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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從沈云晉的手中掉下去的磚只有一塊,顧東源的小腿雖然被擦破了一層皮,但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么大礙。
可是沈云晉的叫聲還是成功地把工頭從休息棚里引了出來。
“沒事,我不疼。”雖然顧東源這么說著,但是往后撤的時候,他的腿還是明顯地瘸了一下。
在工地上,這種小小的擦傷真的算不了什么,所以顧東源的傷勢并沒有引來什么圍觀。
大家都忙著自己手上的活兒,哪里有空閑管這么點(diǎn)小事。
就連沈云晉也在剛開始的驚慌過后,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
雖然顧東源的腿上是多了一塊擦傷,但是看上去應(yīng)該也不太嚴(yán)重,只是還有些泥土磚屑抹在上頭,看著臟乎乎的。
正好工頭過來,沈云晉便開口對他道,“大叔,我哥砸了一下,我想去給他洗洗傷口,行嗎?”
但是顧東源卻從旁邊拉了他一把,對著工頭說:“算了,這點(diǎn)兒小傷沒事的。”
他這才不過來上工的第二天,帶來個拖油瓶不說,剛剛開工又整出這回事,這不是上趕著給工頭趕他走的借口嗎?
果然,看見他們這情況,工頭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只不過他還是朝著水泵旁邊的水桶旁邊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喏,水在那兒,趕緊。”
沈云晉在他的示意下看清了水桶的方向,趕忙扯著顧東源的胳膊就想過去。
顧東源卻沒有隨著他邁開腳步,他反手扯了沈云晉一下,對著他道:“你在這兒先干著,我自己去洗。”
總算他也明白那些泥漬真的對傷口不好,沒有太過固執(zhí)。
眼看墻頭上堆著的磚就快用完了,沈云晉雖然擔(dān)心,也不好真的把劉二晾在墻頭上,只能停下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顧東源一瘸一拐地往水泵旁邊走。
可是還沒等顧東源走過去,站在沈云晉對面的工頭的表情又突然大變,滿臉堆笑地朝著他身后喊了一聲:“老板,您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我過來轉(zhuǎn)轉(zhuǎn)。”
聽見后面那個所謂“老板”的聲音,沈云晉怎么聽都覺得有些耳熟,忍不住扭過頭去,身后的那個人頓時也吃了一驚。
“云晉?”
“表叔?”
那個被工頭稱為老板的人竟然就是李婷然的爸爸,顧東源那個表叔。
也對,他早就知道表叔是靠這個發(fā)的家,這一片工地距離縣中心又不算遠(yuǎn),承包的費(fèi)用想必也沒有幾個人能搞得到,表叔卻是真有這個本事。
聽見他們的喊聲,顧東源也朝著這邊看了過來,而表叔也很快就看見了他,伸手就對他揮了揮:“東源?你們怎么都在這兒?東源這是怎么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工頭一聽沈云晉叫他表叔,臉色就不由得一變,現(xiàn)在又看見老板跟顧東源說話的口氣這么熟稔,心底更是劃過一絲恐慌,趕忙堆著笑跟老板開口:“昨天小顧過來說想找個活兒干,我看他態(tài)度誠懇就留了下來,沒想到是竟然是自己人,哈哈……”
其實(shí)收顧東源做暑期工倒沒什么,就算他年齡小一些,塊頭總是在那兒擺著。何況給他的工錢比其他人少一些,就算老板下來查工頭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他卻沒想到老板下來的時候正好有個沈云晉在這兒攪亂,所以剛剛看見老板的那一瞬他還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不過,現(xiàn)在看見老板跟這兄弟倆都挺熟悉,他又不知道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慶幸。
誰知道老板樂意不樂意自己表侄子干這些累活。
工頭真忍不住偷偷在心底罵了顧東源幾聲,既然有老板這個表叔,去跟著他干點(diǎn)兒什么不好,干嘛到他這兒來攪和。
“在這兒干活?東源,云晉,你們倆怎么這么胡鬧?工地這么重的活哪是你們能干的!東源這是怎么了?傷著了?”說著,表叔已經(jīng)快步追到了顧東源的身邊。
劉二手邊的磚塊都用完了,沈云晉見狀想再彎腰搬幾塊續(xù)上去,工頭見狀連忙阻止了他:“這個……劉二,你自己跳下來往上弄點(diǎn)兒磚,小兄弟你就別忙活了。”
守著老板,劉二也不敢嫌麻煩,聽見工頭的話就趕忙應(yīng)著從墻頭跳了下來,自己來來回回地往上碼磚頭。
沈云晉本來對這種重活就沒什么興趣,聽見工頭這么說,干脆也就把活拋到一邊,朝著顧東源身邊跑去。
表叔已經(jīng)開始斜著桶幫顧東源的腿沖水,等到沾在傷口的泥水都流下去,才真的露出那一片紅腫。
工頭當(dāng)然也是緊跟著他跑了過來,看見這種情況連忙開口:“要不要緊?要不我?guī)メt(yī)院包一包?”
