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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紛紛轉身,看到廊檐下的那抹虛影時,皆齊齊驚住。
初春帶著冷色的淡白陽光,仿若一層透明的綃紗,輕輕攏住女子纖巧的身姿,她著一襲毫無配飾的白色曳地長裙,青絲松松挽髻,弱不勝衣。
早開的春花由于被花魂震動的原因颯颯飛揚,從她絕色眉宇間飄落而下,眾人只見那一雙微微上揚的眉帶著無法增減的精美黛色,十指纖纖,膚光勝雪。
盡管只是虛影,盡管只是往那兒一站,卻教見到的人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鳳息。
這個從來只存在古老傳說和回憶中的絕世女子終于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荀久原以為,自己在畫廊里見到的已經是世間絕色,卻不曾想鳳息真人版更讓人驚艷震撼。
對于在場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場視覺盛宴。
拉回思緒,荀久轉身對著眾人道:“麻煩你們先回避一下?!?
梵胤微微頷首,對著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澹臺惜顏喚上阮綿綿,隨著璇璣閣主他們快速離去。
現場只剩下鳳息、荀久和扶笙三人。
自從蘇醒,鳳息的眸光便沒有從扶笙身上離開過,清冷的眉眼間逐漸染上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扶笙的臉龐,唇瓣翕動好幾下,聲音微顫,“言之……是你,真的是你嗎?”
扶笙余光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那邊的荀久,視線對上鳳息,唇角勾笑,眸底卻是一片死寂。
“鳳息,是我?!?
低醇的嗓音,帶著迷醉人的氣息,就好像春江上拂來的暖風,吹亂了鳳息平靜的心湖。
低眉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和周身,鳳息一時面露疑惑,“言之,我這是在哪兒?這個地方,分明是九重宮,可是為什么不太像?”
扶笙微抿唇瓣,“鳳息,這是五百年后。”
鳳息驀然瞪大眼睛,“什么……五百年后,怎么會?”
鳳息所有的意識都停留在五百年前,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個時候的她,連自己和扶言之的血緣關系都不知道。
慢慢閉上眼睛,她在腦海里回憶,最終將畫面定格在自己被萬箭穿心從馬背上摔落下來的那一幕。
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鳳息捂住心口,微微顰眉,緩緩抬眼看扶笙,聲音充滿了惶恐,“如果這是五百年后,那我們倆為什么還活著?”
扶笙眸光平靜,“鳳息,最后一戰,你傷得很重。”
鳳息身形猛地一震,“是啊,皇城被攻破以后,我被玉無垠的穿云箭射中,穿云箭是語真族人的克星,遇到那種東西,我根本活不了的?!?
她低聲呢喃片刻,復又看著扶笙,面色有些痛苦,“既然活不了,那我現在根本不可能與你見面,言之,是你救了我對不對?”
扶笙定定看著她,不置可否。
鳳息面色愈發緊張,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他,“那你的一身修為呢?那可是你引以為傲的東西,是不是為了救我,耗盡了?”
