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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您怎么……”孟微言乍然看見寧王,一時不知道說什么,開口說話都結結巴巴。寧王掃一眼孟微言雙手抱住的錦繡,錦繡面色蒼白雙眼緊閉,除了唇間有淺淺的紅,連眉都很淡。至于說相貌,在見慣美人的寧王眼里,并不算十分突出。
“你們這些人都跪在這里,也不曉得去幫幫大哥。”寧王的語氣很平靜,他身邊的內侍已經帶人上前去接孟微言懷里抱著的錦繡:“大哥,就讓奴婢們先把這姑娘,放到里面去罷。”說著不等孟微言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從孟微言手中接過錦繡,錦繡的烏發早已散開,一接一送之間,頭發在空中微微蕩開。
也就這頭頭發還罷了,別的也沒什么。內侍把錦繡送上軟榻,抬著軟榻進屋,寧王身后跟著的醫官也走進屋內,給錦繡診治去了。
“兒子拜見爹爹。”孟微言這才完全回神,跪下給寧王行禮,寧王伸手扶起自己兒子輕嘆:“我倒從不知道,我的兒子,有一朝竟為了一個女人,就……”
“爹爹,兒子并不是和娘置氣,只是覺著,就算是真的小貓小狗,也是一條命。娘怎能為了一句話,就要錦繡命喪黃泉。”孟微言的話讓寧王的眉微微往上挑,接著他就對院中跪著的下人們揮手:“該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一個個在這杵著是做什么?”
眾人這才站起身各自散去,孟微言還想解釋,寧王已經伸手拍拍兒子的肩:“我倒沒想到,你竟不似,不似……”
“不似什么?”孟微言突然想起朱嬤嬤說過的話,你不像是孟家的男人。孟家的男人是什么樣的?是天潢貴胄,視自己為珍寶,看別人如泥土?孟微言恍惚之中,覺得朱嬤嬤說的應該對,但又覺得,朱嬤嬤說的,似乎還是有些不對。
“你可知道,你娘為什么要這么做?”寧王見兒子在那沉思,輕聲問他。
孟微言回神過來,對寧王恭敬地道:“兒子知道,錦繡說的那番話,并不是不甘為妾,而是,是……”
“一個這樣的女子,以后會是禍患的。”寧王的話孟微言怎不明白,越王妃的臉又在孟微言面前閃現,還有吳夫人那從張狂,瞬間變為震驚頹喪的臉。
孟微言當然明白寧王話有所指,這樣的禍患,當然是要早早就除掉。寧王妃從不介意丫鬟們爭寵,可是寧王妃非常介意,有人不守本分。而錦繡犯的,正是寧王妃的大忌,不守本分,妄圖得到更多。
寧王妃怎不出手懲治?孟微言的唇在那微微蠕動,寧王已經道:“你既樣樣都曉得,又更知道,你娘已經在為你挑選繼妃,你怎可任由這丫頭說出這樣的話?兒啊,你這不是為她好,而是在害了她。給一個不能得到自己該得到的東西的人希望,就是挑起禍端。”
“是不是,就像先帝對祖母?”孟微言敏感地從寧王話里,聽出一分挫敗,索性張口問出。
寧王這次沒有回避兒子,而是點頭:“是,當年,我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
先帝最寵愛的妃子生的最疼愛的皇子,寧王少年時候,得到的是比太子更多的寵愛。隨著寧王漸漸長大,先帝對寧王的寵愛有增無減,這無形中,激起了吳貴妃的爭儲之念。太子雖然早封,可是先帝和皇后之間,越發冷淡了,況且吳貴妃瞧自己的兒子,當然是越瞧越覺得,寧王比太子要出色多了。
日復一日的從旁進言,慢慢地,就算是磐石,也要被轉移。接著,寧吳長嘆一聲,不愿去回想那混亂的時光,先帝突然病重,駕崩之時,就是吳貴妃命喪黃泉之日。那時候的寧王第一次看見一向對諸皇帝溫和慈愛的另一面。
匆匆離京就藩,這些年更是從不踏足京城,以美人歌舞為娛,努力讓兄長知道,自己早已忘了當初父皇在時對自己的寵愛。換來的是京中絡繹不斷的賞賜,換來的,是在這王府之中,看似無邊的富貴。
孟微言看向寧王:“爹爹,我明白,娘挑的繼妃,是她的媳婦,可是,爹爹,她挑的,也是我的妻子。”
寧王唔了一聲:“自然是你的妻子,只是言哥兒,你要曉得……”
“爹爹,我……”孟微言抬頭,想對寧王說什么,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寧王已經笑了:“你也曉得,本朝祖制,王妃世子妃都從良家女中選出,這丫頭的身份,自然是不成的。”
“爹爹,我曉得,所以我,我想把她送出府去。”孟微言的話讓寧王更感驚異:“你要把她送出府去,你不是喜歡她嗎?”
