己碗里舀了點菜,拌了辣湯,呼啦呼啦地吃了起來。那口味著實太重,壓根吃不習慣,不過片刻便吃得滿頭大汗,頰鬢淋漓,嘴唇辣得紅潤。
蘇絢棄箸用茶,眼里全是淚。
霍飛虎看著她的狼狽樣,嘴角帶著一絲明顯的笑意。
蘇絢剎那間就明白了,沖他喊道:“壞人!”
霍飛虎舉著筷子指著自己碗,慢悠悠地道:“這個比那甚生魚片好吃。”
蘇絢:“……”
蘇絢詫異地看著他,漸漸回過味來了,揶揄道:“虎哥還記著那事兒呢?”多久了怎么還記著呢!不帶這樣秋后算賬的吧?
霍飛虎道:“自然記著。”
蘇絢把嘴撅得老高,問道:“那時虎哥應是挺不待見我的罷?”
霍飛虎搖頭道:“不會。反而覺得你十分有趣。”
蘇絢挑眉:“從那時便開始傾慕于我了?”
霍飛虎頓了頓,繼而擺手,示意不說了,又捧著海碗大口吃了起來。
蘇絢卻揪著他的手不依不饒,“怎又不說話了?到底是不是嘛?不說?不說我哭給你看哦……嚶嚶嚶。”
“不是。”霍飛虎微笑著端詳她,緩緩道:“生辰禮。”
“生辰禮?”蘇絢稍作回想,便道:“是那串玉珠?”
霍飛虎點了點頭,蘇絢不假思索地又說:“那時干娘將那玉珠贈予我時,還予我說是從萬佛寺前塵大師那兒求來的玉佛靈珠,若是真心實意地向它祈禱,心愿便能達成。我當時想著,若是我能把心愿刻在玉珠上,如此誠心之致,是不是就一定能實現它。”
霍飛虎伸出手來,覆住蘇絢手背,蘇絢努了努嘴又道:“現回想起來,確實挺傻的。不過,虎哥,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可我那時問你是否有話要予我說,你又不答,我還以為你是真不稀罕呢。”
“我當時心里在想,這世間恐再無女子會如你這般,是那時虎哥有了要與你成為夫妻的念頭。”
蘇絢愣了愣,只覺臉上微微一熱。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把五指略分,繼而與他十指相扣。
空氣里泛著一絲甜蜜的味道,兩個人靜了一會,蘇絢抽出手來,赧然低聲道:“吃飯罷,飯都要涼了。”
霍飛虎端過她的碗,絲毫不介意地往自己碗里舀,之后又給她盛了新的。
“吃這里。”霍飛虎道。
蘇絢只點頭答應,早已食欲全無,以手托腮饒有趣味地看著他狼吞虎咽。
“心想事成,身體健康,一生平安喜樂。”蘇絢道:“虎哥,若是我以后做錯了事,或是惹你不快,沖著這份心意,你也千萬別怪我,別記恨我,成不?”
霍飛虎道:“不會,怎會怪你。”
蘇絢笑了起來,埋下頭扒飯,眼中淚光一閃而過。
“吃完飯去哪?巡城么?帶我一塊去罷!”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賴著霍飛虎了,去哪兒都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