鳳息纖長的睫羽抖動兩下,心中很恐懼他會說出那個答案。
一般的語真族人,被玉無垠的穿云箭射中,馬上就會致死。
她雖然也是語真族人,卻不是嫡系,扶言之是嫡系,他能有辦法救她,可代價很大,弄不好,能終身無法再修習任何武功。
“言之,告訴我。”鳳息細長的鳳眸中微起云霧,秀眉緊鎖,灼熱的目光盯得扶笙心悸。
他畢竟是扶言之轉世,且之前又恢復了記憶,所以潛意識里對鳳息的感情是存在的。
這種感覺讓扶笙很反感,就好像他在片刻之間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而背叛了荀久。
喉結上下滑了滑,他好幾次想開口說出真相,說出自己不是扶言之的事實,可話到嘴邊又開不了口。
潛意識里,他是不忍心傷害鳳息的,連見到她蹙眉,他都會覺得心痛難過。
荀久坐在石桌前,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二人。
鳳息的一顰一笑,嘴里所說的任何一個字,她全都看到聽到了。
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總之就是酸酸的,很不爽,她幾次告訴自己,那個人就是她自己,扶笙也不過是在假扮扶言之,扶笙對她溫情脈脈實際上就是在對自己。
可是,她始終過不去心里那道坎,總有一種錯覺——扶笙背叛了自己,當著自己的面和另外一個女人濃情蜜意。
吃醋的感覺很不好受,尤其是當場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站在一處。
荀久很想收回視線當做沒看見,然而,心底里總有個聲音提醒著她必須時時關注著那邊的動向,不能讓扶笙真的沉淪進去。
伸手捏了捏眉心,荀久只能感慨,鳳息好美,這樣動人心魄的女子,想必是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動的吧?難怪五百年前喜歡她的人那么多。
心中酸澀之意越發明顯,荀久越來越覺得不遠處的那一幕很是刺眼睛,她捏了捏拳,站起身來緩步朝著兩人走去。
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靠近,鳳息眉宇間的溫情頃刻化為寒冰,雙眸冷冽,定定看著緩步而來的荀久。
她身著水藍色裙衫,體態妖嬈,精致嫵媚的面容上,鑲嵌著一雙桃花眼,眼尾流曳,眸中生波,不說話的時候,也讓人覺得魅惑十足。
當真是天授風情。
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后,扶笙從來不準荀久穿顏色鮮艷的衣服,因為那樣會把她一身的靈動嫵媚給勾出來,那樣的她太過魅惑,他擔心她惑到別人。
所以,除了重要場合穿的華麗王妃正裝,荀久的衣服多以素凈色調為主。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難以中和她天生的嫵媚。
鳳息瞇眼打量著面前的人,她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見到這種媚而不妖的人,分明每一個眼波都在勾人,可她面上并未流露出任何一分勾欄院那些庸脂俗粉才會有的刻意諂媚之笑。
腳步沉穩,面色沉靜。
這是荀久目前的狀態。
她在鳳息和扶笙面前停下,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鳳息卻覺得對面的人似乎對自己有一種來自于骨子里的敵意。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鳳息看向扶笙,“言之,這位姑娘是……?”
瞥到荀久的婦人發髻,她又改口,“這位夫人是誰,我們、似乎不認識。”
微微勾唇,荀久的聲音淡然無波,“好久不見,鳳息?!?
鳳息渾身一凜,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番,仍是沒有想起任何關于眼前女子的回憶來,面上更添茫然,接連看向扶笙。
扶笙并未說話。
或者說,這一刻的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說服眼前這個把他當成扶言之的女子。
又或者說,扶笙實際上是不想傷害鳳息一分一毫的。
瞧見荀久欲開口,扶笙暗暗給她遞了個眼色。
就是這個小小的舉動,讓荀久滿嘴酸味,她的夫君,是在維護另一個女人,是不想讓她傷了鳳息的心嗎?
這個認知讓荀久很受傷,她咬著唇角,看了扶笙一眼,又重新看向鳳息,勉強扯出一抹笑,“你好,我叫荀久。”
“荀久?”鳳息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仍是沒有任何印象。
“也是,他的妻子?!避骶梦⑿?,指著扶笙,將之前的話補充完。
整個人如遭雷劈,鳳息定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
錯愕,惶恐,不敢置信,憤怒……
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鳳息不知道該用何種心境來接受這個消息。
她只是盯著荀久,盯著她的婦人發髻。
好久好久,鳳息的眸光才慢慢轉向扶笙,她并不像普通女子聽到被愛人背叛時的無理取鬧以及哭得梨花帶雨。
鳳息很安靜,目色很沉涼。
“言之,她所說的,是否屬實?”