“爹爹,我對她是有一點喜歡,然而爹爹方才說了,我的喜歡,或許會激起她們隱藏在心中的,不能說出的向往,是娘痛下殺手的決心,娘是王府女主人,要的是這王府一直平靜無波。”孟微言一口氣說完,承認對錦繡有一點點喜歡,似乎一點也不難。
“沒想到我們大哥,竟是個多情公子。不過我也要告誡你,除了對你的正妃,別的姬妾,都只能有喜歡,有欲,不能再有別的。”寧王的話讓孟微言露出一絲苦笑,接著孟微言看著寧王:“那兒子想請問爹爹,爹爹對娘,是不是也有比喜歡更多的東西?”
提起寧王妃,寧王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接著寧王搖頭。寧王曾經親眼目睹吳貴妃和先帝之間的相處,他們之間,與其說是夫君和妾室,更像是民間尋常的夫妻。寧王曾在多年之后,聽宮中的老內侍說過,其實太后,恨吳貴妃的,并不止是吳貴妃想要儲位,而是吳貴妃真切地奪走了太后和先帝之間的夫妻之情。
不然以太后的脾氣,不會在大局已定的那一刻,寧愿被人在私下議論,也要命人勒死吳貴妃。在那一刻,太后心中激起的,不是歡喜,而是傷悲。
也因此,寧王希望自己的妻子,對自己有的,不止是王妃對王爺的感情,可惜寧王妃和她那些妯娌一樣,不愧是太后挑出來的,一樣的循規蹈矩,一樣的謹言慎行,一樣的無趣。而基于吳貴妃的前車之鑒,寧王并不愿意再給姬妾們任何的愛情,于是寧王封閉住了自己的感情,放縱自己的欲|望,有時還故意挑起姬妾們之間的小爭斗,以此來取樂,讓這樣死水一樣的日子,多一點活潑。
“爹爹,我曾嘗過比喜歡更多的東西。”孟微言的話讓寧王的眼眨了眨,接著寧王就笑了:“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我也只能為你做到這點了,這丫頭,我答應你,放她出府,我也答應你,不讓你娘再追究,你就老老實實去你娘跟前告饒,好不好?”
“是!”孟微言曉得這已經是自己父親對自己的極大讓步,急忙行禮應是。
寧王看著兒子,若不是本朝制度,藩王只能在封地里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自己的兒子,本該更能有一番作為的。可惜,可惜,寧王嘆息一聲,也知道富貴閑人這四個字,是難得的,自己還是回去自己寢殿,看姬妾們唱歌跳舞,再過了這一天。
錦繡覺得自己在昏昏沉沉的夢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錦繡這才睜開眼,一睜開眼錦繡就覺得自己喉嚨干渴的慌,嘴巴張了張,隨著嘴巴張開,一股暖流就涌進錦繡的喉嚨,這湯真好喝,不知道這是什么湯?
錦繡咽著,下意識地在想,眼也看向四周,在床邊的錦元已經握住錦繡的手:“錦繡,你總算醒了,我還以為……”
這被子,這枕頭,都很滑很舒服,這明顯不是自己的被褥枕頭。錦繡又眨眨眼,看著錦元,眼里寫滿了疑惑。
“你這是在大哥這邊,錦繡,你都昏過去兩天了,我從沒想到,朱嬤嬤會下這么狠的手。”錦元伸手把錦繡扶起來,一邊解釋。
“大哥,朱嬤嬤……”記憶一下回到錦繡腦中,錦繡的臉色更加白了,在王府里面,寧王妃的命令無人能違抗,即便是孟微言也不能。錦繡不知道寧王妃為何會突然下令要了自己的命,但錦繡知道,這次就算逃過了,下一次呢?不是次次運氣都那么好,有孟微言來救的。
“錦繡,你還要不要再喝參湯?”錦元端過一個碗,有些興奮地問錦繡。
“方才喝的是參湯?”錦繡有些不相信地問,錦元點頭:“還是宮中賞下來的百年老山參呢。醫官說你雖被勒過了氣,但底子還好,也不用太過擔心,還說……”
“錦元,王妃有沒有再有別的話說?”錦繡打斷錦元的話,急切詢問起來。
錦元搖頭:“那天晚上大哥就去尋王妃了,還給王妃告罪,然后王妃就讓我來照顧你。放心吧,這事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