不過就是被磚頭砸了一下,這傷對個十五六歲的壯小伙子來說根本也算不了什么,顧東源忙搖頭道:“不用,就這點(diǎn)兒小傷兩天就好了,不影響干活。”
這回都用不著沈云晉開口,表叔就神色嚴(yán)肅地對著他蹙起了眉頭:“還干什么活兒?你胳膊好利索了?我老姑要是知道你在工地上又把腿砸了還不得心疼死。”
顧東源抿了下唇,還是不肯死心:“我奶奶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就更不能干了!今天幸虧就只有這點(diǎn)兒小傷,要是跟上回似的砸個骨裂什么的,你要我怎么跟我老姑交代?”表叔說著,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工頭,“這倆孩子我送回去,記住,以后別讓他們再來。”
工頭連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
表叔又對著顧東源道:“昨天來的?那我給你們倆都算兩天整工,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別再來這地方瞎摻和了,啊?”
表叔從兜里掏出個錢夾,從里面掏出些錢,雖然沒數(shù),卻也肯定超過了他們倆這兩天的工錢。
表叔大概是怕顧東源不接,直接把錢塞到了他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疊。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沈云晉本來是很想讓顧東源離開工地的,但是他卻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表叔。
這會兒表叔三兩句話直接把顧東源炒了魷魚,他竟然又覺得有些不忍心。
滿腔的努力剛開始就換來這么個結(jié)果,顧東源感受到的挫折一定不小。
表叔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跟上來,又扭過身來。
“走啊。”
沈云晉又瞟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顧東源,才開口:“表叔,你先回去吧,我們騎車過來的,自己回去就好。”
表叔也隨著他朝著顧東源看過去,看見他那副不甘心的模樣,不禁有些失笑:“怎么?東源?還跟表叔生氣了?”
顧東源這才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他:“這些活我真的能干,今天的傷只是個意外!”
確實(shí),如果不是沈云晉在這兒瞎摻和,他腿上真的不會蹭這么一塊皮。
表叔看著他認(rèn)真的模樣,也不由得收起了臉上的漫不經(jīng)心:“怎么了?東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兒需要用錢?”
顧東源垂下眼瞼,悶悶地開口:“沒有,我就是想暑假這么長,找點(diǎn)兒事做,幫奶奶存點(diǎn)兒錢。”
聽見他的話,表叔不由得嘆了口氣:“我老姑也算是沒白疼你,她性子又犟,平時想給她點(diǎn)兒零花錢她也是死活不肯收。”
表叔畢竟現(xiàn)在賺了大錢,有些人一有錢,就忍不住想要幫助幫助身邊的人,來讓自己的心里多些優(yōu)越感。
所以,遇見老年喪子還帶著孫子過活的表姑,他當(dāng)然也不少次透露出想要拿錢接濟(jì)接濟(jì)她的意思。
但是顧老太太這幾年手頭存著些余錢,覺得自己還犯不著跟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要錢花,死活都不肯收。
“這樣吧,我這邊倒是有個要緊的職位需要安排自己人,平時不需要干活,但是也得天天跟著車東奔西跑,”說到這里,表叔朝著工頭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去忙你的吧。”
工頭知道他這是想讓自己避諱的意思,趕忙應(yīng)了一聲就扎到了干活的民工中間。
水泵旁邊就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
表叔從兜里抽出跟煙,點(diǎn)著重重地吸了一口:“說實(shí)話,其實(shí)你就是幫叔當(dāng)個把關(guān)的,最近叔事情太多,在東關(guān)又接了個修路的活兒,手底下信得過的全都忙翻了。”
表叔又抽了一口,彌散的煙霧頓時順著他的鼻孔又緩緩地溜出來:“要你過去也就是幫叔跟著那群拉沙石的車,看清他們跟對方的賬目。裝車卸車什么的都用不著你,你就看著他們付錢算賬,就夠了。聽然熱那丫頭說你學(xué)習(xí)好,賬肯定不會算不清楚。”
沈云晉跟顧東源都沒有想到表叔竟然會把這么重要的活交給他,臉上的表情都不免有些震驚。
其實(shí)就連表叔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大膽。
只不過,他也就是沖著老姑的面子試試顧東源的本事,如果他能做,自己也算做了回接濟(jì)窮親戚的好事,要是做不來,再把他辭退別人肯定也都挑不出他的錯處。
反正怎么算他也不會虧。
表叔心里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顧東源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在計劃著怎么辭了他,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你是說真的?”
表叔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真的,叔這人最講的就是信譽(yù),只要你好好干,別說這一暑假,以后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
沈云晉可沒有顧東源這么好騙,最初的驚愕過后,他也就大概猜到了表叔的心思。
只不過看著顧東源此刻欣喜的模樣,他也小小地松了口氣。
反正就這么點(diǎn)兒工作,他也不覺得顧東源會出什么差錯。只是想到以后他要天天早起晚歸地在車上顛簸,沈云晉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心疼。
心疼歸心疼,孩子長大了總不能一直都在手底下護(hù)著。
沈云晉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才對著表叔說道:“謝謝表叔!就是奶奶那邊,還是要麻煩表叔說一聲。”
“這個沒事兒,交給我!那就別在這兒呆著了?你們車子在哪兒,放我后備箱拉回去。”
表叔說著,又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顧東源興奮地走過來,一把牽住沈云晉的手,用力地在他掌心捏了捏:“以后不用干活,這下你沒什么好說了吧?”
沈云晉白他一眼:“財迷!”
顧東源心情愉悅,完全不理會他的諷刺:“財迷怎么了?我就是財迷!等以后賺了錢,把你也養(yǎng)成個小財迷,整天就在家里幫我數(shù)錢。”
沈云晉滿頭黑線地想了想那個畫面,竟然意外地覺得……很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電耗子的地雷!
民工同志要升職了,可喜可賀!