鳳息是江湖人,縱然愛上了這個叫做“扶言之”的武林驕子,然而屬于她的尊嚴和人格分毫不會因為扶言之而改變。
她記得,自己和扶言之有過生生世世的約定,雖然后來百世同心結被師兄強行解開了,但那個時候的她,始終相信即便沒有百世同心結,扶言之也會生生世世愛她,對她好。
可現在,五百年后,他們之間,出現了第三者。
鳳息心口絞痛了片刻,看向扶笙的眼神愈發冷凝。
她承認,自己很愛扶言之,可不代表她能容忍背叛,更不代表她會打著愛的名義搖尾乞憐,讓這個男人回心轉意。
如果這個男人有一絲背叛她的心,那么,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只不過,她得不到的,甚至是背叛過她的人,永遠別妄想她會手下留情放他一馬。
在鳳息的世界里,沒有得不到,只有她不想要。
在她這里,背叛是重罪,她有上百種慘絕人寰的辦法讓對方死得轟轟烈烈,連輪回的機會也沒有。
“鳳息,你再好好看看,他真的是扶言之,是你相濡以沫的夫君嗎?”
荀久感覺到了鳳息滾滾而來的怒意,很適時地開口。
原本按照荀久的計劃,是先讓扶笙一直扮演扶言之,取得鳳息的信任,最后再騙她成為劍魂便能永遠伴在他身邊,以此來完成七星掃魔劍殺了扶言之。
荀久一直以為這個計劃很不錯,很理智。
可實際上她低估了扶笙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縱然計劃再天衣無縫再完美,終究敵不過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與別的女人有交集這種滔天醋意。
所以,荀久臨時改變主意,她不想讓扶笙扮演扶言之,更不想讓扶笙去騙鳳息。
鳳息是個非常敏感聰睿的人,想要成功騙過她,必須動以真情。
要知道,扶言之和鳳息五百年前可是夫妻,若是扶笙真的利用扶言之的情誼對鳳息來真的,指不定這兩個人還會做出什么事來呢!
荀久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整個人都被醋淹了,恨不能鳳息現在就趕緊消失不見,不要再糾纏她家夫君。
鳳息心口一窒,看向扶笙的目光開始變得質疑。
記憶中,那個人清美似謫仙,可即便再冷,對著她的時候,眼底的柔情是絲毫掩蓋不了的。
而眼前這個人,他有著和扶言之一模一樣的容貌,卻少了扶言之的神韻。
眼前這個人,更像是從寒冰地獄爬出來的魔,他甚至比扶言之更冷,他也有柔情,卻不是對她,而是對著他身旁這個叫做“荀久”的女子。
他,到底是誰?
瞇著眼,鳳息周身殺意迸發,語氣變得冰寒無比,與五百年前作為殺手獵取獵物時毫無分別。
繃直身子,她面上劃過一絲狠戾,死瞪著扶笙,“你到底是誰?”
扶笙面色微動,神情不變,伸手指了指旁邊的荀久,答,“她的,夫君?!?
四個字,仿佛最后的判決,讓鳳息如同遭了重擊,身形有些不穩,她顫顫往后退了兩步,大口呼吸著,“你們是夫妻,那我算什么?”
冒著寒氣的聲音,平淡無波的面容,死寂如冰凍的眼神。
這是鳳息。
五百年前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鳳息,在面對這樣一個震驚的消息時,她選擇的依舊是冷靜。
這是她的天性。
沒有什么會比理智和冷靜更重要。
“鳳息,你好好看清楚,這里雖然是九重宮,卻是五百年后,那些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早就化為一抔黃土不復存在了,你依舊是鳳息,可他卻不是扶言之?!?
荀久走近,清越的聲音如同在做最后的占有權宣告,“你和扶言之的那段過往,已經永遠成為歷史,成為回憶,即便是你見到了一個與扶言之一模一樣的人,他也不可能變成扶言之和你回到過去,回到那段戀情的開端?!?
鳳息抬目,四下掃了一眼。
這地方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物是人非。
“所以,你是扶言之的轉世嗎?”鳳息心思玲瓏,不用人說也能在片刻之間想通眼下的境況。
“是,也不是。”扶笙緩緩吐出四個字。
鳳息蹙眉,“此話何解?”
扶笙凝望著她,“五百年前,你愛的那個扶言之,他肩負血海深仇,身體里有著毀天滅地的恨和怒,而對于你,他滿腔柔情,恨不能將一世溫柔盡付,那個扶言之是完整的。而我,并不完整。”
鳳息茫然過后低眉沉思,轉瞬恍然,“你的意思是說,扶言之并沒有完全轉生成你,是嗎?”
荀久的確是有些不喜歡鳳息,可此時此刻,她不得不贊一句,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樣,很多話并不需要多做解釋,人家片刻就能想明白。
扶笙輕輕頷首。
“帶我去找他。”
鳳息斂目,命令的語氣。
她周身的凜冽和尊貴,將五百年前的女王氣質完全散發出來。
這是一個能讓人甘愿俯首稱臣的女人。
荀久從她身上移開目光,看向后殿方向碧湖中央閣樓的飛檐翹角,挽起唇瓣,“你真想見他?”
鳳息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掃視了一眼荀久和扶笙,突然開口問:“你們讓我現身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五百年后的,但她很清楚,現在的自己,絕對不可能還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既然五百年前已經戰死,那么現在的自己,很有可能只是一縷孤魂。
如若真是這樣,那么,讓她現身的人的用意就值得深究了。
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這兩個人會利用她對真正的扶言之造成威脅。
“這是個很悲傷又冗長的故事?!避骶每粗?,慢慢說道:“不知你可有興趣?”
鳳息冷笑,“如若我說不感興趣,那你便不說了嗎?”
這脾性,果然還是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樣?。?
荀久感慨片刻,示意鳳息去旁邊的石凳上坐。
三人緩緩行至花園石凳坐下。
荀久問鳳息,“當年扶言之救駕來遲,致使你被玉無垠的穿云箭射中,你可曾怪過扶言之?”
鳳息緊蹙眉頭,“你怎么會知道那些事?”
這里既然是五百年后,這些人都是后世之人,怎么還會有人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莫非……是史書上有詳細記載?
想到這里,鳳息心中暗自決定,必須找個機會去把這些史書全部毀了。
那段回憶,是屬于她和扶言之,屬于鳳臨國所有人的,后世之人絕對不能用審判的目光去看待。
因為,他們沒有資格!
荀久看穿了鳳息心中所想,勾唇一笑,“你不必擔心,你五百年前的回憶,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史書上也沒有記載,關于鳳臨國,在大燕歷史上就是個未解之謎。”
“大燕……?”鳳息咬了咬唇,“這里不是鳳臨嗎?何時成了大燕?”
“說來話長?!避骶寐忉專澳闱蚁然卮鹞业膯栴},你可曾怪過扶言之?”
搖搖頭,鳳息道:“沒有,我信任他,即便是他沒能趕來見我最后一面,我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眼底漾著淡笑,荀久挑眉,“如若我告訴你,攻破皇城的那一戰,是扶言之反叛了呢?”
“開什么玩笑!”鳳息想都沒想,“五百年前,誰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獨扶言之不可能?!?
“你就這么信任他?”
“自然?!兵P息篤定的目光,看得荀久心頭一顫,她萬萬沒想到,鳳息對扶言之的信任已經到了這樣深入靈魂的地步。
“可是很遺憾,扶言之的確是臨時反叛了?!避骶寐曇舨患膊恍欤也怀鋈魏纹凭`,仿若在揭穿一件遲到了五百年的真相,“如果沒有他的幫忙,玉無垠不可能有機會讓戰艦從南海穿梭而過,更不會一路暢通無阻到達皇城?!?
鳳息嗤笑,“那么,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用穿云箭射中我旳人是扶言之?”
荀久默然不語。
“你們所看到的扶言之,隱忍蟄伏,武功高絕,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可實際上,那是個連我說一句喜歡他都會臉紅的人,縱然靈力再高深,他也只是個凡人而不是神,他只有一顆心,那顆心里住的是我,哪里還能生出另一顆背叛之心來?”
鳳息的話,字字句句敲打著荀久的心臟,讓她再一次深刻地認識了這個受盡岷國百姓景仰的女王。
她有她的尊嚴,她有她的人格,她有她愛的獨特方式,她有她無堅不摧的信任,跨越時空。
這番話,足以讓聽到的每一個人為之震撼與驚嘆。
荀久心底里對于鳳息的那一絲不喜驟然消散。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扶言之能為愛入魔。
因為鳳息是個不輕易動情的女人,也是個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女人。
然而,只要她動了情,只要她信任了一個人,那么這種愛,這種信任就會是永恒,哪怕滄海桑田,哪怕旁人用盡辦法挑撥。
這種女人,值得人深愛。
扶言之在鳳息心目中的形象永遠都不會變。他之于鳳息,不是高手榜第一的武林驕子,不是九方裳狠心遺棄的雙生皇子。在鳳息心里,扶言之只是一個男人,一個她深愛、她愿意交付百分百信任的男人,一個不會說情話,說起情話來卻臉紅不止的純情男人。
梵胤沒說錯,花魂下的這個鳳息,果然是愛慘了扶言之。
這樣的她,怎么可能會對扶言之下得去手?
想到這里,荀久心中生出了濃濃的擔憂。
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不能在郁銀宸發作之前造出七星掃魔劍將他殺了,那么扶言之將會完全侵占他的身體。
從今后,這世上再也沒有郁銀宸,只有扶言之。
而扶言之的目的就是讓鳳息重生,倘若讓他知道鳳息已經蘇醒過來,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幫助她完全重生。
鳳息掃視著荀久的表情,面上浮現一絲譏笑,“怎么,被我猜中心事了?你的確是在試探我,對不對?”
不等荀久答話,鳳息又用命令的語氣對著兩人道:“帶我去找他!”
荀久微笑,“你還沒有聽我說完故事?!?
鳳息睨過來,淡笑,“我對你的故事,并不十分感興趣,我只要知道,扶言之還在就行?!?
荀久擺正臉色,問:“鳳息,我且問你,如果讓你做個選擇,在天下百姓與扶言之之間,你會選擇什么?”
鳳息想都沒想,“經歷了一次生死,我很清楚,也很明白,我不在乎全天下,我只在乎他。”
這句話,與當時扶言之在苗疆王宮說的一模一樣。
扶言之說,他不在乎有沒有血緣關系,不在乎是什么身份,不在乎被世人詬病,背上罵名,他只在乎鳳息。
而現在,鳳息也說了同樣的話。
這樣一份無堅不摧的愛情,外人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讓它產生裂縫?
荀久心頭微微一沉,臉色也蒼白了幾分,“如果,扶言之再也不是你之前認識的那個人了呢?”
鳳息勾唇,笑得隨意,“他是魔么?還是鬼?那正好,反正我現在也沒法像正常人一樣活著,既然他也不正常,那不剛好登對了嗎?”
荀久凝目,心中有些挫敗。
鳳息對扶言之的愛,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便是她恢復記憶時以鳳息的角度親自感受過,也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這份愛無堅不摧。
她原以為,鳳息會怒,會嘲諷,甚至會動手。
可實際上,荀久想錯了。
正如鳳息所說,她不在乎全世界,她只在乎扶言之。
所以,不相干的人,她根本不想理會。
“說說吧!”鳳息的指尖在石桌上敲了敲,“說說你們想方設法讓我現身的目的,總不會,是讓我來聽故事的吧?不是我自吹自捧,你們能讓我這個靈力高強的人恢復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損耗八成以上的功力,就憑你們兩個,是不可能辦到的,一定還有很多幫手,既然如此大費周章,那么,目的呢?”
荀久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鳳息,如果我告訴你,你和扶言之是同母異父的姐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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